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敢为我出头?
王之青的暴怒,引得附近旅客都为之侧目,如同看傻子一般。
研冰颜小声提醒他:
“公共场所,切莫动怒。”
王之青强压心中的怒火,长长呼出几大口气,心情才平复许多。
他这才注意到,他关机的这段时间,有上百个未接电话,微信也有上千条未回。
他翻看一下,打得最多的一个号,是他母亲的电话,其次就是他团队的兄弟们打的。
他又翻看微信,有母亲给他的留言:
“青儿,妈从媒体上看到了你的遭遇,妈相信你绝不会剽窃他人成果,一定是有人陷害你,公司没了无所谓,财富没了也无所谓,你还年轻,可以从头再来,只要信心尚存,意志坚定,一切归零又如何?你的财富在你的大脑中,谁都抢不走,我的青儿是最优秀的,妈妈相信你!加油!记得给妈妈回信!”
母亲的信任与激励,母亲的关怀与牵挂,给了王之青莫大的触动,他真正领悟到“世上只有妈妈好”这句歌词的内涵。
他第一次被妈妈感动哭了,哭得是稀里哗啦。
研冰颜和几个孩子都不知道王之青为何突然如此伤心,但他们的情绪也被感染到了,忍不住掉下眼泪。
一阵伤心之后,王之青首先给母亲报个平安,然后给兄弟们留言道歉,并叮嘱他们保全好自己,然后给张焕发了条短信,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他,让他安抚好过去一起打拼的兄弟姐妹。
虽然王之青远离了汉城,但他仍然心系汉城的兄弟战友,他自觉对不起他们,所以,他的内心,开始变得坚定,他决定从头再来,为了补偿兄弟,为了报答母亲,为了公平正义,为了洗刷冤屈,为了这大山里的孩子……
他决定东山再起,就从脚下这片土地开始。
……
列车到达仙人山站的时间,已是傍晚五点多。
这个车站不大,掩隐在群山峻岭之中,若是从高空俯瞰,绝对看不到这个车站,这里能有一条铁路穿越,着实难得。
走出站台,研冰颜环顾四周,只见群山环抱此地,似乎没有通往山外的路。
她好奇地问小翠:
“我们该如何离开这里?似乎没路可走。”
小翠指着西南方向的山头说:
“路是有的,不过都是山路,我们要翻过那道山,才可离开这里。”
“没有可以通机动车的路?”研冰颜又问。
小翠说:
“往东边有一条马路,那是通往龙头岭乡的,那边的地势比较平,所以村子也多一些,学校和乡政府就建在那边。”
研冰颜疑惑地问:
“你是说你们村的孩子也要去那上学?”
小翠点头说:
“是啊,所以,我们村只有村支书和村会计的孩子才有钱上学,其他孩子是没钱上学的。”
研冰颜对贫困山区的认知再度被刷新,她没想到一个村子里,只有两个孩子在上学,那这个村子的未来希望何在?何时可以脱贫?她不解地问:
“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吗?”
小翠似乎没听说过这个概念,她一脸茫然,问:
“什么是九年义务教育?”
研冰颜这才真正体会到大山里的闭塞,也是,这里的人每天都挣扎在生存线上,又怎么会去了解那些望尘莫及的事呢!
于是,她耐心解释:
“九年义务教育就是从读小学到初中,学生不用出钱,都是国家免费提供教学资源。”
小翠摇摇头说:
“我不太懂,听村支书的婆姨说,她孩子每年上学得花四五千,这么多钱够我们一家六口人生活好几年的。”
研冰颜的心再次被刺痛,这山里人过得真是太苦。
这一路来,王之青的情绪都很低落,没怎么讲话。
研冰颜凭她的直觉,已感觉到天使灵侵权案背后另有隐情,先前在车上,她就想问王之青,但碍于列车上人多嘴杂,她就没问,此时,她终于忍不住走近王之青,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开始和他搭话:
“天色已晚,你看我们是连夜赶路,还是在侯车室将就休息一晚?”
在王之青看来,他无所谓,就说:
“你和孩子们决定吧。”
研冰颜于是又问小翠:
“你平时都怎么安排的?”
小翠指着峡小的侯车室说:
“平时我们都会在那睡一晚,清晨天不亮出发,夜间走山路还是有危险。”
研冰颜就说:
“那就听你的,我们在侯车室休息一夜再走。”
于是,大伙从站台来到了侯车室,里边人不算多,都是本地农民,一个个身边都有小翠他们那样的背篓,看来,这些人也都是准备出去卖山货的。
几个小孩很懂事,他们见有三个位座,就连忙过去用衣袖将座位擦干净,然后对王之青和研冰颜说:
“哥哥姐姐你们坐,我们就在墙角挤一夜就行。”
研冰颜听到这话,猜到他们平时也一定是这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她没有拒绝孩子的好意,把背包取下来,放在座椅上,然后从里边拿出在县城购买的干粮,分发给大家。
但孩子们都没要,各自找个地方把背篓放下,从背篓内取出之前大伙捐赠的食物,吃起来。
王之青在县城买了十多瓶饮料,正好现在分给大家。
一顿晚餐,就这样对付过去了。
……
再说那个宣传部长回到家,见他母亲右手捂住右下侧,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在房间内坐立不安。
他立马想起王之青给的草药,便拿给他的妻子,吩咐道:
“你把这个拿去找个砂锅煎熬,煮沸后倒一碗让妈喝,据说可以止痛。”
他妻子便拿着药材去了厨房。
半小时后,他母亲喝下了一碗汤药。
又过了十多分钟,杨部长问:
“妈,您感觉怎样?”
她妈用手试着摸摸之前的痛处,惊喜地说:
“你还别说,这药有效,好象不痛了。”
杨部长一脸不信,说:
“不会吧?会不会是心理作用?”
他母亲又感觉了一会,说:
“并非心理作用,真不痛了。”
杨部长这才对王之青的医术信了几分,神神叨叨地自语:
“看来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就是人太狂了点!”
象他这样的地方官员,大多在外受人尊重,很少有人敢对他们指手划脚。
今天他在集贸市场被一个小丫头指教,后来又被王之青口无遮拦地提要求,他打内心里很不舒服。
若不是那个丫头片子是京城党报记者,他早发飙了,于是,他把对研冰颜的不满,转移到了王之青身上,尤其是王之青大言不馋地向他要求赞助试验装备,他更反感,所以,他觉得王之青更象骗子。
但眼下母亲的反应,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他还得巴结讨好这个小子,谁叫他有能耐呢?
人身在世就是这样,求人就得放下身段,要有求人该有的态度。
……
火车站这边,王之青让小翠他们帮助看着背包,他想出去散散心,抽根烟。
研冰颜也跟小翠打过招呼,尾随王之青出了侯车室。
王之青站在侯车室门口,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抬头透过茂密的山林,望向远方的天空,心里在想,要不要把之前的团队叫过来一起再创业。
但他心中无底,这里虽然加工成本低,原材料资源足,但交通运输成问题,至于市场,他从不担心,因为他研发的药,有不可替代性,除非有内鬼窃取配方,他是不怕人仿造的。
但他这次必须谨慎,不能再让兄弟们失望了。
突然,他身后传来研冰颜的声音:
“在意和我聊聊你的故事吗?”
王之青没有回头,只是凄然一笑,自嘲地说:
“你都看到了,我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剽窃者,有什么故事可讲?”
研冰颜却说:
“依我从业的敏感性判断,直觉告诉我,你应该是个善良且充满正义感的人,你真会剽窃他人成果?”
研冰颜的话,让王之青感受到了一丝温暖,看来不是所有的记者都是睁眼瞎。
“如果汉城那些记者跟你一样清醒,是绝对不会写出那些文章的。”
研冰颜摇摇头,说:
“这与清醒或糊涂无关,关键是他们的良心坏了,为了利益,把灵魂给卖了!”
王之青恍然大悟,他早应该想到的,这些抹黑他的文章,十有八九是宁康公司出钱顾人发表的。
“不愧是大记者,看得比我通透!”
研冰颜却说:
“是你过于迂腐,只重技能,不修情商,社会阅历太少!一个成功者,不仅要有超凡的技能,还要有超凡的情商和社会阅历,二者缺一不可。”
王之青不得不配服这个女人,她年龄看似不大,但心智却堪比自己的母亲。
研冰颜见王之青不说话,就问他:
“你相信我吗?亦或者说,你相信我的职业操守吗?”
王之青不解地问:
“你想说什么?”
研冰颜一本正经地说:
“如果你是无辜的,就把你的委屈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以雪前耻。”
这话让王之青有些心动,但他不确定一个女记者会有多大本事,他不想再连累一个无辜者,就问研冰颜:
“如果我的对手权势涛天,没有道德底线,你敢为我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