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少年池昭
柳年推门走进一片漆黑之中。
嘭——
一蓬灯火燃起，照亮躺坐的少年，年岁比柳年还小，背着一柄两米长的大剑，在灯火下闪耀着凌冽寒光。
“为何迟到”
柳年躬身抱拳。
“大人恕罪！实在情非得已。”
少年直起身来，嘴角上扬。
“啊，看来不适合刨根问底。可是，我心痒痒怎么办”
柳年先见夏颖，再见商不悔，两次！火气正旺，硬气回道。
“大人自重。”
“你是二阶合气，我是三阶凝丹，我修为比你高，职位比你大，我就是不自重，奈我何”
少年重重一拍剑柄，三百余斤的玄铁大剑随之舞动，翻飞如蝶，正是袖里乾坤剑诀。
只是旁人使来，是尺长短匕，他使出却是七尺大剑。
别看长度只差了七倍，这难度要相差千倍不止。
柳年二阶合气巅峰修为也算不弱。
这武周帝国人人或习练武道，或修行灵道，常人大多修行十数载，得个一阶灵动境修为不难。
二阶合气境已经可以在军中做个伍长，小部分有天资之人，才有机会在中年前达到。
三阶凝丹境则是大部分人，终其一生的目标。
四阶灵海境已经是中阶修者，武道可称宗师，灵道可称真人，已经步入真正的强者之列。
柳年尽力抵挡，可惜手无寸铁，又相差一阶，很快被这少年制住。
他感受着脖子上的寒意，一动也不敢动。
眼前少年，嬉皮笑脸，一副不良少年打扮，怕是真会不顾后果斩下。
而且如此年轻，如此修为，必然出身大家族，真是斩了柳年，家里也能摆平。
柳年握紧拳头。
憋屈！
“嘤嘤嘤，夫君打架怎么不喊人家！生气了。”
柳年发现自己突然发出流云的声音，感受到口舌不受自己控制，十分惊恐。
“流云，你……你干了什么”
然后有个比他还惊恐的声音响起。
“妖女，你做了什么住手！”
那少年被空中无形的力量操控，正将大剑收回，往裤裆处切下。
“嘻嘻嘻，夫君，我帮你教训他。”
少年使尽全力，都不能抢夺回身体控制权，只能稍稍延缓，看着大剑往要害处斩去。
眼看就要让他变太监，他终于服软。
“别……别别，柳大哥，我错了，快阻止她，救命啊。”
“流云，别闹。”
柳年自己和自己交谈，嗓音时男时女。
“姓名”
“池昭。”
“年龄”
“十八。”
“修为”
“凝丹后期。”
“性别”
“男。”
“那可不一定哦。”
“……”
池昭后悔极了，自己犯什么贱，听说了柳年契约妖灵，自己还没这个机会，羡慕嫉妒恨，非要来为难他。
这下可好，他都要哭了。
他可不想做太监，现在圣后临朝，已经下旨，宫中不再新进太监。
那他连个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
“好了，流云，不要闹了。”
“算了，小屁孩，没意思。再欺负我夫君，别怪我不客气，饶你一回。”
等到流云离去，秦学嗓音恢复正常，池昭长出口气。
不愧是能魅惑住高阶灵修的妖灵，果然厉害。
池昭冷哼一声。
“仗着契约妖灵，吃软饭，算什么好汉。”
柳年看出来，这是个熊孩子，心肠倒不见得坏。
“大人，可是有事相召”
“没事，啊不，有事。到了今年毕业学子要入职我镇妖卫的时候，关珙总捕听说你在校的表现，成绩优良，为人正直，命你我二人负责组织他们报道事宜，还有接下来的集训。”
池昭虽然年纪轻轻，却是镇妖卫老资历了，平时人憎鬼厌，远不如他姐姐池葵讨喜。
于是，关珙便把这件事扔给他，让他磨一磨那群新人，同时也历练他。
柳年心念一转，果然是个关系户，这差事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的。
“大人放心，我定会配合大人做好这件事。”
“好好好，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帮我，之前的梁子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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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妖卫今天发俸，缉妖捕头、捕快、辅捕济济一堂，西奉院闹闹哄哄。
柳年跟着池昭，挤开人群凑到最前面。
一名被插队的捕快很不满，嚷嚷道。
“娘希匹，插什么队，滚开。”
同伴赶紧捂住他的嘴，对着池昭道歉。
“池捕头，他刚才从叙州调回来，不认识您，您见谅，您请。”
池昭仰着下巴，嗯了一声。
看得柳年直抽抽。
那人低声对同伴解释。
“那是镇妖卫小霸王，跟着关总捕的，镇妖卫惹不起的人算他一个。看到那柄大剑没，见了绕着走。”
“真这么厉害”
“姓池，你自己想。”
“难道是池太师”
虽然声音很低，柳年二阶修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不信池昭没听到。
但是池昭一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往前一站。
负责发放俸禄的书吏恭恭敬敬递上数好的银钱。
“池捕头，这是您的俸禄和饷银，一共六十银元，您数数”
“不用了，谅你也不敢克扣，少一枚仔细你的皮。”
柳年腹诽着池昭。
“果然是二世祖，横行霸道，商不悔那王八蛋也是这样。”
柳年递上腰牌，等着领俸禄，马上毕业了，大学堂宿舍即将清人，他需要钱租房子住。
书吏看了一眼柳年，在名册上查到他的名字。
“柳年入职九天不满一个月没俸禄，请回吧。”
池昭啪一声拍到桌子上。
“没见是跟着我来的吗？我的人也敢欺负，什么时候不满一个月不给发俸禄了
圣后早有圣令，无论俸禄还是工钱，不满一月一律按日结清，不得克扣。怎么你对圣后之令阴奉阳违”
说着，抽出了半截刀，几名也是刚调来第一个月的捕快，包括刚才被插队那人，见事关自己，有人带头，皆拔刀助阵。
书吏快哭了，就是偷偷克扣点新人的钱，怎么就要命了呢。
“不敢，不敢，池大人我哪敢违抗圣后之令，借我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不是奉院的规定么。这样，我这就按您说的发，稍后给院使汇报一下。”
柳年拿到了自己九天的俸禄和饷银，十枚银元。
当然，实际上他昨天才入职，但档案上就是九天前。
因为镇妖卫既属于府衙，也属于军卫，他们是官吏也是兵将，所以既领俸禄，也领饷银。
权力大，待遇优，前程好，怪不得国子监大学堂毕业学子争相要入镇妖卫。
柳年想着按日结算工钱的事，这不就是前世的劳动法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面圣，到时候老乡见老乡，说不得要抱上大腿。
领过俸禄，柳年在池昭带领下熟悉镇妖卫衙门。
从西奉院开始，二人逛过食堂、白虎堂、武库院、丹堂、符堂、功勋楼、校场，走进了镇妖卫大牢。
两名狱卒正在拷问犯人，鞭打、烙铁、铁刷刑具都用过，犯人已经奄奄一息。
“池捕头好。”
“好，你们继续，我带我朋友下去看看。”
池昭回过头对柳年说。
“这地面都是些跟妖灵有牵扯的人族，就像你之前，就是关在这里。妖灵都关押在地下，除了各种封禁，还有高阶灵修高手镇守。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多谢大人，我就却之不恭了。”
柳年流露感兴趣的神情，镇妖卫跟妖灵打交道，多了解些总是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救自己一命。
阴暗的通道两侧，密密麻麻分布数百间牢房。
“这间，关押的是一只青狐妖，会放出迷烟，魅惑男人，好食人心。”
“这间，是一只龟甲熊妖，力大无穷，好食金铁，胆汁能解百毒，留着抽取胆汁，丹堂炼制解毒丹用。”
“这间，别看他人模人样，不是妖灵皇族，是一只无面妖，寄生之后，会吃空被寄生者，最后披着人皮活动。”
“这间，赤尾蝠，吸血为食，一般都是动物，也有些异变后吸人血，这只就是，昨天刚抓回来。”
……
柳年走过一间间大牢，见识了几十种妖灵，特征、习性、能力千奇百怪。
他记到最后脑袋都大了。
临走时，池昭递给他一本厚厚的书册。
“妖灵大全，回去好好记下，吃饭的家伙，也是保命的家伙。最后那些标红的妖灵，见了记得立即跑，越快越好，越远越好。那些族类，成年至少都是相当于高阶灵修。”
柳年收下书册，感激不尽。
突然一想，不对啊，怎么刚开始不给我。
但是看池昭洋洋得意，一副快谢我的样子，也不好质疑。
“多谢大人，柳年铭记在心。”
池昭刷过好感度，满足地离开。
“明日点卯之后，北校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