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怕是不太清醒
下人引着黎蕴柔往墨北珩院子去的时候，章山堪堪地被墨北珩从屋里推了出来。
他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眼睁睁地看着他家王爷转身回屋，再顺道拎起桌边的酒瓶子，瓶塞一拔，再往上一抬，便往嘴里灌。
章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门关好。
视线一转，便与院子里站着的黎蕴柔四目相对，一时讪讪，竟忘了行礼。
黎蕴柔微挑了挑眉，带着一抹调侃：“王爷表哥心情不好，把你赶出来了？”
章山：“……”
这不废话吗？
王妃下落不明，四处查探却被阻断了线索，王爷的心情能好才怪！
“郡主，您找王爷有事？”
“有啊，去叫你们家王爷出来，本郡主好好与他分说分说。”黎蕴柔笑眯眯地回应，俨然一副要与墨北珩谈什么大事的模样。
章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王爷喝了不少酒，此刻，怕是不太清醒，若是不太要紧的事，不若，您改日再来？”
说不太清醒，还算是客气的。
他家王爷整个人，都快泡到酒坛子里了。
太子殿下也来过好几回了，劝了又劝，生生地被赶了出去，只好去求宸安长公主，可人家都不带搭理的，愣是没给这兄弟俩半分面子。
黎蕴柔扬了扬手中的信，一本正经地说：“十分要紧哦，你们家王妃给王爷表哥写的信呢，你确定王爷表哥不清醒，不想看看吗？”
话音刚落，章山便瞪大了眼，眼巴巴地盯着看。
这是王妃写的信？
“怎么，不信啊？”黎蕴柔懒洋洋地看着章山，见他一动不动，嫌弃地努了努嘴便越过他，往墨北珩的房间中去，她站在墨北珩房门前，稳了稳呼吸，才伸手推门。
墨北珩满身颓唐地坐在床脚边上。
腿边滚落了不少酒瓶子。
他的头低低地垂着，一只手搭在伸直了的大腿上，另一只手则垂在曲着的腿上，头上发髻松松垮垮地搭着，头发有些散乱，下巴处，冒出了些青黑的扎人胡子，就连身上的衣裳，都是皱皱巴巴的。
屋里酒气浓郁，混合着多日不曾洒扫的奇怪臭味。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外边的日光慢慢地随着房门的开阖，照射了进来，打在了墨北珩身上。
他的眼皮颤了颤，抬手挡住了眼前的光，声音低沉嘶哑地低吼：“都给本王滚出去！”
黎蕴柔扬眉，没在意他的怒火，径自一步步地往里走，可房里的气味，着实难闻，酒味还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气味，让她几欲作呕。
她皱了皱眉，蹲在墨北珩跟前，手里拿着信，在他面前晃了晃，而后慢吞吞地开口：“王爷表哥，你确定，要我滚出去？”
墨北珩半醉的朦胧眸子，猛地掀开。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视线便直勾勾地转向那信，眼底的期盼，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那是绾绾的信是吗？
是绾绾有消息了，她让这臭丫头给自己捎的信么？
墨北珩眼眶微酸，忙抬手要去拿，黎蕴柔动作更快，立即将手扬开了些。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眼底露出迫切，罕见了失了风度地低喊：“那是绾绾的信对吗？她写了什么？”
黎蕴柔啧了两声，嫌弃地站起身。
“是绾绾姐姐的信……”
“快给本王！”
墨北珩声音急切，眼巴巴地盯着她手上的信封，醉意朦胧的眼，竟还不可抑制地露出一丝渴望。
她四下扫了眼这屋子，撇了撇嘴：“除了这信，绾绾姐姐还有好东西要给你呢，王爷表哥，不若，你去好好洗漱一下，你都臭了，我可没兴致，与你在这儿说事。”
“……”
墨北珩浑身一僵，他慢吞吞地扬起手闻了闻，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黎蕴柔站在不远处，强忍着呛人的气味，懒懒地一瞥道：“我去书房等你，给你半个时辰，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来找我。”
说罢，她逃也似的跑了。
墨北珩愣了好半晌，才缓缓地撑着地板爬起来。
他出身军营，每每高兴时，都是与军中的弟兄们，对酒对月畅饮，这么多年，酒量算是练出来了。
此刻，他起身时，却仍觉得手脚悬浮，眼前出现了重重的人影，就连周遭的物件，都在晃动似的，他甩了甩头，对着门外探头探脑的人儿喊：“来人，备水，本王要沐浴。”
章山还挺惊讶的！
没曾想，这柔嘉郡主还有点儿本事。
不过是拿了一封不知真假的信，便能惹得殿下要好好拾掇自己了。
他轻声应是，立即使唤了身边的小厮去准备水，自己忙又进了屋，搀着墨北珩去了旁边的净室，又着人去煮些醒酒的汤水过来，最后才叹了一声，认命地去收拾乱糟糟的屋子。
手下的动作没停，可脑子里的想念却兀自转着。
章山边拾掇屋子里的酒瓶子，边想着，既然王妃已经有了消息，那春小莹肯定也有消息吧？
不知道，那臭丫头走了这么久，可有想起他。
哎！
估摸着是不会！
那丫头没心没肺的，指不定跑不了几日，便将他忘的一干二净了。
王妃都知道叫郡主给王爷带封信和礼物，那丫头竟也不知道给他留点什么念想。
章山想着，只觉得糟心！
半个时辰后。
墨北珩总算是一身清爽地出现在了熙园的书房里。
熙园的这个书房里放着的，基本都是些话本游记，并无太多忌讳的。
黎蕴柔得以进到这书房来，也得以于谢绾绾之前的在意。
墨北珩站在门后，好半晌，才轻轻地敲门。
里边，黎蕴柔正坐在书桌对面的一张软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最新的话本子，头一点一点的，明显已经睡着了，凑近她一些，甚至隐约还能听到她微弱的鼾声。
墨北珩撇了撇嘴，故意弄出一些声响。
黎蕴柔被吵着了，她缓缓睁眼，毫无形象地伸展了整个腰身，做了一个很不淑女的打哈欠的动作。
墨北珩看不过去了，冷着一张脸道：“……你正常点儿！”
黎蕴柔：“？”
她不正常吗？
她哪里不正常了？
她义愤填膺的挺起了脊背，不服气地瞪着他。
墨北珩权当没看见，冷淡地伸出手，说道：“绾绾的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