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请求
他动作太快，话说的又急，静贵妃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面上的慌乱根本来不及遮掩，被轩辕晏看的一清二楚。
他原本只是突发奇想的试探，却没想到问了个正着。
十几年前，清清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上官伯父也不过是国子监里无足轻重的官员，他们不可能与母妃有任何利益纠葛！
轩辕晏抬脚慢慢往静贵妃的方向走去，他每走一步静贵妃的心弦就跟着颤一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亲儿子的压迫感。
“晏，晏儿，你这是怎么了？那野丫头早年丢失与本宫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是本宫所为？！”
轩辕晏依旧什么都不说，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却丝毫不见狼狈，反而让被靠近之人愈发的觉得呼吸困难。
直到距离静贵妃不足五步远的时候，她终于承受不住失声喊道：
“来，来人，快来人！”
屋门猛地被人推开，突然涌进来好几个太监，这几人脚步轻盈、动作利落，一看就是练家子。
轩辕晏突然仰天大笑，那声音清澈响亮中带着浓浓的哀伤，他捂着腹部直到笑的眼泪滑落面颊才终于停止。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赤红着双眼，面上似哭似笑，
“儿臣之前就跟您说过，前十八年是为您而活，往后余生恕儿臣不孝要为自己而活了！”
说完他‘咚咚咚’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毫不犹豫的起身往外走去。
有些犹豫挡在他身前的一个太监被他一脚踢飞，摔落在美人榻上，金丝楠木的美人榻立即四分五裂。
静贵妃整个人僵在原地，几次张口都没能发出声音。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这将是他们母子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想法一出，她立即拼命摇着头，嘴里不停叨念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看着有些癫狂的静贵妃，荣嬷嬷心急如焚。她挥手将那几个太监打发走，焦急的说道：
“贵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别下老奴啊！”
静贵妃动作突然一顿，
“对对对，本宫是贵妃尊贵无比，没了这个儿子还有别的，有什么好在意的！”
轩辕晏走出静月宫后，在一处花园驻足。此时正是百花齐放的最美时节，宫中到处都是宜人的景色。
他长舒了好几口气，好似要将胸中浊气全都倾吐干净。待终于舒畅了些，才再次往某个方向走去。
明德帝正与太子一起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他这个儿子虽有些体弱，治国之能却丝毫不输于他，更甚至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故而，哪怕太子成亲五六年，至今无子他也从未生出废太子另立储君的心思。
这帝位只能是他于梓潼所生的儿子，大不了将来从宗族中过继一子就是！
父子二人有商有量，御书房中一派和谐。就在这时，有太监入内禀报：
“陛下，三皇子殿下求见。”
突然被打断，明德帝有些不悦。太子见状立即道：
“外面一直传言三弟瘸了腿，儿臣一直是不信的。今日三弟前来，说不定是因着腿伤痊愈来给父皇报喜的。”
明德帝听后心中生出一丝愧疚。
他对三子的感情十分矛盾，那孩子无论是才智还是品貌都不输太子，可唯一让他感到不满的就是不出皇后所出。
当年他与皇后伉俪情深，却迫于朝中压力不得不扩充了后宫。
直到皇后顺利产下两子，且长子已经被立为太子后他才勉为其难临幸了后宫妃嫔。
甚至为了稳固长子的太子之位，妃嫔所出的皇子都是由他们的母妃亲自抚养，他几乎从未亲自教养过。
可即便如此，他的三儿子还是一路在先生的夸赞中长大成人，最重要的是还十分的健康。
毫无疑问，这个儿子成了太子将来继位最大的威胁。因而一直以来，他都很难与三子生出亲近之意。
前些日子传出对方瘸了腿的消息，他非但不在意甚至在内心深处生出了欣喜。
可如今想来，没了夺位希望的三子突然有些可怜……
想到此处，他放下手中朱笔，对太监吩咐道：
“让晏儿进来吧，若是他腿脚不便利，你就多扶着些。”
大太监王福听话知音，立即就懂了皇帝话中之意，于是再去见三皇子时态度更加的恭谨谦卑。
轩辕晏看着眼前这个老狐狸，不由挑高了眉头。看来他的父皇，今日的心情还不错。
进入殿内，他先是恭敬的给明德帝行了大礼，而后又与太子见了礼。
明德帝看着一瘸一拐走进来的三儿子，面色十分复杂，心中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他皱着眉问道：
“这腿怎会瘸的这般严重？朕把宫中所有的太医都叫来给你瞧瞧。”
轩辕晏压下心中苦涩，神色淡然的拒绝道：
“父皇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儿臣的腿乃是南荣叔公亲自给治的，他老人家的医术父皇应该十分清楚。
当时伤口太深，伤了筋骨，后来有出了次意外使得伤势加重。若不是叔公，儿臣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太子听后眉头紧蹙，立即追问道：
“可是上元节那次意外坠河所致？当时三弟直接闭门谢客，本宫便没派人去打扰，却没想到后果这般严重。”
明德帝此时的愧疚之情几乎达到了顶峰，上元节的事他也听下人禀报过，却没怎么在意。
他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怎样才能弥补三子一二。他命人给轩辕晏抬了把极为舒适的椅子，还让人上了滋补的参茶。
太子也对他这个弟弟展现出了无微不至的关怀，不停的嘘寒问暖。
面对突然而来的温情，轩辕晏并未有多少反应。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亲情亦如是。
他形单影只了十八年，如今再不需要什么亲情。
不过，眼下倒是极为适合说出他的请求。
于是，他从舒适的椅子上站起身，‘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直到此时，明德帝才恍然想起，他这个三儿子不是来此与自己叙父子之情的。
“皇儿这是何意？有话好好说便是，书房就咱们父子三人，不必讲这些虚礼。
王福，还不快些将三皇子扶起来，他本就有腿伤，怎能这般跪着！”
轩辕晏却对着王公公伸出来的手摇了摇头，依然跪着认真说道：
“儿臣有一事相求，还请父皇屏退左右。”
明德帝本就有弥补的心思，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松了一口气，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待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王福轻巧的将殿门紧闭。明德帝深深看了这个儿子一眼，不再坚持让他起身，问道：
“晏儿，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合情合理父皇自会满足你。”
“儿臣想要就藩。”
见明德帝和太子长兄都有些愣神，他便继续说道：
“儿臣年岁已经不小，还有一年便要及冠，早就该去就藩帮咱们大安国稳定一方领土。”
明德帝一共养大了四个儿子，老大体弱，老二早夭折，老三如今瘸了腿，老四懦弱无能。
至于老五么前些年还算安分，最近一段时日开始动作频频。
明德帝其实早就生出了将其余三个儿子就藩的想法，不过碍于他子嗣不丰长子又体弱，担心臣子反对这才一拖再拖。
不过自从静贵妃与五皇子走动愈发密切，动作不断后，他想要将其他儿子撵出京城的想法再次浮出水面。
三子此次主动要求就藩，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不过帝王多疑，一切不在自己预料之内的事，都忍不住想要问个清楚透彻。
“晏儿还未成家，为何急着就藩？朕原本还想多留你们兄弟几个几年。”
轩辕晏唇角微勾，眼中也带了笑意，恭敬回道：
“回父皇，儿臣已有心悦之人，不过她年岁尚小，成亲这事还得再等上几年。
儿臣此次前来，就是想让父皇给我们二人赐婚，先把亲事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