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只因太穷
村口这边的情况,很快传到了村支书的耳朵里。
陈发荣郁闷地坐在他家的堂屋内,一想到昨晚被大伙挤兑,他就怒不可遏。
他顺手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呯”地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杯子的碎裂声把家里的狗都吓得跑出老远。
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瘪。
在心中抱怨,都怪那个外乡人!若不是他打死蟒蛇,哪会发生这许多事?若不是他出风头,那些刁民怎敢怼咱这个村支书?
他越想越气,抓起另一个茶杯又要摔碎,只是手举到半空,他才意识到这是他的茶杯,他又舍不得砸出去了。
但一想到众人对那外乡人的态度,与怼他这个村支书的态度截然不同,他就如梗在喉,心说,老子才是这的王,凭什么要逊你三分?
竟然神谷村的人,膜拜的对象不是他村支书,而是一个外乡人,这让他陈发荣的心里,就像吃下一只苍蝇,让他难受至极。
他在心里发狠,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与他抢风头,就是在给他心中添堵,他必须给这人一点颜色瞧瞧,让他明白,在这神谷村,他陈发荣才是地头蛇。
他于是大声呼喊他的婆娘:
“老婆子,死哪去啦?快去跟老子把中和叫来!老子有要紧事与他商议。”
他的婆娘早已被他如此呼唤习惯了,也不言语,识趣地朝门外走去,去帮他使唤陈中和。
很快,陈中和便跟在他婆娘身后,来到了陈发荣家里,开始与其密谋对策……。
王之青自然不清楚,他将遭遇到无妄之灾。
此时的他,正与研冰颜受邀来到村长陈卫山家里,准备在这吃蛇肉大餐。
陈卫山有三个孩子,父母双全,一家七口人,昨晚分到五十多斤蛇肉。
今天一大早,他就把家里的一只老母鸡给宰了,还嘱咐妻子,一定要拿出一半的蛇肉,炖一大锅蛇肉鸡汤,用来招待王之青和研冰颜。
对于这个村长昨晚的表现,研冰颜都看在眼里,对其印象还不错,他觉得这人正直公平,他的所思所想,都是真心为这里的村民好,也就答应了村长的邀请。
她也想借此机会,与村长聊聊,从村长嘴里,多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和生活现状。
陈卫山的房屋,和其他村民的房屋没什么区别,都很破旧,已成危房,只是他的屋内屋外,收拾得干净整齐一些。
陈卫山领着王之青和研冰颜来到他家,还未进门,他就在喊:
“孩子他妈,家里来客人了,快上茶水!”
很快,就见一妇女从里屋出来,她大约五十岁的样子,面容苍老,皮肤黝黑,一看就知道她是个勤劳善良的农村妇女,她腰缠粗布围裙,边走边用围裙擦拭手上的水渍,笑盈盈地说:
“贵客快坐,家里穷,希望别嫌弃!”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招待城里来的贵客。
她边说边提起一个瓦壶,倒了两大碗茶水,递给王之青和研冰颜:
“两位贵客喝点热茶吧!”
其实王之青和研冰颜都没有大清早喝茶的习惯,但见这位大婶热情善良,还是接过茶水,各自喝了一口。
还是研冰颜情商高,会说话,她一边喝茶,一边和这妇人说着客套话:
“婶子好,给婶子添麻烦了!”
陈卫山进门就忙着为客人张罗座椅,几人坐定之后,他才对妻子说:
“你去做饭吧,把家里有的都弄上桌,这可是咱们村里的贵客。”
王之青没有说话,他只顾着打量村长的房屋,见这屋子也很破旧,就问村长:
“村长,你们这里的房屋都已成危房,为何不动员大伙翻修一下?”
村长苦笑,半晌才说:
“我也想翻修啊,可是条件不允许啊!”
研冰颜问:
“不能组织村里的劳动力互帮互助吗?”
陈卫山说:
“这个当然可以,但光有劳动力还不够,还缺少必需的建筑材料,比如石灰,水泥,木材,石料等。”
王之青好奇地问:
“这村庄周边满山都是石头和大树,为何不就地取材加工?”
陈卫山长长地叹口气,说:
“这就是我们山里人的悲哀,坐拥无数资源,却不能自个使用!”
研冰颜好奇地问:
“为何不能用?”
陈卫山说:
“政策呗!比如木材的砍伐,需要林业部门的批准;石灰石的开采,需要土地和环保部门的批准;建设施工证的办理,需要城建部门的核准,这些证件办下来,每户没有个大几千是开不了工的。
按说,这些政策也没错,错就错在我们太穷,付不起这钱。
我们这样的村子,连吃饭都成问题,去哪弄这么多钱来去办证?去缴资源费?
所以,危房翻修的事,大伙都只能一拖再拖。”
之前,研冰颜心中一直有个疑惑,这村里人是不是太懒?周围那么多资源可供危房改造,为何就没人翻修旧房?
经村长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国家的政策法规制订,针对适用的是全社会,象神谷村这种偏远山区,可能本地官员都很少有人踏足,更何况是那些凭想像在家闭门造车的秀才,怎么可能会实地调研这里的情况?他们制订的政策法规,自然也就不会考虑到这些实际困难。
王之青不知研冰颜的所想,只顾自地问:
“国家不是有危房翻修补贴吗?”
陈卫山摇摇头,说:
“俗话说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国家出台再好的政策,到了下边,就执行变味了。
据说国家这个政策在半月山县没法执行,主要原因就是财政没钱。”
王之青好奇地说:
“这钱不是国家财政出吗?”
陈卫山说: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反正我们得到的答复就是财政没钱,无法执行国家有关危房翻修补贴政策。”
研冰颜这才说:
“回头我帮你们打听一下,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卫山这才意识到还没弄清二人的身份,要是二人是乡里甚至是县里的官员,他这样口无遮拦地道出村里实情,岂不是在打上面领导的脸?
他顿时变得忐忑起来,试探着问询二人的来意:
“还未请教俩位恩人,恩人为何会来到神谷村?这么多年,能跋山涉水来到此处的外乡人,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