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进退两难
在我惊恐的目光中，那只粗糙丑陋的大手缓缓向我抓来。
五根沾满泥污的指甲在我眼中不断放大，狰狞的笑声比厉鬼的嘶嚎还要刺耳。
“走开！”
我赶忙拍掉那只近乎抓到我肩膀的脏手，下意识就要起身逃离。
可是刚一迈步，迎上的却是长舌女鬼那双漆黑的眼球，她张开血口同样狞笑，似乎正等着我自投罗网。
可恶！
为什么都来针对我！
此时我真希望女鬼那条长舌头能卷住男人的脖子，可是它偏偏只在我的眼前荡来荡去，对那恶心的男人却视而不见。
见我惊恐地定在原地，男人似乎以为我是吓傻了，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的手在自己腰间鼓弄了一番，那条露着洞的裤子一下坠到了脚边。
“来，小妹妹，叔叔给你看个宝贝…”
他怪笑一声，缓缓朝我身前凑来。
如果待在原地不动，之后会发生什么是我不敢想象的。
可是躲开…
那长舌女鬼像是死守着猎物的猎人，就等着我迈出卦阵，好发动最致命的一击。
迈出去，或许会死。
可是不迈出去，我一定比死还要难受。
就在男人弯着腰，伸手要搭上我肩膀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滚开！”
背在身后的手猛然挥起，‘砰’的一声，鲜血飞溅，我手里的砖头狠狠拍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眼见男人痛呼倒地，想不到竟然是乔奈留下的砖头又救了我一次。
但是以我的力气，仅靠这一砖头不可能让男人直接丧失还手的能力，虽然他暂时倒地，但等他再次爬起来的时候，那才将是我最大的噩梦。
所以在他倒地的时候，我紧咬牙关，一下子冲出了卦阵，头也不回地飞快向公园出口跑去。
果然，身后传来了男人狰狞的咆哮声，“小崽子，今天我非弄死你！”
我知道他在追我，但是我却没时间理会，因为身旁那道阴风已经近乎吹到我的脸上。
眼角一道红影闪过，一条血红的舌头从我脸旁伸了出来，女鬼披头散发的头颅已经与我平齐。
“你也滚开！”
我大骂一声，迎着那只鬼脑袋一巴掌拍了出去。
手中光芒一闪，酒葫芦大叔留在我掌心的符印精准印在女鬼的脸上，长舌女鬼顿时发出一声嘶吼，也被我拍在了地上。
我不敢有丝毫停留，从没有像此刻跑这么快过。
后边那一人一鬼还在追着，明明他们俩的需求彼此都可以满足，为什么都非要来找我的麻烦！
只希望酒葫芦大叔能快点把乔奈带回来，如果能遇上正赶回来的他们，我就安全了。
出口本就不远，我一路慌慌张张奔了出来，眼前像是荒郊野外，已经远离了市区。
我不知道酒葫芦大叔追去了哪个方向，此时也没时间辨认，身后那一人一鬼还在紧追着我，根本不给我考虑的时间。
忽然，那条长舌头又从一旁卷了过来。
此时我终于理解了酒葫芦大叔所谓的‘狗皮膏药’是什么，转头瞥了一眼，我甩手又是一巴掌朝女鬼抽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这符印能使用多少次，起码眼下又为我争取了一些时间。
这一瞥的功夫，我看到身后的男人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拎着裤子，正在向我追赶，还没有放弃的意思。
我不敢停留，继续拔腿向前奔跑。
可是没跑出几步，我眼前却逐渐暗了下来。
“糟了！”
我好像又要变回了瞎子。
这么说，女鬼似乎已经不再追我了。
可对此时的我来说，这却远远算不上好消息。
我如果停下不动，虽然能保持微弱的视力，可一旦男人追赶上来，我再想从他手里逃脱就难了。
可要是继续跑下去…
一个瞎了眼的小丫头，我似乎同样难逃厄运。
此时竟不由想起酒葫芦大叔给我算的卦，还真是应了那句‘进退两难’！
突然，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远处似乎有亮光在闪烁。
好像有人蹲在路口烧纸，那佝偻的背影，像是一位老婆婆。
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心中大喜，忙朝那处光亮跑过去。
“婆婆，救救我！”
我一边跑一边大声求救，可那老婆婆不知道是不是耳背，竟然根本没有搭理。
然而我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清晰，那长舌女鬼似乎又追上来了！
真是要命！
我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重，除了大口喘气，已经没办法太多思考。
终于，我离那位老婆婆越来越近了。
十步，五步…
终于，我跑到了老婆婆的身边。
“婆婆，救…救救我。”
听见我的声音，老婆婆终于缓缓转过了脸…
可是…
她哪里有脸！
转过来的只有一张褶皱面皮，根本看不到五官的影子！
我顿时惊呼一声，对此完全没有心理防备。
难道我拼命的跑过来，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就在我心中狂跳的时候，面前的‘老婆婆’忽然一闪，整个消失了。
也在此时，我眼前骤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又成了瞎子。
原来不是长舌女鬼在追我，我能看见先前的光亮，只是因为这个老婆婆，同样是道鬼魂。
她不是在这烧纸，是来收钱的而已。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位老婆婆并没有对我怎么样。
我轻呼口气，紧提的心神却并不敢放下，因为远处那道追赶的脚步声，并没有停止。
“小崽子，让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就这片刻的功夫，那流浪汉的叫骂声已经隐隐传来。
现在要怎么办？
我心念急转，拼命想着自救的法子。
要只是死或许我就没这么怕了。
可很多事，却是比死更可怕的。
咬了咬牙，跑或许还有出路，不跑就真的完了！
想到这里，我再不迟疑，向黑暗里迈出了脚步，尽力适应那种失重的恐惧。
几步之后，我再次开始狂奔。
虽然辨认不出方向，甚至不知道自己跑得是不是一条直线，但只要能远离那个恐怖的声音就可以。
不能被他抓住，这是此时唯一支撑我跑下去的动力。
可是即便我再怎么努力，视力上的影响终究束缚着我，身后的脚步声在快速逼近，我甚至已经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小崽子，我看你往哪跑！”
一声怪笑传来，他似乎近在咫尺…
忽然，就在我感觉胳膊上刚要被一只手搭上的时候，我竟然一步落空，整个人跟着跌落了下去。
“啊…”
我不知道自己摔进了哪里，没有重物落地的闷响声，落下的时候有一些软，还伴随着一种极为恶心的腐臭气味在身边缭绕。
像是…一处垃圾坑！
“嘿嘿，这下你逃不掉了吧。”
头上传来狰狞的笑声，我胡乱抓着身边的垃圾向那声音处扔着，“滚开！不要，不要过来！”
“嘿嘿，小姑娘，别怕，叔叔我来疼…啊！”
突然，男人的声音一下子变了，边惊恐地大叫边向后退去，“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