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而我姐,什么都没有
人到中老年之后,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是不是比头上戴了绿帽子还要光彩的多!
“军殇……”郑梦喊了一句,跪着爬到了顾军殇的脚下,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军殇,你什么意思……”她要做最后的挣扎,为孩子。
想过有这一天,所以她一直都在尽可能的遮遮掩掩,只是小心谨慎的去争取一些利益……
“如果孩子不是我的,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顾军殇甩手离开别墅,留下郑梦一个人在原地。
冰凉的地面,她却不觉得冷,心如寒窖。
“妈妈,你怎么了?快起来快起来。”顾亦白背着书包刚回到家,就看见这样一幕。
“亦白……”郑梦双手捧住顾亦白的脸,眼圈又红了,心尖酸涩的疼。
“妈妈,你怎么了,快坐沙发上来。”顾亦白扶着郑梦坐到沙发上,说着家常话,“我这星期放月假了,回来看看您。”
郑梦坐在沙发上,全身开始哆嗦,有些东西离她越来越远,她根本抓不住,这种失控感,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木已成舟,前功尽弃。
多年的筹划毁于一旦。
明天,顾军殇就会知道亦白不是他的孩子,然后找到高强,然后……漂泊无已……
“呜呜呜……嗝……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呜呜……”郑梦忽然之间放声大哭,全身颤抖着,心脏位置很疼。指甲嵌入掌心,生疼的感觉逐渐让她清醒。
去厨房倒水的顾亦白,听见郑梦的哭喊声,拿着倒了一半的水杯就是往外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郑梦身边。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和爸爸生气了?”
“妈,你怎么了?别哭别哭,有我呢,有我呢。”
顾亦白拍着郑梦的肩膀,一句接着一句的轻声哄着,印象之中,妈妈极少有这种情绪不自控的时候。
肯定是出大事了。
“亦白,亦白,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她抓住顾亦白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虚软无力的手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妈,到底怎么了……”顾亦白心里面难受,“你告诉我,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对不对?”
“解决不了的……”
郑梦摇摇头,不再说话,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
顾亦白陪在她身边,给她盖好被子,不再多问什么了。
第二天顾军殇暗道dna检验报告后,直接跌倒在沙发上,上了年纪的小老头子缓了半天,才让助理带着自己回老宅。
离婚协议书在拿到dna检测报告时,将妻子所得的50婚内夫妻共同财产,改为妻子净身出户。
为了脸面,顾军殇压下了丑闻。
但关于郑梦背后的男人,一直有人控制着,他没查到一点蛛丝马迹,想必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顾军殇自嘲的想,郑梦的阳光一如既往地好,看上的都不是简单人物。但这和他要离婚,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此高强还是那个旷野集团的总裁,一点也没有受到舆论风波的影响。
别墅里面许久没有这么寂静,一个佣人都不曾有,早上顾亦白出门买了豆浆和油条,这是第一次,妈妈没有说她乱买东西,反而狼吞虎咽的一点也没有剩下的吃完。
“妈,你别着急,慢点吃慢点吃……”
“咳咳……咳咳咳……”郑梦呛到了,猛地喝了口豆浆。
“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不是最看不起这些市井小吃吗?”顾亦白开玩笑的说,以前他买回来从街边小贩手里买的吃食,都要被好好数落一番,今天却罕见的没有。
郑梦摇摇头不说话,嘴里面大口大口的嚼着油条,干涸了一晚上的眼眶,又再次涌出泪水。
眼泪的咸,混合着油条的香甜,以前饿肚子时候的记忆死灰复燃,她曾经那么贫穷、窘迫过。
如今得来这一切,她该是要和高强断绝联系,好好和顾军殇在一起,这样,亦白就不会被怀疑了……而她,也能轻而易举的获得50的财产,够她花好几辈子了。
“亦白,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当初就不该在勾搭上顾军殇的时候还去和高强厮混!当初有多自以为是,现在就有多后悔。
“妈,好端端的您怎么了?我是您的孩子,您没什么对不起我的。”顾亦白道。
门被打开,顾军殇穿着一身黑色正装出现在顾亦白和郑梦的面前,将手中的dna检测报告甩到郑梦脸上,轻飘飘的两张纸在空中摇摆不定的放下落,纸张在郑梦脸颊上划出一个小口子,看不见,但疼。
“郑梦,这是离婚协议,签字吧。”
顾军殇语气较为平和的说,“净身出户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看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
一损俱损的事情,他不会做的。
当感情只剩下权衡利弊,那感情也就不复存在了。
再多言语过问,也都是枉然。
“夫妻……情分?”郑梦嘲讽的笑,“呵。”
“我最后说一遍,签字。”
顾亦白捡起掉在地上的纸张,余光瞥见dna鉴定为非父子,他回想了下昨天爸爸助理急匆匆的去拔了他一根头发,当时还不明所以,如今却懂了。
他的表情要哭不哭、要笑不笑。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他长大后知道顾良久有段时间被网暴过‘野种’,还觉得心疼,现在可笑的人却是自己,他垂眸,看向胳膊抱住双腿、全身哆嗦的母亲,忽然觉得她好陌生……
妈妈一直都和他说,她是顾家最正统的血脉,不让他去听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他慢慢的长大,慢慢的知道当初自己的妈妈是‘小三上位’……所以他对顾良久一直都有愧疚。
要是没有他出现,是不是就会好一点。
他接受不了他是‘小三’的孩子……
周围的言语攻击,让他一度崩溃,再加上校园霸凌……
他不止一次的想要选择离开……
他没得选。
好不容易熬过来,去到大学,因为他的努力,耳边的闲言碎语才渐渐少了点。
其实他有时候还挺羡慕顾良久的,有一个那么善解人意的妈妈,而不像他的妈妈,总是去强迫他做那些他根本不想去做的事情。
“顾亦白,你和你妈妈一起净身出户。”顾军殇开口,表情决绝,没有一点温度。
顾亦白勾起的嘴角落下,抬眼看向顾军殇时,声音哽咽,“好。”
这个父亲从来只是象征性的给他父爱,如今,他也没资格去索求父爱。
他到底是谁的孩子,他真的是郑梦的孩子吗?
为什么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顾亦白扶着郑梦,从住了快二十年的别墅里面走出去,一件东西也没带,他手机上发来消息,显示他的银行卡冻结,他们还没完全走远,就见别墅里面开始把他们的东西装进垃圾车,一车又一车,顾军殇监督着,阴狠的目光看向顾亦白。
母子二人走在路上,茫然无措,不知道该要去哪里。
一步步的走着,两人没有人开口说话,顾亦白看了下微信余额,只有不到一百块钱,连宾馆也住不起。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着,顾亦白从来没觉得一天过的这么快。
“亦白,妈妈困了,好冷,好饿……”
郑梦缩在衣服里,在公园长椅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顾亦白从来没有见过郑梦这个样子,从前她即便是再狼狈,也会拼命地去维持她所谓的‘尊贵’,而不是像她现在这样,去乞求。
“那我们去店里,买点东西吃?”
郑梦摇头。
顾亦白又说,“那我去买给你吃?想吃什么?”
“豆浆、油条……”
“那是我在早餐摊买的,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我去给你找找。”
“好。”
顾亦白去买东西,郑梦从腰侧内兜里面掏出一部老年机,发了条消息——【转账一千万,要不然谁都别想好过。】。
亦白,妈妈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顾亦白去买了点吃的,他这才感觉到肚子饿了,也是,这一天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没吃。
现在这样,他们难道真的要去睡马路吗?
顾亦白翻看着手机里面的联系人,没一个能求助的。
贵圈里,很少有什么真心实意的朋友,他一个个的翻下去,指尖停留在一个人的名字上,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忙。
指尖像是与心脏有心电感应似的,拨了出去,对方秒接。
“喂?”
“苏星耀,能帮我个忙吗?”
“顾亦白?”玩游戏被打断的苏星耀语气颇有点烦躁,他和顾亦白,算不上有什么交集啊,这人竟然给他打电话?
不不不,也算是有点关系,他好歹为顾亦白见义勇为过。
平时见面的点头之交。
“是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忙?”苏星耀开了个玩笑,自以为挺幽默,“说吧,什么忙。”
“借钱。”
“啊?哈?这?”
“嗯。”
“多少钱。”
“一……”顾亦白想想,也不知道到底要借多少钱,傻不拉几的脱口而出,“不知道。”
“你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吗?”
“嗯,被赶出家门了。”
“啊?哈?这?行吧,再哪儿?我去找你。”苏星耀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排位赛失败,认命的退出,认命的接收到来自队友的举报。
半个小时后,苏星耀打开了妈妈于树买给她的房子,仔细想想,他和顾亦白也算不上完全没有交集。
前段时间他沉迷游戏,欠了网贷,利滚利让人挺崩溃的,他和顾亦白说了这件事,顾亦白二话不说就给他转账,让他还清贷款,然后他打工,在前几个月,把欠他的钱给还上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顾亦白,这么义气。
“你们就先在这里住着吧。”
“在这里住着没事吗?”
“没事。”苏星耀摇摇头,只要不是姐姐,任何人住在这里,妈妈都可以勉强接受。
“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这叫互帮互助,没准有一天,我还需要你的帮助呢。”
“妈,我有点事想和他说一下,你先在房间里面待着。”
郑梦的点点头,没回应。
两人走出房间后,顾亦白神神秘秘的从兜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苏星耀,然后从自己头上拔了一根头发,“帮我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谢谢。”
苏星耀:“???”
“你为什么被赶出来了?”
顾亦白揽住苏星耀的胳膊,走到楼道僻静的窗户前,打开,而后向苏星耀伸手,“给我一根烟吧。”
“别闹,上次我抽烟被我姐抓到了,逮着我就是一顿胖揍。”苏星耀摊手┓( ′` )┏,而后将自己全身上下的袖口都给顾亦白翻了个遍,“不敢抽了。”
“哈哈,真羡慕你,有个姐姐。”
“你不是还有哥哥吗?”好像他前前姐夫就是他哥。
“之前可能算是,但现在,不是了。”顾亦白勉强的笑笑,“我不是顾军殇的儿子。”
“什么?”
“这件事情,被封杀了,所以我和我妈,被逐出家门,净身出户了。”顾亦白尽可能的语气平淡,可那些浓重的悲伤情绪却始终无法遮掩半分。
“这有什么,我从小父母就离婚了,爸爸娶了一个漂亮女人,抛弃了妈妈,然后妈妈就带着我,一个人辛苦的把我养大。”苏星耀语气轻松的说,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至少在时间的洪流中过去了,在他的心里却没有过去,造成的伤害也一直都在,只不过伤口慢慢愈合,却始终都不能结痂。
“你……”我还以为,你家庭很幸福呢。
“妈妈以为带走我,爸爸会回头,可是没有,然后她就将这一切,都归结为我姐的错。”苏星耀摇头,这些深藏于心底的昏暗和阴霾,如今竟然在一个人面前,这么直接的说出口了。
顾亦白手搭在苏星耀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但我从不觉得我悲哀,其实这场离婚闹剧中,真正的受害者,是我姐。我虽然过的辛苦,但还有母亲的宠爱,和父亲时不时的转账,而我姐,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