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波诡云涌
听着耳边呼啸的冬风，摩多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又往眼前的火堆中添了几块柴。
这山顶原本并未有军营，远处那几天洁白的营帐听说都是给大人物住的。
像摩多这样的普通士兵已经在边上的山洞中过了好几夜。
关押疑犯的山洞本就不深，摩多借着火光打量着山洞的顶部，光滑程度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摇曳的火光照着铁栏杆，在少年的身上直打晃。
许久没听到少年吱声，摩多用长矛的末端捅了几下，发觉还在喘气，才放心下来。
想了想，摩多还是将火堆移了几步，让它更靠近少年，他要是死了，自己可没好果子吃。
王平觉得自己就像在水底，寒冷，窒息，无数的黑暗正在向他涌来。
突然一个红色的火球慢慢接近他，给了他温度。
他开始拼命的向水面游去。
“咳啊咳咳咳”
王平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胸口剧烈的疼痛传来，让他不自觉的蜷缩起来。
就像一条濒死的野狗。
他看到眼前带给自己温暖的火焰，也看到火焰旁的年轻士兵。
他分不清刚才做的梦是真是假。
甚至都分不清鸡汤姑娘，陈百岁到底是真是假。
唯有胸口处源源不断传来的疼痛，才能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
斐征从山洞外走了进来，看着剧烈咳嗽的少年，不耐烦的冲摩多挥了挥手。
摩多低着头行了军礼退下，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斐征踱步走到王平的身边，不耐烦的用脚踢了踢少年说道：“你怎么还没去死？你知不知道？你可真该死。”
回答他的只有王平声嘶力竭的咳嗽声。
“你是什么野狗，也配和笑儿在那里说说笑笑，只有我未来的大启军神才配得上他，什么妖族皇子，和你一样都是野狗，都将被我踩在脚下。”
斐征踩着少年的左手，一寸一寸，使劲的碾了下去。
王平忍着锥心的疼痛，抬起头来，目光就这么死死盯着罪魁祸首。
斐征勃然大怒，他从少年的眼里没有看到没有恐惧。
有的只有不屈和顽强。
斐征瞪着赤红的双眼，狠狠的朝少年的胸口踏去。
杀死条野狗，也不过是一脚的事。
“慢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斐征饶是如此暴怒，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住了动作。
“叔叔，为何再三不让我杀了这小子”面对自己父亲的亲弟弟，自己的亲叔叔，斐征也要给几分面子。
大伯和父帅实在是太像了。
斐山豹带着一顶貂皮黑帽，阴阴的看着自己的侄儿没好气的说道：“我都说了多少次，在军队之中可没有叔侄。”
“是！斐将军。”
“征儿，那么叔叔问你，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杀这小子？莫非真觉得他是刺客？”
“我他面对公主图谋不轨。”
“混账！”斐山豹抬手便给了侄儿一个巴掌。
斐征低着头。
他的左脸上快速浮现出绯红的手掌印。
“还请斐将军指教！”
斐山豹看着低着头的侄儿，沉声道：“就因为那个快消失在大启的女人？混账！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毫无修为的小子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公主为何偏偏在前一天逃跑？为何一切都如此巧合？”
斐征摇了摇头，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王平在自己眼里早就是个死人了。
“成大事者，整天为这些儿女情长，你说！叔叔打你这一巴掌该不该！”
斐山豹心知自己这侄儿心里可还未服气。
“我”
还未等侄儿再次开口，斐山豹又说道：“按我们在山脚下的布防，这少年定然没有意外闯入的可能，他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高人指点。”
斐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们的公主殿下不日便要远嫁妖国，那么你说这小子是冲谁而来的？”
“大伯的意思是？”
斐山豹看着跳动的火苗，说道：“你以为我们斐家能在这大帅的位置上世世代代的坐下去？那郭巨表面上护着公主，实际上呢？从头到尾都是太后的人。”
“现在的大启是年仅十四岁的小皇帝的天下么？是太后的天下！为了这天下，那个女人连自己的亲身女儿也能放弃”
说到这里，斐山豹使劲的拍了拍侄儿的肩膀继续说道：“还有张首辅，知道那群读书人背地里说我们什么？功高震主！比起妖族我们斐家才是真正的祸乱！”
殷红的火光照在斐山豹的脸上，看得斐征心里直发怯，不自觉的说道：“国师，至少国师还是帮我们的，只要有国师，有天兵天将，我们斐家就能屹立不倒。”
简直对牛弹琴。
斐山豹看着这大哥独子，心里甚至生出了自己老树开花的念头。
“国师？这个人我最看不透，当年要不是他，大哥也不会抛弃那帮老兄弟们，天兵天将？终究是无根之萍。”
斐山豹警告亲侄儿说道：“总之，无论这个小子是哪边派来的，一动不如一静。眼下公主出嫁才是要紧之事，容不得任何闪失。一切都等我们回来再说。”
斐征闻言也没了心思，没有再去看地上的王平一眼，就此离去。
摩多远远地守在洞口之外，大人物的话自己可一句都不敢听，等到少帅离开，才敢小心翼翼的回到洞穴之中。
隔着栏杆想去看看少年是死是活。
“呼呼呼”
王平竟睡了过去！
摩多没有注意到，少年的怀中隐隐闪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