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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置换符 啊啊啊啊徐存湛你怎么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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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娘子和那堆珠宝一起被放置在有空气的光球内,其他更大件的陪嫁品以及海船则被鲛人们拖去其他地方。

    陈邻悄悄从新娘裙摆底下爬出来,贴着光球边缘往外看。她的手碰到光球边缘时,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一层柔软又坚韧的屏障,虽然摸上去很软,但是用力往下摁时就会发现这层屏障其实十分牢固,很难破坏。

    而且从光球里面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也无从得知外面到底有几个鲛人。

    她浑身都被海水浸透,爬动间玩偶内部填充的棉花也发出噗叽噗叽的水声。被浸透的身体变得很重,非常不方便行动,陈邻坐在一把珍珠上面,努力拧干自己的衣裙和四肢。

    一直趴在珠宝上咳嗽的新娘子终于不咳嗽了,也终于吐完了自己肚子里的水。

    她倒是也看见了陈邻。毕竟水晶球内部的空间就那么大一点,陈邻虽然寄身的玩偶不大,但在一堆不会动的珠宝里面,唯一一个又跑又跳的粗布玩偶实在是显眼。

    但新娘即使看见了也没有做出别的反应,那张苍白却美丽的脸上仍旧是麻木的面无表情。

    她把身体周围的珠宝推开,自己找了个不那么硌人的地方坐下,屈着膝盖垂眼默不作声的拧自己湿透的裙摆。新娘子头上的凤冠和红盖头,早就在之前海上的风浪中被冲走,头发脸颊全是湿漉漉的。

    正因为她脸上也很湿,以至于陈邻没办法分辨出她是哭了还是单纯的脸被打湿了。

    两人各自占据一角,安静的各拧各的裙子,居然陷入了短暂又诡异的平静和谐中。

    陈邻很快就把身上的水都给拧干。毕竟是棉花娃娃,好处是很容易湿但也干得很快,她把身上全部拧干时,新娘子还坐在她对面安静的拧裙子,连婚服裙子的一半都没拧完。

    折腾了一会,新娘子可能是累了。即使身上的裙子都还湿漉漉的滴着水,她也懒得再去折腾,侧身靠着光球墙壁安静下来,湿透的黑发顺着她肩膀一直垂到那堆珠宝上。

    陈邻很无聊,但又不想睡觉,她往新娘子那边凑了一点距离,决心和新娘子搭话“你好,我叫陈邻,你叫什么名字啊”

    新娘子垂眼看她,原本灰败的脸,因为这个小动作而略有了一些生气,露出些许诧异的情绪。

    她大概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就很邪门的丑玩偶会和自己搭话,所以愣了好一会了,才慢吞吞开口“严裕雅,我在家中行三,您叫我严三娘就可以了。”

    不太清楚面前这个玩偶是什么东西,但想到那个在婚房了威胁了自己的可怕年轻人,严裕雅还是用了礼貌恭敬的措辞来称呼陈邻。

    “噢,那你也可以叫我邻邻。”陈邻礼尚往来,十分礼貌。

    严裕雅小声“好,邻邻姑娘。”

    陈邻往她那边凑了凑,也压低声音“那我们要在这待多久啊这个光球是干什么的那些鲛人还会再回来吗”

    严裕雅摇头“我不知道,我以前只听说过鲛人,但是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鲛人。不过”

    “历代献祭上去的鲛人新娘,都随着婚船一起消失在大海中,再也没有出现过。异志书上记载,鲛人生性残暴,好食活人心肝,那些新娘应该都被吃掉了吧。”

    说完,严裕雅情绪更加低落,两手抱紧自己膝盖,缩成一团。

    陈邻也意识到自己没有找对话题,好像让新娘子变得更加害怕了。

    她抓了抓自己后脑勺,但仍旧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徐存湛也和她说过鲛人喜欢吃人。但新娘子只有一个,海底的鲛人却有整个部族啊不会一整个部族分吃一个人吧就算剁烂了煮成肉酱汤,那也不够一人一碗的啊

    如果不是为了吃,总不能真的是抓回来结婚吧

    先不说一个部落到底有多少雄性鲛人。就算鲛人和人类有一半长得很像,但最重要的下半身不像啊真的不会有生殖隔离吗鱼不是只有泄殖腔

    陈邻想来想去,猜不出来。

    她又想要不然就在这里用置换符吧,赶紧把徐存湛换过来。她可不想等会又被鲛人从光球里拽出去那玩意儿一只手能握住严裕雅的腰啊

    一只手能握住腰啊整个握住啊

    虽然海底光线不行,但陈邻还是看见了那只鲛人的手,指甲又尖又长,手背上长满一层细密的鳞片。

    她把严裕雅的腰换成自己,感觉鲛人手掌一拢就能捏爆自己这个小玩偶。

    陈邻握着自己脖颈上的置换符,还在犹豫,然后旁边严裕雅开始掉眼泪。

    她抱着自己膝盖,眼泪大颗又明显的从眼眶处往外涌。虽然严裕雅有在努力压制自己的声音,但哽咽的鼻音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很快就填满了狭小的光球。

    严裕雅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用湿了的袖子胡乱擦拭脸上眼泪,却仍旧止不住哽咽抽泣的声音。

    最后她似乎也放弃了,低头自暴自弃的将整张脸埋进曲起的膝盖里,露在外面的肩膀不断耸动发抖。

    陈邻不太习惯这样的场景,摸了摸自己鼻尖,往远离严裕雅的地方挪了挪屁股。可是光球只有那么大一点,不管陈邻挪到哪里都能听见严裕雅的抽泣声。

    她抓了抓自己头发,缩在角落捂紧自己耳朵。但收效甚微,少女压抑的啜泣声仍旧若有若无的传进陈邻耳朵里。

    捂耳朵没用,陈邻换成抱自己脑袋。曲起胳膊抱脑袋时,陈邻垂眼又看见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置换符。

    置换符是不绑定的。

    给谁用都行。

    注入灵力的时候,谁拿着置换符,谁就会被传送走,然后把徐存湛换过来。

    啊啊啊但是我也很害怕啊万一徐存湛传过来被鲛人吃了怎么办万一徐存湛打不过鲛人她被鲛人抓去切吧切吧裹酱油吃了怎么办啊啊啊

    陈邻抱着自己脑袋,像只蘑菇一样蹲在光球角落。虽然玩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陈邻心里已经纠结得可以拧麻花了。

    虽然严裕雅哭得很可怜。

    陈邻也很同情她。

    但陈邻同样害怕鲛人,甚至比严裕雅更害怕。因为严裕雅至少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对于陈邻来说,这个世界和鲛人都同样陌生。

    正当陈邻拼命纠结的时候,光球墙壁上突然冒出一只指甲尖锐的鲛人手,攥住严裕雅胳膊把她拖了出去。

    陈邻连忙躲进严裕雅婚服裙摆底下,随手抓住一截丝绦尽职尽责的扮演挂件。

    二人被拽出光球,熟悉的海水立刻包围了她们。陈邻还好,因为原本就是不需要呼吸的玩偶,只是苦了严裕雅,再度被海水封住口鼻,陷入了痛苦的窒息感中。

    被抓出光球之后,陈邻才发现她们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广场。

    广场边缘有节节攀升的座位,看起来很像那种古老的斗兽场。但现在场内空无一人,只有两只体型硕大的鲛人,一只鲛人拽着严裕雅,另外一只鲛人捧着光球里的珠宝,往广场最中央的石柱游过去。

    在鲛人的绝对力量压制下,严裕雅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她的脸涨得越来越难看,细小的气泡从她口鼻间冒出来缓慢上升,她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轻,几乎昏迷。

    鲛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在乎严裕雅的死活。

    严裕雅都快窒息了,它们仍旧没有多余的举动,继续拖着严裕雅往石柱游过去。

    严裕雅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她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流眼泪,但此刻在海底,就算流眼泪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谁会知道她的结局呢不会有人知道的。

    被献祭的新娘,命运就是葬身海底,很快被人遗忘。

    她逐渐感觉到了一种飘忽,好像整个人都变得轻盈,灵魂几乎要挣脱身体离开一切束缚的感觉。严裕雅在浑浑噩噩濒临窒息的临界点上时,感觉自己手心被人塞进去了一样东西。

    三角形,柔软的,像是符纸。

    被塞进她手心里的东西开始发热,那股温热迅速从严裕雅手心蔓延,一下子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原本令她痛苦的窒息感逐渐褪去,严裕雅能感觉到空气贴着湿冷皮肤的触觉。

    她愣了愣,睁开眼睛,看见晴空,大海,一排海鸟展翅从她眼前掠过。

    周围是沙地,不远处还有椰子树。严裕雅困惑茫然的眨了眨眼,又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看见一枚折成三角状的符咒正静静躺在自己掌心。

    被抓在手里的人类女人,突然不见了。

    只有一个布偶,在水流中打了个转,然后慢吞吞往下沉,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布偶。

    原本负责抓严裕雅的鲛人停下全速前游的动作,歪着头疑惑的看着自己手掌心。他没有注意那个一直往下掉的布偶,转而问自己的同伴“你看见那个人族女子了吗”

    捧着大堆珠宝的鲛人也露出茫然表情,摇了摇头,皱眉数秒后,又点头“我看见她在我眼前消失了。”

    两只鲛人面面相觑。如果心情可以实体化显示出来的话,他们的脑袋上此刻一定挂满了问号。

    从头到尾都听着鲛人对话的陈邻一动也不敢动,努力睁大眼睛假装自己只是一个布偶。

    刚才看严裕雅快要被淹死了,她心里急得不行。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把置换符塞进严裕雅手心里了但问题是,现在严裕雅传送走了,徐存湛没有传送过来啊

    看着自己头顶还在面面相觑的鲛人,除了那两只看起来就很能打的鲛人之外,压根就看不见其他活物。

    徐存湛呢不会置换符真的出问题了吧

    没道理啊严裕雅都传送走了,总不会单独把徐存湛卡在半路上吧

    布偶飘了半天,终于落到广场地面。广场地面生长着一丛又一丛的水草,虽然不高,但是很茂密。

    陈邻掉进水草丛里,装死躺了一会儿,看着自己头顶上那两只鲛人又游走也不知道他们游去哪。

    管他们去哪,反正他们现在不在,正是跑路的好机会。虽然不知道徐存湛为什么没有被换过来,但现在想这些问题也没有用,还是得自己努力逃出鲛人族的地盘才行。

    陈邻在水草丛里翻了个身,小心翼翼往广场边缘爬。她在心里回忆着广场的大小,觉得自己少说要爬半个小时才能爬到广场边缘。

    这群鲛人没事在自己家里修这么大的广场干什么鲛人也要每周一国旗下讲话吗

    她一边在心里骂修广场的鲛人一边努力往广场边缘爬,爬着爬着,陈邻面前出现一条硕大的金色鱼尾。

    还不止一条。

    她咽了咽口水,转身换个方向爬,边爬边自言自语“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腰上一紧,陈邻被两根粗粗大大的手指掐着拎了起来。

    视线越来越高,陈邻被拎到了可以和鱼尾巴主人对视的高度。盯着眼前那张硕大的,布满鱼鳞的光滑人脸,陈邻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一口气提不上来,马上就要昏厥在这地方了。

    忽然那张鳞片脸凑近,贴着玩偶一蹭,细密鳞片翕动,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爬过身上。这回陈邻再也忍不住,吓出一声国骂后手脚并用往外爬。

    但手脚并用也没用,鲛人两根手指轻松拿捏小玩偶。

    它眯起眼睛,声音慢吞吞的“一只寄宿着人类魂魄的普通布偶。”

    跟在它身后的鲛人躬身请示“这只布偶是外来之物,会不会和消失的人类新娘有关系”

    “她身上没有灵力,应当是误闯。”大人慢吞吞的下了定论。

    陈邻连忙点头,声音发抖“对对对对,我,我是,误入宝地,我不知道这是鲛人大哥的地盘,我什么也没干”

    大人诡异的圆环形瞳孔转动,仍旧是那张无所谓的脸。它松开陈邻后又和拢手指,想要直接捏碎凡人脆弱的魂魄。

    陈邻吓得缩成一团,闭着眼睛乱叫一通“阿弥陀佛三清三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啊啊啊妈祖妈祖妈祖妈祖救我”

    鲛人巨大又尖锐的手指,骨肉里都是灵力,要捏碎一个凡人的魂魄本该轻而易举。但大人手指合拢时却遭到了阻碍也不知道这个人类魂魄喊了什么东西,一团柔和的白光从她身上爆发而出,将那位大人的手指推开,庇佑了陈邻。

    但是白光只出现了一瞬,推开大人的手指后便消失了,空气中也没有灵力的残余。

    大人那张鳞片光滑的脸上露出了略显惊诧的表情。

    它用掌心拖住团成一团的玩偶,眯起眼仔细注视着她。之前它只想随便解决这个外来者,所以并没有多给这个玩偶多少关注。

    但此刻仔细注视时,它确实发现了这个玩偶的特别之处;虽然只是普通的布偶里住着很普通的凡人灵魂,但是这个凡人的灵魂不仅毫无灵力,而且异常坚韧。

    跟在它身后的属下也看见了刚才那团白光,有些惊疑不定“大人,刚才那是”

    它偏过头,看向属下“人类新娘跑掉了对吗”

    属下点头,点完头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确定是跑掉了还是被人抓走了。负责护送新娘的人说,人类新娘是直接在它们眼前凭空消失了,可能是移形换位之类的法术。”

    “会不会是人类修士发现了我们”

    “发现了又如何现在才发现,他们来得及阻止吗”它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手腕一转将布偶握进掌心。

    “不用去找那个人类新娘了。反正需要的也只是魂魄而已,我看这位新客人就很合适。”

    突然就被握住了的陈邻“”

    等等,合适谁合适什么合适不是当新娘吗怎么还要魂魄啊

    她完全没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试图掰开鲛人的手指也掰不开,这个鲛人的手指简直比铜墙铁壁还要坚固

    鲛人握着小巧的玩偶,巨大尾巴一摆便飞射出很长段距离。不过两三息的功夫,鲛人就已经游到了广场中央那根石柱的顶端。

    在石柱顶端,有一块用黑色石头砌出来的小小平台,平台四面插着写满红色咒文的黑色石柱。在平台上则堆积着鲛人们精心挑选出来的珠宝,水波幽幽荡漾在宝石切面上。

    鲛人把陈邻扔到平台上,抬手打了个响指,平台四周的石柱瞬间弯曲并和形成囚牢,将陈邻牢牢困在其中。

    陈邻在珠宝堆里摔得打了个滚,晕乎乎爬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只扔她进来的鲛人一摆鱼尾就游走了,只留下陈邻一个人和一堆珠宝,孤零零的呆在石柱顶上。

    她扑到囚牢边想喊几句,但是手刚碰到那些写满红色符咒的黑石头,就立刻被烫得哇哇乱叫又跳回珠宝堆里。

    明明人还在海底,但碰到那些符文时,陈邻却有一种十分真切的,被火焰灼烧的感觉,很烫还很痛。自从变成玩偶之后,陈邻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感觉到这种程度的疼痛了,感觉就和自己还是一个大活人时期徒手去抓了把火炭一样。

    她低头看向自己胳膊,粗布裹棉花的胳膊上出现了好几道焦黑色痕迹。陈邻伸手去摸,也是火焰焚烧之后才会留下的粗糙坚硬触感。

    “我完了,这下真的要被切吧切吧裹上酱油下锅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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