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太冷了，睡不着
墨北珩：“不必了，本王自己进去。”
临风立即推着墨北珩进了院子，刚要进屋，就见到谢绾绾和她身边的婢女已经收拾齐整，站在了门边微微弯腰请安：“妾身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见过王爷”
墨北珩直接伸手拉住谢绾绾的手腕，冷意袭上谢绾绾的手时，她顿时一僵：“绾绾，下次不必再给本王行礼了。”
谢绾绾低头看着他的手，试着挣开。
临风见状，立即道：“王妃，我家王爷就交给您啦。”
说完人就跑了，谢绾绾错愕地喊：“临风……”
墨北珩不满地看着她的视线追着临风而去，手上微微用力，顺利地拉回了谢绾绾的注意，谢绾绾无法，只好将他推入自己屋里：“王爷，可是有事？”
墨北珩也没打算掩盖，直言：“太冷了，本王睡不着。”
可不就是太冷了？
他的梦里，一遍遍重复的，都是谢绾绾气若游丝地被柳馨儿一刀刀刺入的血色画面，那种冰冷彻骨的麻木，他压根承受不住。
只不过，谢绾绾不理解，她在听到墨北珩所说的话以后，下意识地打量了他几眼。
墨北珩只穿着里衣里裤，单薄地坐在轮椅上。
他的发上染了雪，宽大的斗篷松垮垮地盖在他身上，小腿往下却染了霜雪，看着有些湿润。
谢绾绾心里一紧，却压抑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毕竟，墨北珩如何，已经与她无关，他亦不需要她的关心。
这几年，她守好自己的心，做好自己的本分，时候到了离开便是，旁的，不必执着：“春莹，去倒些驱寒的姜茶过来，再拿个汤婆子给王爷暖暖手。”
因着谢绾绾的身子不好，驱寒的姜茶，泡脚的艾叶草都是常备着的，去准备这些，倒不算麻烦。
谢绾绾只是奇怪，墨北珩觉得冷，来这里作甚？
比起她的栖迟苑，他的鹿鸣苑有最好的炭火可燃，鹿鸣苑旁边的扶风苑里，更有一个天然的温泉池可以泡澡暖身，他若是冷着了，去泡一泡药浴，暖暖身便是。
绕过大半个王府，甚至连衣裳斗篷都没穿着，来这儿不更冷吗？
墨北珩听着谢绾绾的吩咐，心里发暖。
便是与他大吵了一架，甚至还搬到这儿来，但绾绾还是关心他的。
不然怎会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他需要暖暖手？
若是谢绾绾知道墨北珩在想什么，一定会不冷不热地告诉他：你方才攥着我的手，很冰，她又不是没有五感缺失，怎会感觉不到？
春莹、秋辞两人将姜茶，汤婆子都送上来以后，便站在了谢绾绾身后陪着。
墨北珩慢条斯理的端着茶盏，一口一口地喝着。
可一杯茶，再怎么慢，也有喝完的时候。
很快，杯子便见了底，他端着，没有放下，眼神时不时地在春莹秋辞身上略过，谢绾绾似有所感，蹙着眉说：“王爷，您若有事，不妨直说。”
“绾绾……”墨北珩欲言又止，但视线仍是时不时地往她身后的春莹秋辞身上瞟。
谢绾绾不明所以，但心底却浮起一丝不悦。
他这副姿态，莫不是……
谢绾绾心里陡然一惊，立即对春莹和秋辞说：“你们先出去，我与王爷谈谈。”
秋辞咬牙，不情不愿地拉着春莹走开。
房门刚刚阖上，谢绾绾便开门见山地说：“王爷，您可以说了。”
“绾绾，那个，本王能不能……”墨北珩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却莫名地飘起一抹红，眼神还有些躲闪。
谢绾绾越看，面色越冷，都不等他说完，立即打断：“不行，妾身不同意。”
“啊？为什么？”墨北珩手攥紧了汤婆子，抬眸愣愣地问。
“没有为什么，什么事都可以，就这件事不行。”谢绾绾态度坚决，眸子冰冷，让墨北珩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直觉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可是，你是本王的王妃啊！”
一起睡不是应该的吗？
墨北珩理不直，气却壮。
他与谢绾绾成婚近一年，从一开始，他们就没同榻而眠过。
便是他当初留宿扶风苑，也只是为了让她在王府中有些体面，但两人仍是各自歇息，一个睡床，一个睡在软榻上，彼此泾渭分明，互不干涉。
他一心守着与柳馨儿的承诺，并不碰谢绾绾。
谢绾绾满心欢喜地将希望寄托在三年之约上，也并不勉强他。
然而，墨北珩脸上的那抹心虚和闪过，让谢绾绾越发笃定自己心里的猜测，对墨北珩的失望和悲哀越发深刻。
若是顺了他的意，那他这算什么？
她呢，又算什么？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儿女绕膝，乃是天经地义。
更遑论墨北珩还是皇室中人。
她虽不是长在权贵世家之中，但也知道，在这些达官显贵的后宅里，女子出嫁前，往往会带上几个姿色容貌不俗的婢女陪嫁。
为的，正是在她们的正室之位受到冲击，又或者在她们将来子嗣不丰的时候，能够扶持那些婢女，为自己固宠，巩固自己的正室地位。
比起让丈夫纳自己并不熟悉，不好拿捏的女人为妾，身契在自己手里，出自自己母家的婢女，显然更好掌控，更适合送到自己丈夫的床上。
可春莹和秋辞，不是这么用的。
她不会拿她们固宠，没意义，更不愿用这样的方式，毁了她们的一生。
墨北珩一直注意着谢绾绾，看清了她眼底的失望后，他心底大骇，一时间竟有些慌：“绾绾，本王……我，我只是一个人睡不着，你要实在不想，就……就算了，你别失……”
别对本王失望。
在谢绾绾盛着怒火的眸子里，他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原本挺直的背脊像是突然弯了似的。
他的话，细听之下，隐约还能感觉到一丝委屈和悔意，可他顾不上那许多，只兀自思索着今生自己都做了哪些混账事，为何绾绾这样抗拒他。
她不是心悦自己的吗？
虽说她不曾承认过，但他能从她前世今生的表现，猜的出来。
若不是心悦于他，为何为他做那许多，甚至愿意为了护住他仅剩的血脉，与老七，柳馨儿周旋，惨死在城外？
谢绾绾的视角看上去，还能感觉到他身上强烈的落寞。
她甩了甩头，驱走脑海里微微的心疼。
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