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集权
牧翎幽看到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曜世，笑眯眯地继续问道：“极焱门是注定会回到你手上的，只不过代价多与少罢了，我更关心的是，你在夺回极焱门后想要做什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曜世问道：“我听牧翎雨说，您接下来大概率会让我去守南境，因为南境动乱。”
牧翎幽听到牧翎雨的名字时，脸上浮现一抹悲痛，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住了。
牧翎幽道：“牧翎雨能往这个方向猜倒也没错，但是如果他知道虎神像在你身上，那就不会这样猜了。”
曜世道：“师父，神像到底代表着什么？它不就是代表着最高级别的功法吗，为何会有这么多其他的说法？”
牧翎幽笑道：“你应该也听过一点风声，你未来很有可能会是魔盟的次尊，而虎神像就代表着这个资格。”
曜世一惊，虽然他是听过魔盟有立他为少君的资格，但是没想到牧翎幽会直接点出来。
牧翎幽道：“牧翎雨心机有余，大局观不足，我派你去魔刹界已经说明了这点，可惜他没看出来。”
曜世不敢接话，现在他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牧翎幽道：“你觉得目前所有的大势力面对的最大问题是什么？我相信你能够感受到”
曜世现在面对师父也不做什么掩饰了，他能感受到牧翎幽的真心。直接了当地回答道：“对领地的掌控太弱，能直接掌控的只有主城，就比如极焱门，五十万平方千米的土地，能直接掌握的只有主城，而主城仅占十分之一，剩下的四十五万平方千米的领地，虽然能间接掌控，但是非常有限。”
牧翎幽哈哈大笑道：“你能认识到这点，真是让我惊喜不已啊。叶澜霄作为新晋势力，努力提拔平民，虽然我们这些老牌势力并不认同他的做法，但是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还是在努力做事的。”
曜世抹了一把汗后说道：“您的意思是，让我把极焱门的领地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上，把那些领主全部打掉？”
玄衍大陆的各大势力都存在着一个问题，上至魔盟这种三域势力，下至极焱门这种十八门势力，直接掌控的都是各大城市的主城，剩下的大面积领土都在领主手里。
领主不等同于租地势力之主，租地势力一般并不大，根基极浅，同时也更容易被掌控，而领主世代居住在某一块领地上，虽然也照常纳贡给宗主势力，但是他们在自己的领地上运营多年，势力也远比普通势力更强，手上也掌握了更多的军队。
这种领主在极焱门的土地上就有数十个，能掌握的土地较少，但是顽固之极。
当然，仅仅是极焱门的领主，曜世虽然觉得和他们打交道非常麻烦，但是也不至于惊出一身冷汗，让曜世感到震惊的是，牧翎幽让他去做这件事。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极焱门只是让他去练手的，等到他成为魔盟次尊的那一刻，魔盟就要开始这场轰轰烈烈的集权了。
曜世这才明白，眼前的师傅不是猛虎，而是潜伏在深渊的巨龙，他心中的理想比师祖顾兴亡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要开大势力集权的先河啊。
曜世不知道天圣宫知不知道牧翎幽的想法，这个想法一旦暴露，天圣宫恐怕会彻底站在魔盟的对立面，一旦魔盟集权成功，就算是魔盟高层全部被杀，也改变不了这片土地永远属于魔盟的事实了。
曜世再想想世人对牧翎幽守成之犬的评价，忍不住嗤笑出声。
牧翎幽有些带着考验意味地问道：“你对南境叛乱怎么看？”
曜世略微思考后回答道：“不成气候。”
牧翎幽问道：“如何不成气候？”
曜世道：“魔盟外盟内盟之分非常明显，各方面差距也非常大，被划在内盟范围内的城市多半在西境，南境动乱，镇压下去要费些手段，但并不困难。”
牧翎幽道：“还有呢？”
曜世答道：“他们无非就是想要借此逼魔盟高层妥协，给予他们更好的待遇，所谓东出魔巫山脉，只不过是他们的幌子罢了，因为魔盟不可能真的大张旗鼓地把势力范围扩展到魔巫山脉以外。”
牧翎幽有些戏谑地看着曜世，没有说话。
曜世一愣，心中暗道：难道我猜错了？
牧翎幽道：“我的小徒弟啊，你见识还是太浅了，让为师来给你涨涨见识。”
牧翎幽看向曜世，眼中出现凌厉之色，说道：“这次所谓的动乱，在外人眼中，是魔盟的大麻烦，但是这场动乱确实是我挑起的。”
“什么？！”曜世感觉一辈子的惊吓都要在今天用完了。
牧翎幽道：“他们不惹事，我怎么有理由出手啊，这些领主不造反，我又怎么把他们的权力都集中在我的手上呢。”
曜世结结巴巴地问道：“所以他们造反是您派人过去煽动的？”
牧翎幽大手一挥，感叹道：“唉，没有办法，愚蠢且贪婪的人，注定是要被愚弄的。”
牧翎幽接着道：“接下来我会派你师兄去南境，将南境作为集权的试炼场，你去极焱门。我今年六十岁了，这件事在我这一代是注定做不完的，你和牧冥要能够继承我的意志，我们两代人，能够做好一件事就足矣了。”
曜世重重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的使命感。
牧翎幽此时突兀地问道：“你觉得我那位嫡亲弟弟如何？”
曜世反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师傅说的是牧翎雨，有些犹豫，但还是回答道：“有些名过其实。”
曜世没有抱着小瞧任何人的心态，虽然牧翎雨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但更多是实力层面，而非智慧层面。
在曜世心中，如果双方年纪相同，无论是实力还是智慧，他都能远远超过牧翎雨。
牧翎幽道：“你啊，有些小聪明，不过离操纵人心的境界还差了许多啊。”
曜世略有不服地说道：“可是牧翎雨确实在与我的交锋中没有占到任何优势啊。”
牧翎幽笑道：“可是如果牧翎雨是我们的人呢？”
曜世已经无力再震惊了，他今天受到的震惊已经超过他出逃极焱门五年来的总和了。
牧翎幽道：“你以为他一直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被你把事情闹大，最后打落牙和血吞。但他一直在配合你，我这次给他的任务就是全力配合你，顺便搅动一下苍穹界的局势。”
曜世道：“可是就为了在苍穹界中埋一个钉子，您就让嫡亲弟弟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假装修炼凝血术，然后被逐出魔盟？”
牧翎幽笑道：“这个世界总是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啊。当年牧翎雨联合齐缮等人修炼凝血术是真的。我当时给了他两个选择，第一，被永远软禁在自己的府邸中，这是我身为哥哥能给他最大的徇私了，至于齐缮等人，自然是要处死的。”
曜世道：“第二个条件就是去魔刹界当卧底？”
牧翎幽道：“没错，我告诉他，如果选择第二条路，他就可以带着他的同党一起去魔刹界，无论他用什么手段，发展成什么样，只需要听魔盟指令即可。不过我这个弟弟也不是凡人，没多少年就一统混乱的魔刹界，成为了我日后制裁苍穹界的一把利刃。”
曜世道：“您给了他们什么条件，让李宙心甘情愿的撤离魔剎界，甚至还把蛮刹族的领地划在了我的名下。”
牧翎幽道：“这件事你目前不用操心，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魔刹界这个势力啊，不好拿捏的，用的好就是一把利剑，用不好，魔盟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曜世似懂非懂，但师傅没说他也就不打听了。
正当曜世要告辞的时候。牧翎幽一把叫住了曜世。
曜世问道：“师傅，还有什么事情吗？”
牧翎幽道：“马上就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了吧，也就是你及冠的时候了，我跟你师娘商量了一下，等到轻歌出来以后给你搞个仪式，怎么样也不能委屈了你。不过是家宴形式的，没有什么外宾，都是我们自己人。”
曜世此刻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自从他五年前出逃极焱门之后就再也没感受过这种家人的温暖了，此刻却再次感受到了，越是怀念家人，曜世眼中打转的泪水就越发忍受不住。
牧翎幽看着曜世，淡淡地微笑着，也没有出言训斥什么男子汉竟做女儿态之类的话，在他心里，曜世只是个孩子罢了，孩子愿意在他面前展示情绪波动，这是好事。
曜世过了好一会才平复好心态，对牧翎幽道：“对不起，师傅，我失态了。”
牧翎幽呵呵一笑道：“没什么的，你去找你师兄吧，让他给你安排个住处。你的府邸我已经安排在修建了，等你全面掌握极焱门后，我就正式立你为少君，开少君府。”
曜世有些迟疑地问道：“那师姐呢，那可是您的亲女儿。”
牧翎幽道：“可知我魔盟屹立千年之本？我魔盟从第一代盟主开始，都立贤而不立亲，就算是再经天纬地的人物，也不敢保证可以把自己的后人教好，就算能把自己的后人教育的有才且本性纯良，但魔盟这么大的基业可不是靠这些就能继承的。”
牧翎幽略带遗憾地说道：“我又何尝不想让婷儿当这个少君啊，但是她无论是武道还是各方面的智慧都只是中上，成为九宗之主尚且勉强，更别说担任魔盟的少君了。”
曜世只能点点头，这个时候他不适合发表意见。
牧翎幽道：“你先去休息吧，你也突破武王了，凝技所需的一切物资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会派人给你送去。”
曜世对师傅躬身拜下，去找师兄牧冥了。
牧翎幽朝着屏风后面问道：“怎么样，我这小徒弟还行吧。”
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白了牧翎幽一眼，说道：“算你这个老东西有眼光，这孩子我喜欢，是个重感情的人。”
牧翎幽笑道：“那不然，我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妇人嘴硬道：“也就那样。”
牧翎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说道：“我眼光要是不好，能娶到你这种妻子吗？”
妇人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年轻的时候就油嘴滑舌，老了怎么还这样。”
牧冥府邸内
牧冥笑着对曜世问道：“怎么样，师傅给了你不少惊讶吧。”
曜世苦笑道：“哪里是什么惊讶，分明是惊吓，师傅不愧是魔盟之主啊，想法远超我的理解范围啊。”
牧冥哈哈大笑道：“习惯就好了，你师兄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但就算是现在我也经常被师傅吓一跳，尤其是我知道南境叛乱竟然是他老人家主动挑起的时候，给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接着牧冥画风一转，说道：“不过师弟，你也应该明白我之前说的话了，那就是大势力中修为是最次要的能力了。这次让你去魔剎界，为的就是让你能够接触到这些平常人接触不到的东西，这对你扩展眼界有相当大的帮助。”
曜世道：“我明白。”
牧冥笑道：“明白就好啊，魔盟的班不好接啊，有些信息早知道了不好，但有些信息晚知道也不行，早点接触到苍穹界不是坏事，这个势力作为各大小玄界的领头势力，也是相当麻烦。”
曜世道：“虽然这次南境的叛乱，但我在魔刹界的时候隐隐听说过，这里面也有苍穹界的影子？”
牧冥回答道：“没错，苍穹界啊，真的是一个既超脱又喜欢管闲事的势力，什么都想插手一下，不过真想和魔盟斗，他们还嫩了点，接下来的南境一切事务将有我来决断，届时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魔盟之威。”
曜世这才想起外人对牧冥的评价，智计无双，仁义不足。他这个师兄可不像表面上这么儒雅，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的敌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