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无人敢救
轻叹一声，半仙师父别过了头，不忍再看。
原本这一场惨剧，不说一定可以避免，但如果我和师父能及时赶到的话，也许结果就会有所不同。
可是没有如果，最不愿见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此时我不由想起半仙师父警告老村长的那句话，‘今日村中若有亡魂，可是怪不得贫道，你要负全责’，话没有错，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老村长自然也不会忘，只是，此情此景下，这何止是向伤口撒盐，恐怕这世间最大的悔恨，也莫过于此了。
‘因果’两字，真的是…太过弄人。
拉了拉我，半仙师父示意我和他一起退出人群，抬眼寻到了二驴子的位置，师父走过去，将他叫到一旁。
“人死的时候，你也在这里？”
“是…啊不不不…”
二驴子下意识点点头，但又立马摇头，感觉直到现在人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正死的时候我不在，救人的时候我在。”
半仙师父微微皱眉，“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就是…我是听到有人求救才从村里跑过来的，那时候大民应该已经死了，不过人还在水里呢，我们几个就下去捞人，结果…”
说到这里，二驴子吓得抖了抖，“结果进去才看到，大民都破烂的没人样了，我们正想把人捞起来，可突然从他身下蹿出来一个东西，像是…像是一个鬼孩子，妈呀，吓死人了！”
半仙师父神色一紧，“那鬼孩子哪去了？”
“不…不知道。”
二驴子摇摇头，“就露了一面，速度老快了，嗖嗖滴，一下子就钻没影了，我们赶紧把人捞上来，就没人再敢往水里去了！”
“这么说，那鬼东西现在还在鱼塘里？”
“应该…在吧。”
二驴子脸色为难，对此也不能确定。
半仙师父皱了皱眉，转头问我，“若水，你试试能不能再算一下怪婴的位置？”
“是，师父。”
我应了一声，拿起天机盘正要拨算。
忽然，前方人群中突兀响起一声大吼，“敢杀我爸，我今天非弄死你！”
只见一道瘦弱的人影猛然冲出人群，没看见从哪里捡来一把杀鱼刀，‘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是赵大民的儿子！
他叫赵冬冬，比我大六七岁，也不过只是个半大孩子，却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等众人回神的时候，再想去拦已经来不及了，赵冬冬握着刀，正向鱼塘中心游过去。
半仙师父顿时面色一变，“不好，快让他回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忙往水边跑去。
“冬冬快回来！”
“大孙子！”
赵老村长和冬冬妈妈扑在最前，这一刻什么也顾不上了，闷着头就要让水里冲，但却被手快的几个村民拦了下来。
“可别去呀，水里有妖怪…”
就在这时，我心中突然涌出一丝莫名躁动，让我下意识看向水中。
只见鱼塘中心忽然翻起一道水花，在那水花下，一颗婴儿般的头颅悄然从水面浮出，它鼓着一双血色的双眼，裂到后耳的大嘴里，满是锋利的尖牙。
“妖…妖怪！”
“出来了，就是这个怪物咬死大民的！”
“……”
在怪婴出现的一瞬，村民们都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远远躲开水边，唯恐避之不及。
此时水中的赵冬冬似乎也清醒了，在见到怪婴真面目的一刻，之前那股狠劲已经荡然无存，慌忙往岸边游回来。
但速度跟怪婴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只见水中波纹一晃，下一刻，怪婴已经重新拦在了赵冬冬的身前。
它口中一声怪叫，‘嗖’的一下朝赵冬冬扑咬了上去。
“啊！”
随着赵冬冬一声痛叫，水面顿时泛起鲜红，只看到赵冬冬伸手挡了一下，但离得太远，也不知道是哪里被咬伤了。
我暗暗皱眉，刚刚心中那突如其来的躁动很是莫名其妙，隐隐间，竟像是与怪婴间有着不明的牵连一般。
凝神看向水面，怪婴的模样不仅清晰映入眼中，就连它的游动轨迹，都被我捕捉到了。
就在怪婴从水面闪没的一瞬，我忽然看到它背脊上有一片血色的瘢痕，那是…曾被我吐血喷溅到的地方！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此时，赵冬冬拼命挥舞着手中的杀鱼刀，早已经慌了神，也不管怪婴在哪，围着自己身前一顿乱劈乱砍。
岸边这里更是乱做一团，老村长和冬冬妈妈哭天喊地，眼睁睁看着赵冬冬在水里被怪婴撕咬，想冲进去救人，却又被村民们拦着，当然，大家也是为了他们好。
若真的冲进去，无非是多送两条人命罢了。
“冬冬你快回来！快救人啊，求求你们了，快去救冬冬啊…”
冬冬妈妈已经哭成了泪人，才刚经历了丧夫之痛，如果一天之内再失去儿子，这可真是要了她的命。
但可怜归可怜，此时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没有动。
老村长急红了眼睛，用巴掌锤着地大喊，“快救人呐，你们都看啥呢，快把我大孙子救回来呀…”
村民们都暗暗撇过头，没人敢去迎上那双浑浊的老眼，身后那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尚未冷却，这时候，谁敢往水里跳？
舍己救人？嫌命长了！
环视一圈，我和半仙师父竟然算是离水面最近的人了，师父也是急得眉头紧锁，不停搓着手，但似乎也没想到救人的好法子。
忽然，老村长的目光终于落到我们这边，他咬了咬牙，挣脱开拉着他的人，一下子扑到半仙师父身前。
“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孙子！”
半仙师父一脸为难，“我…这…”
‘扑通’一声，没想到老村长双膝一弯，竟然给半仙师父跪下了。
“呦！你快起来！”
半仙师父吓了一跳…是真的跳！
他‘噌’的一下跳到一旁，堪堪避开了老村长磕的头，“一把年纪了，贫道可受不起你这个…”
等老村长再抬起头，已是满目浑浊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