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本来就不是亲生的
雷莉望了一眼凌及风，凌及风神色淡淡，眼底并未见波澜，但他藏在腿边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李花兰的话刺激到了凌大石的心病，他早就气疯了，说出了埋在心里已久的真心话：“就你生出的这傻子！我老凌家的香火还需要断？早就被你给断干净了！”
“你！凌大石，你，你——”李花兰气得浑身发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儿子！你亲生的儿子！他身上流着你的血！”
“就这种智障儿子，有什么用？说出去都丢人！”凌大石口吐飞沫，一吐多年憋屈。
“他变傻也是意外造成的，但凡你尽点责任，帮忙看顾一下，他能掉到冰窟窿里吗！”
“还不是被你给宠坏了，每天到处折腾，他自己挖冰坑恶作剧，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搞成这痴不痴的傻样！”
话题中心的凌志超神情十分难过，他抽噎着问大家：“我有很傻吗？”
大家没人回话，其中一个大聪明不忍心想开口，被另一个大聪明拍了脑袋阻止了，这问题怎么答都不对。
但完全失去理智的凌大石就是干脆利落地回了个一个字：“对！”
“……”凌志超伤心地哇哇大哭，哭得凌大石心烦气躁，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再这样下去，眼前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凌志超的大脑袋上，他狠狠拍了两巴掌，用猩红的双眼盯着李花兰。
“要是你能给我生个正常的儿子，我至于为了续香火出去找女人？还不是因为你后头生不出个屁来！害得我落到今天这地步！都是你害的！”
李花兰脸色惨白，气到声音都破音了，“凌大石，你个猴头儿，你有脸睁眼说瞎话，你自己出去偷吃被赖上，还把所有责任往我身上推，你落到现在这样，就是活该，是报应！”
夫妻俩来回骂得激烈，把陈年那些芝麻烂谷的事都翻出来，怎么难听怎么骂。
当他们一来一回互相攻击时，在场的几个大汉终于回过味来了。
耿直的领头大汉终于憋不住了，他很为凌及风抱不平：“打断一下，你们怎么说的，我及风老大不是你们亲儿子似的？”
“他本来就不是！”正在气头上的李花兰下意识脱口而出。
领头大汉顿时有点尴尬，干笑着找补：“瞧你说的什么气话，哪有亲妈不认儿子的，他不是你生的，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轻，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回过神来正视这个问题。
现场的气氛，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了凌及风。
有担忧，有同情，有害怕，有嘲讽
凌及风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神色淡淡，不露悲喜，只是平静地望向李花兰。
他需要一个真相。
李花兰慌了神，连忙解释：“不是的，阿风，不是，妈刚才是在气头上，随口瞎说的……”
“不，她骗你的，你是她从山里捡来的！”凌大石落井下石地嘲笑着。
他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他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安生！
凌及风并未表态相信谁，只是静静地望着李花兰。
“他胡说的，你是我生的，是我养大的，你以后不能不管我的，也要养我的！”李花兰情急之下，说漏了心里的小心思。
真是可悲至极，也真是自私自利到让人心寒。
雷莉忍不住心疼凌及风，但她忍住了想出手的心，这事该有他自己亲手了结。
听出话外音的凌及风，不由淡淡一笑，开口允诺：“分家时提的养老费，永久作数。但前提是。”
“还我真相。”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愫。
但雷莉知道，他的心，是彻底冷了。
李花兰一听钱还在，顿时安心了大半，反正这事也瞒不住了，她索性一股脑儿全说了。
原来，她在生第一个孩子时，难产大出血，孩子也不幸夭折了。
但她不仅没得到关怀，还受到了凌大石和婆家明里暗里的迁怒指责，就连娘家也没给她好脸色。
悲痛欲绝的她第一个月子没坐好，身子也落下了毛病，肚子也接连好几年没动静，遭受了不少闲话。
在她压力特别大的时候，她四处求神拜佛，终于迎来了好消息。
她再一次怀孕，但怀到快临盆时，孩子突然没了动静，成了死胎。
她差点因此崩溃疯掉，她不舍得肚子里的孩子，也害怕婆家知道她又生不出孩子而休了她，更忌惮亲戚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嚼舌根。
在她和周围人看来，一个女人生不出孩子，那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唾弃的。
于是，她再一次到处求神拜佛，祈求老天爷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活过来。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没能活过来，但她去祈求的途中，突遇大暴雨，被迫到一间破庙避雨。
她在庙里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循声找去才在石像下面的黄布桌底找到了一个裹着襁褓的婴儿。
她翻开看了看，是个男婴，绸缎衣服用料好，夹缝里还藏着好一包钱，襁褓内侧还夹着一枚刺绣包玉的护身符，符上绣着“凌及风”三个字。
又是男婴，又同姓凌，还送来了这么多钱。
她一下就认定了，这一定是冥冥之中有注定，一定是神佛听到了她的诚心祈求，特地送来的圆梦大礼。
她毫不犹豫地抱起凌及风就走了，但她不敢这样回家，而是找了她从小最要好的大姐商量，还分了一点钱给大姐，作为封口帮忙费。
于是，她们姐妹俩决定来一场狸猫换太子，瞒过了所有人。
李花兰以去大姐家暂住几天为由，拿掉了肚子里的死胎，换上了凌及风，假装成突然临盆的样子，直到在大姐家做完了月子，才抱着凌及风回到了凌家。
等李花兰说完这些事，四个大汉已经气得牙痒痒，行动派雷莉真的没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拽住了她的衣领，扬手就想抽她两巴掌。
倒是当事人凌及风始终神色淡淡，不露悲喜，像是一个局外人在听一段无关紧要的故事。
沉默了许久，他才低哑着嗓子问：“我亲生父母，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