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责问
邹实业面容铁青，原本只是一次简单的视察，没想到却遇上了人命官司，还是很多年之前的！
不是他不愿意为民做主，只是这种事一贯最难处理，时隔这么多年早就没了证据。
最重要的是，听那人话里的意思，这还是一次聚众作案，村民互相包庇，恐怕查无可查。
再看向已经磕的满头是血、面目全非的那人，让他坐视不理又实在于心不忍。
正在两难之际，轩辕晏开口说道：
“邹大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邹实业仔细回味了这句话，心下了然。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有人知道出来作证可以领赏银，不愁找不到人证。
于是他说道：“几位，那我就先告辞。这个槐花村条件太差，咱们短期内就不作考虑了。”
然后他又看向跪地不起的二人，
“你们两个，若想证明清白就跟着我去县衙吧，有什么事到那里去说。”
几人也都各自坐上了马车，周小溪的情绪十分低落，她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南荣远志说道：
“神医爷爷，您知道为什么有些婴儿生下来就畸形么？”
南荣远志有些无奈的说道：
“说实话，老夫行医数十载，遇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妖魔鬼神之说肯定是无稽之谈，但也找不出确切的原因。
有的可能是因为怀有身孕的母亲吃不饱肚子，没把胎儿养好；有的是腹部不小心受到过重创；而有的这两样都不符合但依然生出了畸形的婴儿。老夫这么些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周小溪在心里无奈的说道：这就是基因的问题，近亲不能结婚啊！可惜她什么都不能说，唉！
轩辕晏看向周小溪突然问道：
“小溪姑娘，你看着好像知道点什么。为何不说来听听？”
周小溪心下猛然一惊，这人也太敏锐了！
她思索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说道：
“我听说过好几个这种类似的情况，他们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血亲十分相近。
伦理上，我们不能接受亲兄妹、亲姐弟成亲，还包括同族的堂兄妹、姐弟，那是不是一些表亲也不合适呢？”
南荣远志捋胡须的手一顿，然后陷入沉思。
周小楠有些不解的问道：
“可是姐姐，不说远了，就是咱们村都有很多表亲成亲的吧？也没听说他们生出的婴儿是畸形啊？”
“他们只是生出畸形孩子的风险更高，并不是绝对的。另外，并不一定非得是畸形，还有可能智力有问题又或者身体不好。小楠，我也只是猜测，没法证明的。
姐姐还指着你将来能把此事钻研明白呢！”
周小楠用力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好，姐姐，我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不让你失望！”
在一旁听着的轩辕晏被惊的全身一震！当今的皇后就是他父皇的表妹，她的小女儿如今已又十八岁，却还跟个孩童一般，难不成……！！！
细思极恐，他完全不敢细想下去，这事若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十分严厉的看向姐妹二人，警告道：
“你们方才的那些话最好烂在肚子再也不要提起，什么表亲不能成亲的胡话绝对不能再提，知道了吗？！”
周小楠十分的不满，
“为什么不能说呢，万一是真的可是能避免很多畸形的婴儿降生的，这明明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哼，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你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么？小心还没长大小命就已不保！”
南荣远志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同样变得很难看。哼，这就是他厌恶权势的原因！
周小溪立即揽住周小楠的肩膀，郑重的说道：
“我知道了，这种话我们姐妹二人再不会提起，也绝不会告诉第三人，公子放心！”
她又看向身边的妹妹，说道：
“小楠，记住姐姐的话。在做任何事之前，都先要保护好自己。
你即便想要帮助更多的人，也得先有命在才行。我最讨厌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屁话！
你不需要成为什么圣人，只需做个快快乐乐的周小楠就可以了！”
轩辕晏听着周小溪的话，脑海里却充斥着完全相反的一些话——
你要拼了命的去努力知道吗？还不够，你明明还可以更拼一些！你要做人上人，这些付出都是必须的，没了权势什么快乐、幸福都是空谈！
你是怎么睡的着的？这次考教为什么没有得到夸赞？没倒下就继续去练啊，去拼啊……
轩辕晏拳头攥的咯吱作响，面目也开始狰狞！
南荣远志见状，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喊道：
“长卿，回神了！”
周小溪姐妹被轩辕晏的反应吓到了，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导致他有如此大的反应。怎么看着像创后应激呢？
脑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轩辕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的流向脸颊。
周小溪从包里拿出一个全新的棉帕递给了他，轻声说道：
“袁公子，你擦擦汗，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些什么，但总要往前看才好。”
接过帕子，嗅着上面散发的淡淡皂角香气，轩辕晏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他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周小溪，问到：
“你确定你妹妹能一直快乐下去？她一个女子学医，将来不知会遭到多少不公、诋毁，甚至是诬陷。
除了帮女子调理身体，让她们尽快怀上孩子以外，她还能做什么？将来最好的出路也就是去世家大族做个医女，名字听着好听，其实不还是个下人？
你真的有好好为她着想么？”
这些话与责问没有什么区别，南荣远志在一旁听的直皱眉。他十分清楚这个侄孙的心结，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将其带出来的原因。
可是，把自己的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这种做法实在不可取。
刚想阻拦，就见周小溪淡笑着说道：
“袁公子，人活着不一定非得一直往上爬。您觉得做医女是我妹妹的最终追求，可我宁愿她只做个赤脚大夫。
哪怕她突然有一天说不想做大夫了，烦了、厌了，我依然支持她。没有什么事是非做不可的。”
周小楠眼睛晶晶亮，脸上笑出了深深的酒窝。她欢快的环住周小溪的胳膊说道：
“姐姐，真的可以吗？只要是喜欢的事情都可以做吗？不喜欢了就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