第68章 被绑
雪不知何时停了,此地人迹罕至,破败的宅院掩盖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连门前挣扎的痕迹也早已被覆盖。
屋内升起了火堆,昏暗的视线顿时明亮了些。
沈念念无力地靠坐在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上,借着火光打量着周围。
此处应是久无人居住,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朽木的味道。
左侧的墙边摆着一张看起来不甚结实的木板床,偶见有蛛丝织结在上方,显然已弃用许久。
另有些洗漱架和铜镜置于窗边,这里应是个卧房。
那装扮成车夫的陌生男子斜倚在门边,闭目养神,眉下的刀疤越发显眼。
从外间的对话来看,他们似乎一早就有什么计划,且言戊与他看起来是合作关系。
那刀疤男看起来就不好惹,沈念念决定从言戊下手。
“阿言,我知道你定是有难处,我不怪你。有什么事情我们都能坐下来慢慢商量,我一定会帮你。”
她尽可能地放缓语气,好让言戊知道她没有任何威胁。
刀疤男听到她出声,只是看了她一眼,复又转回头去盯着外头。
半晌才听得言戊出声,“你帮不了我。”他再一次说了这样的话。
沈念念觉得奇怪,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是为了给祖父伸冤,那便一层一层往上告,总能遇到愿意为他们家做主的清官。
再不济,她去求一求季泊帆。虽然不一定能成,但若是他能在更高的官员甚至是皇亲国戚面前说一嘴,也比他瞎琢磨,铤而走险来得好。
她把自己的想法与言戊说了,却只听他缓缓道:“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我们全家皆被官兵押送着离开了沧州。”
沈念念点点头。
言戊接着道:“你可知我们将被送往哪里?”
沈念念睁着圆圆的杏眼看他。
“宁岭。”他轻声道:“自古帝王流放罪犯之地。那领头抄家的官兵,便是皇帝亲封的钦差大臣。”
她突然顿住了,哑然失声,心下极度骇然。
她怎么也没想到,言家不仅仅只是被州府官员查办,竟牵扯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封建之主。所以那所谓的谋逆,竟是指谋朝纂位吗?
沈念念喉咙发紧,微颤的嘴唇毫无血色,“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她至今没能明白言戊绑架自己的用意所在。
言戊微微低下头,沈念念看见他的眼底死寂沉沉,毫无波澜。原本清润的面容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那个诬陷我族的凶手,我找到了。”
沈念念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药物的持续发挥让她坐的很吃力,连说话都有些费劲。
她用唯一还清明的脑子思索了一番,用尽力气说道:“那人与我相识?你想用我来威胁他就范?”
沈念念还想问,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牵扯到谋逆案中?还有这所谓的谋逆,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她有太多的疑惑,却被门边的刀疤男打断,“别跟她废话了,人要来了。”
沈念念费劲地瞪了那男子一眼,还想再套些话,无奈言戊看着外头,不再开口。
不过既然她还有利用价值,想必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他们要等的人,究竟是谁。
雪后的山林空旷寂静,远远望去一片刺目的白。
突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雪花被溅起,留下一连串整齐的蹄印。
裴砚等人顺着裴五留下的记号一路追来,途中被大雪破坏掉一些标记,导致浪费了不少时间。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出现在沈念念身边。
一行人快马加鞭,总算找到正确的路径。不远处,被茫茫大雪覆盖的院落映入眼帘。
裴五留下的记号到这里便停止了,裴砚翻身下马,警惕地观察四周。裴六与十四跟在他后方。
裴六皱着眉,“那人为何要带夫人来这种地方?”
裴砚眉眼间尽是冰冷,狭长的双目盯着眼前的屋舍,危险的眯起,犹如暗夜中的捕猎者。
十四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裴五的踪迹,他意识到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空中忽有簌簌的风声传来,三人动作一凛,皆保持戒备。
不想一人发丝微乱出现在眼前,正是一直跟着沈念念的裴五。
他甚至来不及行礼,只面色焦急道:“殿下,夫人被言戊和一陌生男子挟持进了那座院子。属下欲救她时,被一伙黑衣人拦住缠斗到此时。夫人怕是有危险!”
裴砚瞳孔狠狠一缩,双脚点地,几步便到了院门外。
几人匆匆跟上,便见裴砚对着院门毫不犹豫地抬脚一踹。
院墙上覆盖的白雪哗啦啦落下,露出原本的斑驳痕迹。
屋内的陌生男子听到动静,倏地直起身,“来了。”
言戊从黑暗中抬起头,眸色复杂地看了眼沈念念,不知是该庆幸沈念念在来人眼中果然重要,还是不幸自己在她眼里已然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沈念念喘着气,浑身气力流失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她的头昏昏沉沉,隐隐有恶心作呕的迹象。
当听到巨大的声响时,她费劲地抬起头,想要看看言戊口中的凶手到底是谁。
一男子着一袭黑金色劲装忽地映入眼帘,他步子迈得又急又大,下摆在行走间翻飞,利落又干脆。
门外天寒地冻,轮廓坚毅的脸庞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愈发冰冷。
优越高挺的鼻梁下,两片薄唇紧抿。深邃锐利的目光在看到沈念念的那一刻,尽数化为温柔。
沈念念觉得,药物已经慢慢侵袭了她的神智,否则她又怎会在这样的处境下看到裴砚?
直至又看到了后头跟上的裴五,裴六和十四。
沈念念认识裴五和裴六,在襄城时,裴六还总来找裴砚。甚至裴砚入京,他们也是跟着去的。
她的心里疑惑重重,那刀疤男子却突然发难,容不得她细想。
他用冰冷的刀刃抵着她的脖颈,冷笑着出声,“你终于来了。”
沈念念被迫仰头,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
裴砚见她瘫软在椅上,丝毫没有反抗的动作,瞬间明白她被下了药。
他上前两步,目光森冷,“你放开她,有事我们好商量。她若伤了一根毫毛,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刀疤男似乎知道他的身份,有所顾忌,最终还是收了刀刃,用刀背控制着她,与裴砚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似乎很忌惮裴砚,全身紧绷着。
“堂堂大庆二皇子,竟为了一个女人身犯险地,着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