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陵墓
柳年目送她们远去，小苒冲他挥手。
“叔叔，你还欠我一个故事呢”
拐过街口，视线和声音被阻挡。
柳年看着长街，依旧人来人往，安宁祥和。
调整呼吸，柳年继续往前。
“外乡人”
“声音从老槐树处传出。
胡子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从树后走出，依旧是那节槐木拐杖。
“外乡人，巨龙关外的战争停歇了吗？”老人关切道。
柳年静静看着。
“哦，我的孙子随军出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争才能结束，他最喜欢的梨子熟了，我摘了些都给他放着呢。”
声音渐渐低沉，老人拄着拐杖离去，消失在大槐树后面。
柳年一个跨步追上去。
大槐树后，声音低沉，身影瞬间模糊，只有那颗槐木拐杖与眼前的大槐树渐渐重合。
柳年回忆着两次进来后看到景象，一样享用烤土豆的一家人，一样抱娃娃的小女孩，一样抱走女孩的妈妈，一样走动的人群，一样的白胡子老人。
他们说的话、做的动作都一样。
这应该就是一百六十年前的景象，被莫名记录下来，然后重复播放。
只是从妖国出现在这洛都附近，有古怪，大抵与绑架悠阳公主的妖族脱不开干系。
“等等，不对。”
柳年突然停下，触觉不可能被录下来重放。
那他手中的糖，感觉一点也不虚假。
柳年返回追踪。
转过街口，听到交谈声，他顺着摸过去。
陈离、陶明意被绑着，身上带伤，陈离胳膊断了一根，已经昏死过去。
两名妖灵看守着，百无聊赖。
柳年心中默念。
“流云，能否看出那两名妖灵的境界”
“夫君，都是小妖，与合气境相当。”
柳年心中有了决断，他合气巅峰的修为，直接对战，没可能立即拿下，可能会惊动更多敌人，也怕他们对陈离二人下手。
“流云，掩护我三息。”
柳年潜行过去，两名小妖未发觉。
幻术短暂影响了他们。
刀光瞬间闪过，两颗头颅冲天而起。
陶明意绝境逢生，喜极而泣。
“大人，是大人来救我们，陈离你快醒醒。”
“噤声！”
柳年摸了陈离脉搏，微弱但是依然坚持。
柳年拿出布条勒紧断臂处，止住还在渗出的血，给陈离喂下止血丹和疗伤丹。
“你带陈离离开，取了马匹去寻池主事，上报情况，五里外释放传讯烟花，不用管我。”
陶明意生死关走一遭，也有些心悸，六神无主，闻言镇定下来。
“是，大人，您保重！”
柳年继续追踪，痕迹蔓延到石室，一条石梯向下延伸，黑漆漆看不出深度。
柳年嘴上念叨。
“密闭空间，先通风，在检测，后作业。通风是没办法了，直接检测吧。”
引火诀点燃树枝，弹入通道，微弱火光稳定燃烧。
氧气充足。
柳年踩着石阶往下，空气很并不污浊，有微微的清风流动。
柳年高度戒备，谨防突然到来的袭击。前行百多米，阶梯消失，前方是笔直的宽阔通道。
“夫君，止步，你看那两个石像。那是镇墓兽，最高级的镇墓兽，里面封存了高阶妖灵的残魂，活化后能够短时发挥出生前实力。”
现场并无战斗痕迹，柳年推测它们已经损坏。
“不，前一波敌人中有陵墓主人的血脉后裔存在，镇墓兽没有攻击。”
柳年合气境，无论如何也接不下哪怕七阶一击之力，必定灰灰。
他心生退意。
“夫君，我可以魅惑他们，一息，只有一息。”
柳年心道，都到了这里，就这样退缩，心有不甘，以后怕是会失去灵道无畏的心境，易生心魔。
“拼了！”
柳年服下一颗灵丹，将全身灵力往腿部输送，撑得腿部鼓胀，撑破裤腿。
“走！”
疾风闪过，柳年通过陵墓大门。
一口鲜血喷出，灵力反震到来。
想起刚刚那瞬，他心有余悸，接近大门那刻，他已经看到镇墓兽眼睛微睁，即将苏醒。
终究没有苏醒。
流云虚弱的声音响起。
“夫君，我需要回复，恐怕暂时无法帮你。”
柳年做到这一步，已经远超一个合气境的能力，就是无法救出悠阳，镇妖卫也不会苛责。
“无妨，接下来我见机行事。”
“夫君，快看墙壁，有壁画。”
陵道两侧，绘制着一幅幅巨大的壁画，在时间的洗礼下有些褪色，泛出历史的沉淀感，但依稀可见曾经的金碧辉煌。
这个世界的燃料并不丰富，除了少许植物燃料，大多鲜艳的色彩依靠矿物，尤其是珍贵矿物，甚至部分颜色需要价值万金的灵矿制备。
第一幅壁画，描绘着一个祥和的山村，围着餐桌就餐的一家四口，抱娃娃的小女孩，拄拐的老人，挑水的青年，浆洗衣服的妇女，打坐的道士……
第二幅壁画，近处画着一名青年，从他背后往前，可以远远看到山村，青年孤身一人，披着一席银白色的披风。
第三幅壁画，是青年走进村民中，往山村后的小道观走去。天空的颜色比前两幅画，阴暗许多。
第四幅壁画，是一幅血色的画面。就餐的一家四口，倒在血泊中，头颅分离；拄拐的老人，被拐杖贯穿，钉死在地上；挑水的青年，趴在地上死去，鲜血从两只桶中倾泻出，淹没周围大地；浆洗衣服的妇人，半截尸体横在井口，衣服打翻在地。
而道观前，神像破碎，道士被斩去双腿，手指扒着石板地面，往前爬去，留下很长的一行血迹。
直观的的很长，因为画面也很长，顺着通道往里延伸。
看到这里，柳年已经感觉怒火冲上心头。
安宁破碎，是谁如此残暴，屠戮生灵。
血迹终于延伸到尽头，道士死在了这里，双手都已磨到血肉模糊，却还一只手紧握着染血的经书，向神明祈祷着拯救，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银白色披风一角，给它染上血色。
着披风的青年背对着画面，手中提着小苒，垂落的小手，紧紧握着一只布娃娃，小熊模样，上面几处补丁。
柳年毛发耸立，一股火焰在胸膛燃烧。
是谁！是谁！是谁！
“畜生，让我碰见，活劈了他。”
如果能走入画面，走进历史，他一定冲上去，将他撕碎，将他从历史中拖出来，用怒火将它的尸骸燃为灰烬。
最后一幅壁画，被垂下的竹帘遮挡着。
想必当初绘制壁画的工匠，也不忍直视。
柳年一刀劈出，竹帘应声而落，露出青年的正面。
他呆立原地，手中长刀落地，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画中青年和他长的一模一样，除开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不如说就是他。
镜子，会不会是一面镜子。
柳年往墙壁上摸去，粗糙的石壁，带来寒意，顺着手臂传遍全身。
怎么可能
一百六十年前他还没出生，而且这是异界，他第一次来，离谱！
难道是有长的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出现过
最后一幅壁画，通道已经到头，往前一步，是一座巨大的石厅。
嚓啦啦——
石厅十米高，长宽超过百步，在这生产力低下的异界，不知动用多少人力凿成。
大厅中央放着一具石棺，已经被打开，盖板侧在一旁。
周围，围绕着十六座石雕，各种怪异的生物顶着一个石盘，有赤尾青鸟、虎身青面、赤蛇人面、狼首六足蝎尾……
石盘内盛着暗红色的物质，已经干涸，中间插着一截灯芯，看来是灯台。
柳年走过灯台，踏上台阶，来到石棺面前。
他握紧长刀，往前探头看去，石棺内没有尸骸，只有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表面光滑。
拂去灰尘，是六面灵纹玻璃封着的一团透明固体，隐约可见里面是一只残破的小熊布娃娃。
比起幻想中和壁画上，布娃娃更加残破了，如果不是封闭着，只怕是一触即碎。
“嘻嘻，叔叔，你回来看我了”
十六座石盘上燃起灯火，红色的光芒照亮整个大厅。
柳年悚然一惊，转身寻找着声音来源。
突然背后传来巨力，拉着他往石棺里倒去，棺盖飞起，将他封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