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攻则动于九天之上，守则藏于九地之下?
何止陆玉生一个人气，顾乘风和陆伯辉也注意到了赫连桓肩上披着的狐裘。
作为陆玉生的父亲，陆伯辉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特意为顾望舒准备的这件狐裘，他也曾多次夸赞这件狐裘是他见过最漂亮，最华美独特的。
顾望舒自从得到这件狐裘，也是爱不释手，每次出门都会披着，顾乘风经常见到，又怎会不认识。
火气在胸中翻涌，三个人看向赫连桓的目光不敢太直白，但也掩藏不住挑剔，如同老丈人看姑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有心质问，却又碍于身份，更担心赫连桓承认狐裘是顾望舒的，从而给顾望舒带来名誉上的损害。
赫连桓注意到了他们眼神的愤怒，觉得颇为有趣。
平日里可难以见到这四个老狐狸怒气翻腾的模样，一个个老奸巨猾的堪比泥鳅，想要刺激他们露出破绽可不容易。
没想到今日因为一件狐裘，就把四个老家伙气得差点厥过去。
赫连桓心中生出恶趣味，悠然抬手解下狐裘。
顾乘风等人见到赫连桓的举动，眼中闪过一抹明亮的光芒，以为赫连桓是要将狐裘还给顾望舒。
然而，接下来的情景令他们大跌眼镜。
只见赫连桓转身走至床边，优雅地躺了上去，将那华美的狐裘盖在自己身上，修长的手指甚至在柔软洁白的绒毛上轻轻滑过，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本殿乏了。”说话间他闭上双眼。
四人：“”
他们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二皇子殿下肯定是故意的，狐裘乃女子之物，他竟是抱在怀里入睡，这要是传扬出去，他们家小舒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四个人站着没动，默默思索要如何索回狐裘。
他们尚未想好措辞，赫连桓的声音再起响起，淡淡的如潺潺流水，却又冷峻的令人不寒而栗。
“不走？是准备在监牢陪本殿不成？”
四人咬牙，心中暗自抱怨，见过难对付的，没见过比赫连桓还要难以对付的，都被打入天牢了，还能拿捏他们，可恶。
狐裘已经被赫连桓穿过盖过，就算要回来也绝不能再让小舒穿在身上。
他们心有不甘，却只能无奈地放弃。
顾乘风扭头看了顾望舒一眼，这一眼饱含深意，带着些许责备。
“回家！”
顾望舒明白二伯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说什么，如同猫咪一般温顺地跟在二伯和外公等人身后。
赫连佶见他们都走了，抽搐了一会儿，对牢房内的赫连桓道：
“二皇兄，臣弟也先行告退，明日再来看你。”
赫连桓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赫连佶看了一眼自己那件被二皇兄打劫去的狐裘，此刻已经被当做床垫子铺在床板上。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赫连佶嘴角微微抽了抽。
脚步声渐行渐远，等再也听不到响动，赫连桓才睁开眼睛。
他抬手抓起身上狐裘细细打量，想象着顾乘风等人隐忍不发的憋屈模样，不禁笑出声来。
他轻轻吹了吹狐裘，狐裘之上的绒毛如针根根分明，隐约散发着女子的馨香，淡淡的暖暖的，很好闻。
一行人出了牢房，陆伯辉和陆玉生看着顾望舒欲言又止。
想要问一问她为何要把狐裘送给赫连桓，但又怕伤害顾望舒的自尊心，只能叹了一口气，将这么重要的任务全权交由顾乘风来解决。
众人上了马车后分道扬镳。
顾家马车徐徐前行，车厢内一片沉寂。
此刻的顾望舒再也不见杀吕行和舌战群儒时强势的气势，老老实实坐在顾乘风面前，双手规矩地放置在双膝上，微微垂眸，显得异常乖巧。
见她这般，顾乘风哪里还有半分脾气，质问的话语顿时软了下来。
“真巧，二皇子的狐裘和你舅舅送的那件挺像的。”
顾望舒抬眸，眸子里带着真挚的光。
“二伯，二殿下那件就是我的。”
“小舒！”顾乘风语气变得有些严肃：“那件狐裘不是你的，以后有人问起，也不要承认是你的，知道吗？”
顾望舒沉默，她知道二伯这是有意保护她。
这里是古代，没有男女平等，对女子要求异常严苛。
她作为将军府千金，虽然在一些方面会受到些许的宽限，但却并不意味着她可以无视古代对女子的行为准则和道德规范的限制。
“二伯，我错了。”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顾乘风满意的点点头，他家小舒终究是懂事的。
刚要摸一摸她的头以示安慰，但伸出去的手掌却停在半空，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
心中叹息，差点忘了小舒已经及笄，不再是小女孩儿。
小舒向来聪颖，想必将狐裘送给二皇子，也定有用意。
他没有追问为什么，充分尊重顾望舒的选择，但话锋却是一转，道：
“你真的要把他救出来？”
“我答应过他。”顾望舒态度坚决，不见半分犹豫退缩。
“可这并不容易，你要知道陛下刚刚登基，根基尚未稳固，而二皇子又野心勃勃，智计无双，是陛下最大的威胁，没有直接杀了二皇子，全因陛下足够仁慈，但陛下仁慈并不代表会轻轻放过。”
“陛下很明智，将陛下养大的太后娘娘更是心思玲珑，即便陛下顾念兄弟情义不过多追究，但太后的顾忌可不会这么多，小殿下还太小，太后就算不为陛下想，也要为小殿下的将来考虑。”
顾望舒默默地听着，二伯分析的一点不假，所以才显得棘手。
她该如何说服陛下释放赫连桓呢？
同时，又要如何让太后不反对呢？
顾望舒陷入深思，全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好半天都没有回答顾乘风的话。
顾乘风见她神游天外，便知她一定又在默默想对策。
他闭口不再言语，给她足够的时间思量。
眼看着马车即将抵达将军府，顾望舒终于回神。
“二伯，明日您上朝能不能帮我给陛下捎带一句话。”
“什么？”
“我想见陛下。”
“”
“二伯，二殿下不能死，我要救他。”顾望舒的态度十分坚定。
“小舒”顾乘风一路上忍住了无数次的开口，直到他们的目光交汇，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是不是心悦二殿下？”
以他对小舒的了解，她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尤其多管闲事的对象还是脾性都难以捉摸的二殿下。
所以他才有此一问，除了这一点，他想不出其他理由。
小舒已然及笄，正是情窦初开之时。
二殿下智计横绝四海，气度清贵无双，这样的人连他都欣赏，对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更是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所以他才担心。
顾乘风认真的注视顾望舒，不错过她面部任何细微表情。
这个问题把顾望舒问蒙了。
好端端的，二伯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她和二殿下见面的次数双手都数得过来，她怎么会心悦二殿下呢？
“二伯您想多了，我对二殿下只有欣赏，不存在男女之情。”
“如今的赫连正是需要有能力的人效力的时候，二殿下虽垂涎皇位，但国家利益在他心里绝对是第一位的。”如若不然，他前世绝不会为了稳固赫连江山将自己的身体熬垮。
在赫连国破之时，亦是没有选择臣服苟且偷生，而是自戕在永安城楼。
“真的？”顾乘风不确定地问。
“真的！”顾望舒重重点头：“我对二殿下绝无半分儿女情谊，救他，只是因为他对赫连大有裨益。”
顾乘风终于放下心来，小舒不喜欢二殿下就好，二殿下此人心计太深，一看就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等小舒把他救出来，一定不能让他们过多接触，顾乘风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