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纸性恋的肥宅
我叫白月光。
顾名思义。
就是很白的月光。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我相信一开始被取了这个名字的人里十个有九个半都会改掉。
人如其名,我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美人罢了。
这样说其实并不准确,我比绝大多数的小美人还多倒霉了那么些许。
我生在七月半,单水灵根,为聚阴之体,是天生做炉鼎的材料。
为了能够活下去,不被村里的恶霸糟蹋,或是被那些拥有权势的仙门之人发现后抓去器物一般的豢养,我在得知自己这个特质后拼尽全部身家入了合欢宗,成为一名外门弟子。
只因无意间听说了一句,合欢宗里,有一种功法,能让我步上修行之路,从此在不断的变强中摆脱任人宰割的命运。
拜入山门的那一年,我已经二十岁了。
师兄戎勒领我走上合欢宗门前长长的石阶,授予我三本心法,灵识在我眉间一指,绘成一点朱砂。
那一瞬间,我只觉一阵清风吹拂过脑中,下意识的闭起眼,可世间万物却如画卷一般摊开在我的脑海。
天更加蓝,草更加绿,柳浪闻莺,叶落成泥……
明明一切都没有变化,却仿佛一切都变了。
恍然间我看到自己站在苍穹构筑的空旷境界,四周上下空无一物,唯有无形无质的风扫过肌表,顺着四肢九窍缓缓浸入百骸。
“这便是天地间的灵气,从此刻起,你识海已开,就算是仙门中人了。”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如果我多识几个字,多看几句书,或许就能够说出那样的句子,可惜我没有。
于是我用最家常的方式表达了我对他的钦佩与敬重。
“我艹牛哔啊师兄!那从今儿起我是不是也算是得道成仙了!”
戎勒师兄的嘴角抽了抽,看我的眼神仿佛在说好好一女孩子,可惜就是长了嘴。
“咳咳,可以这么说,但你说的也不完全对。开辟识海,可以观测炼化灵气,是为第一阶段,故称练气一阶。”
“练气往上,还有筑基,以及金丹,元婴等等,每一层的寿元都有所不同……”师兄说到这里,忽然郑重看向我:“白师妹,仙途长短、最终能否修得大道,看的是各人机缘。但有一点,你万不要忘记。”
他的视线骤然变得邈远,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回头过去,只望见合欢宗山门外没有尽头的长阶。
“人的寿元便如同宗门前的阶梯,时间的流逝便如你我拾级而上,步履不停,总有一天路也会走到尽头。”戎勒郑重的看着我的眼睛:“练气只是个开始,你我岁数仍如凡俗人一般。希望师妹不要因为得了仙缘便荒废度日,日后勤于修炼,方能延长寿数,长寿无忧。”
我点点头,随师兄走入山门。
安置好行李住所,我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还没问他传我那三本心法都有什么用。
而且最重要的,他告诉我修练重要,可是到底该怎么修练啊?
所谓外门弟子,不过是用钱财俗物买了入门的门票,无师尊指点,万事全靠自己摸索,终不过是“师兄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而已。
最关键的是,我那个乍一看很厉害的师兄,其实也只是会忽悠。
他刻苦修行二十余载,其实也才练气三阶而已。
于我们这些半路出家者而言,修行一事不过是盲人骑瞎马,瞎猫逮耗子,撞气运而已。
“所以要多出门游历,毕竟万一撞大运碰着死耗子了呢?”我从师兄手里接过包袱,深以为然。
我跟着师兄出去做任务,一路上结识了不少同门,又随着大溜一起上大课,趁着长老在黑板上画的春宫图的时候,把头埋在书本后面呵欠连天。
隔壁宿舍的慕嫚同学,隔着过道伸出条胳膊想叫醒我,探过头来却当场怔住:“哦,姐妹,你xp好怪。”
“咦什么好怪有多怪让我也康康!”你要是唠这个我可就不困了,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视线跟着她一起往下移移移移
咦——!!!!
我手足无措。
我手舞足蹈。
我睡得太香了,口水流了一桌子,众所周知我们合欢宗的教材都是各种高清无码的春宫图,而我随手翻开的那一页,xx的位置上,正好沾了我的口水。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诶呀没事儿的姐妹/师妹/白师妹,大家都是合欢宗的人,懂得都懂。”围观群众分分用微妙的笑容,宽慰我。
啊这!你们什么时候围上来的!
啊啊啊啊你们不要过来啊!!!
啊呸不对是你们别走听我解释喔喔喔喔喔!
我叫白月光。
顾名思义。
就是天上的月光。
在拜入山门的第二年,我便已艳名远播,便如同天边月色一般。
这一切的一切,并非出于我拔尖出众的美貌和温柔婉约的气质,也不是因为我刻苦勤勉的学习态度。
而是作为一个对着纸片人搞黄色的肥宅。
我的名声之大、传播之广,就连我趁着课间去茅厕门口堵长老指点迷津,对方都会一脸慈爱的摸着我的头:“小白啊,修炼这些事,光具有理论知识是不够的,所谓‘纸上行来终绝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平时还是要多和同门师兄弟交流心得感受啊。”
不愧是我们合欢宗的长老,格局就是不一样!
于是我去找了我们这群外门弟子里唯一一个到达了练气五阶的慕嫚女士交流感想。
“所以提高修炼的效率的秘诀是什么?”
慕嫚嫣然一笑,言简意赅的告诉我:“养鱼。”
养鱼简单啊。
别说养鱼了,我以前在村儿里的时候,连猪都养过。
于是我课也不听了,也不下山游历了,成日里拿着碗于是蹲在后山的莲花池旁边,除了偶尔发现列表里有谁感情淡了,跑去串个门蹭点茶水增进感情,剩余的时间几乎全花在鱼塘里。
就这样蹲了一年半,我发现我让慕嫚那厮给骗了。
当初买的鱼苗都快四世同堂了,我修为也没见涨啊。
不行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带练师兄是个菜鸡,老师同门又都不靠谱,看来想修炼只能靠自学。
于是我备好笔墨纸砚,走进宗里的藏书阁,然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不识字。
确切的说,我只认识些笔划简单的字,以前上宗门大课的时候,我都是主要听长老口述,以及看图的。
不识字的我,在藏书阁里继续找图看,从“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看到“轻拢慢捻抹复挑,从此君王不早朝”。
并且拿出自制等比例模型,对照图谱一步步上手操作。
“你就是白月光吧,真是个百闻不如一见的怪胎。”我闻声回头,书架后闪出半个人影:“合欢宗内门弟子,筑基一阶,党沉。”
“你手里那本,我要用。”
他不待我反应,径自来取走我手中书卷,向后翻了几页,找出一行配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死中有生生中有死。真是好一个天理玄奥,生生不绝。”
我觍着脸探过头去:“详细说说呗。”
党沉白了我一眼:“这不是写得挺明白吗。”
我没接话,他上下打量我半晌,随后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纸性恋。呵,真是稀奇,现在的可真是什么东西都能成外门弟子了。”
党沉嘲笑完,顺手给我指了一条明路:“你以后再来藏书阁,不要一个人待着,多往内门弟子身边凑凑,万一遇上个不小声嘟囔这看不进去书的,不就白捡个大便宜。”
“还有这种好事!?”我扑过去,恨不得直接上去亲他一口:“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这就是你的机缘了。”党沉高深的笑起来,捏着我的下巴,将我推远了些:“不可说,不可说。”
虽然党沉同学说话像个神棍,但我还是决定相信他。毕竟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修行的不二法门就是瞎猫碰死耗子,死马当成活马医,况且现在除了藏书阁我也没别的方式提升自己。
这位黑皮高马尾穿高领衫的一身黑的酷哥名叫顾敬德,是合欢宗长老路德逸的亲传弟子,为人亲切和善彬彬有礼,他相识的女修们没有一个不当面夸赞他“你是个好人”。
我只隔着书架和书籍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就是党沉说的那个人。
顾敬德道友,有阅读障碍,看书不读出声不行。
于是我天天拿着笔记跟在他后面,背靠着书架偷听他都读了什么。把原文和他的理解画在白纸上,拿回去日夜温习。
不知怎的,顾敬德最近不再读那些高深的东西了。
“……精神沉入识海内观,可以知晓自己所剩寿元,灵识外放,可是周围人对自己的喜恶及对方精气……正如同眉心仙纹一般,为我们合欢宗功法所特有的……”
“……水单灵根的人是很好的聚灵之体,自身却无法依靠吐纳获得灵气,只能被豢养采补,直至精力枯竭,所以才有了仙门炉鼎一说。”
“合欢宗心法上善诀通过改变周天气息的运转,于识海中另辟一处藏灵聚气之所,使天生水灵根者可在与人双修时化用对方精气成灵,反哺给双方,以此增长道行……”
原来如此!怪不得别人每天都有灵气增长而我没有。原来是要出去找人采补的!
听君一席话,胜听君一席话。
我只觉得豁然开朗,一巴掌排在大腿上,直接忘了自己是在偷听。
“看来道友已经心有所悟了。”我一下子回过头,心虚的看着他,顾敬德隔着书脊与架子间的缝隙冲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祝白道友仙途顺遂,早日飞升。”
我点点头,转身一溜烟的跑了,跑了一半我才想起来。
顾敬德道友,是木火双灵根,他翻看水灵根相关的资料,并没有任何用处。
他是在提点我!
我刹住脚步,站在藏书阁门口学着其他女修的样子对他嫣然一笑:
“顾敬德,你可真他娘的是个好人!”
身后藏书阁的大门里,传来一阵咳嗽和书架倒塌的声音。
我叫白月光。
拜入宗门后第三年,我决定下山找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