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向远方
“阿姐，你怎么又爬树上去了？”
伏苓瞳孔一动，回过了神来，低头看去，阿苏手上正拿着个木头做的刀，一看就是要和伙伴们玩打仗游戏了。
阿苏用木头刀尖在老枣树上轻轻戳了戳“真不明白你为啥总喜欢爬到那上面去。”
“我想看看远方啊。”
“远方不还是山吗？山的后面还有更大的山，到处都是山，看招！”阿苏对旁边的那株杂草进行了无情的打击。
伏苓被他逗笑了，利索地跳了下来，在他脑袋上拍了拍“我想，总会有不一样的东西嘛，自己去玩吧。”
“好嘞，小毛他们还等着我呢。”阿苏急吼吼地就跑开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那是芸薹花开的味道，应该过不了多久，这些金灿灿的田地，就可以收割了。
树下的那个篮子还在，伏苓弯腰捡了起来，里面都是之前摘的菜瓜，现在都还是水灵灵的，就连上面的水滴都还在。
该提回去给阿娘了。
伏苓突然抬头又看向了那棵老枣树和天空，一直僵立了许久，才展颜一笑，提着篮子风风火火地就往家跑去。
刚进院门，就看见那只脾气巨差的大鹅挡在前面，伏苓飞起就是一脚，她可不会惯着这家伙，大鹅似乎也早就怕了，“呱呱”叫着扑腾翅膀赶紧闪开。
“汪汪”被拴着的那条大黑狗也窜了起来，吐着舌头就要在伏苓脚边蹭，结果还没等它躺下露出肚子来，伏苓就已经跑开了。
“阿娘，我回来了，这是摘好的菜瓜。”
韩三柳被这突然凑在眼前的篮子吓了一跳，差点将手都给扎到了，放下鞋底，好气又好笑地斥道“你这女子，一天天的就不能安分点吗？”
伏苓吐了吐舌头，也意识到了自己确实有点过了，赶紧道歉“阿娘莫生气，莫生气。”
“放庖屋盆里吧，再往里面倒些水。”韩三柳摇摇头，对伏苓说道。
“行。”伏苓脆生生地答道。
将阿娘吩咐的做完后，刚好看见阿爹回来了。
身体还称得上健壮的伏有德呼哧呼哧地将几根粗大毛竹扛了进来，院子里顿时有一大块都被这些毛竹占据了。
转身在墙角捡起工具，刺啦刺啦地就将毛竹上的残余枝叶劈掉。
“伏有德，说了多少次，动作轻一点，别整得到处都是。”韩三柳细眉一拧。
本来干劲十足的伏有德立刻就怂了，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还是伏苓有眼力见，拿来扫帚将地上的那些枝叶扫在了一起。
伏有德见状嘿嘿一笑，暗暗给自己这懂事闺女点了赞。
他手脚麻利，技艺也娴熟，几下就将毛竹剖成了一根根的细条，放在一旁备用着。
伏苓不知道从哪拖来一个竹凳，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就是这样看着阿爹做工长大的，身下的这个竹凳也是阿爹做的呢。
虽然两手都是厚厚的茧子，但伏有德编织起竹条来却灵活得很，篼篓、篮子、筷笼，甚至桌椅床都不在话下，就一小会功夫，一个篼篓就已经成型了。
“阿爹，你还要做多少呢？”伏苓双手撑着脸问道。
伏有德愣了一下，随即停了下来，似乎真的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倒是旁边做鞋的韩三柳笑了出来，笑容间隐约能瞧出年轻时也是个漂亮姑娘，“你这女子，平时不是蛮聪明的吗，这是你爹爹的手艺，也是家里最重要的收入来源，怕是得做上一辈子啊。”
“在理在理，俺也想这么说。”伏有德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这媳妇说的真是太好了。
伏苓眼里有些茫然，好像又不是在说这些竹子“因为感觉阿爹和阿娘每天都好辛苦啊，我能做的事情也简直微不足道，什么时候日子能变得更好一点呢？”
这个话题或许是过于沉重了，一时就连伏有德和韩三柳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女儿这是怎么了。
伏苓终于也意识到了问题，赶紧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就是随便感叹一下，要不阿娘又说我不知事了。”
“哈哈哈。”伏有德也被女儿逗乐了，手上继续动作，嘴里说道“日子嘛，总会越过越好的，当年我娶你娘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凑不出两子。”
“姓伏的，你找不到话说了是吧？”
伏有德没有理会媳妇的抱怨，自顾自念叨着“你娘红着眼，铁了心的要和我过日子，你外祖恨不得把我腿打断。”
“没有钱，想着靠自己也要将家建起来，烧砖盖房、垦荒开地，这些都是我和你娘一点一点弄出来的啊。”
“阿爹再多做一些，你弟弟阿苏的学费就有了着落，以后你出嫁了也能多为你置办些首饰。”
伏苓这下听得倒是红了脸，赶紧道“我不嫁，我要留下陪着爹娘呐。”
韩三柳白了她一眼“我就说吧，一天天尽不着边际，你这女子的心思为娘还不知道吗？不就是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是啊，所以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呢？”伏苓眼中流露出了猜测，也许还有那么一些向往。
“外面可大喽，你阿爹我年轻时出去闯荡，最后连州府都没走出去，听说外面还有好多仙人，嗖地一下就能上天，眼睛一闭就能入地。”伏有德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伏苓瞪大了眼睛，她还从来没听阿爹讲过这些“还有呢？还有呢？”
伏有德察觉到了来自媳妇的杀气，咽了口唾沫，赶紧改口“还有？外面同样也危险得很啊，这山里官府管不太着，外面可是横征暴敛、强徒横行，就是那天上的仙人，也不会个个都是良善之辈啊。”
听了这话，伏苓有点失望，不过对于远方的向往还是没有消失，只是暂时没有继续开口询问了。
她常常喜欢爬上不远处的那棵老枣树，坐在枝桠上静静等待着日出，从微弱光亮之时一直等到红日初升。
太阳就是从天边升起的啊，它是否能够看见远方的一切呢？
“爹，娘，阿姐，我被人打了。”阿苏突然出现在了院门处，正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