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林徐
施宁额角冒汗，进退两难的愣着，不管徐蔓柔怎么说，这画是万万不能给人看的。
徐蔓柔见他神情古怪，于是起身正想去夺画，这时章煊大步流星地从中庭走过来，她愣了片刻，转眼间章煊已经到了施宁身旁。
施宁正急得脸色煞白，见救星来了，便连忙将画收好塞进他怀里：“我、我画工拙劣，还是让兄长拿回去随便处置吧。”
“你怎么回来了？”袁夫人见儿子提前回家，很是意外，她本就没兴趣看画，于是施宁侥幸逃过。
“哦……”章煊握着手中的画卷，思忖着回答母亲的话：“天气热了，就回了。”
袁夫人看着他颧骨上的擦伤，惊问：“你脸怎么了？”
“轻伤，不妨事的。”章煊看着垂头不语的施宁，回袁夫人道：“我有话要跟施宁说，先告退了。”
施宁忐忑不安地跟出来，后面还跟着不停叫“章哥哥”的长季。
“送我的？”章煊伸手要看画，施宁一把按住他的手，小声哀求：“我、我拿错了，这幅我先拿回去，改日再送你别的！”
“不行，”他本不打算在府中见施宁，但若不是这样也没别的机会，便还是回来了：“我送了你那么多东西，你就还我一幅画，我不管这画的是什么，就非它不可了。”
施宁很为难，按理说他这样小气，确实不够意思。
但是……他小声说：“我怕这画入不得你的眼。”
“笑话，你都能入得了我的眼，何况是区区一张画？”
施宁听了心中一梗，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长季仰头看着两人压低声相互拉扯，说话间徐蔓柔动身要走，她是待够了，不想再看袁夫人脸色。
章煊敛起神情，笑着与母亲一起去送客，施宁磨磨蹭蹭地在他身边不走，章煊揽他的肩说：“这几日抽空我就去找你。”
长季大喊：“去骑马！”
“好啊。”章煊好性子地点头，他在施宁背上轻推了一下，摇了摇手中的画卷，笑着说：“你该走了。”
施宁面如死灰地往马车走，章煊看着他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挪，徐蔓柔在马车里看了很是疑惑，却也没心情管他们之间的事，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袁夫人那高高在上的嘴脸。
施宁回到家后寝食难安，一想到那不成体统的画落到了章煊的手里，他自己看了还好，万一在人前展开怎么办？他在家熬了半夜才睡，第二天本打算在家里好好读书，可易先生说让他去三分像取东西，说是那块树根的回礼。
施宁无法，只好又去了三分像，店里一个不算陌生的人，正懒散地趴在徐寒尘宝座的对面，两人见了施宁只是闲问了一句，随后就像四下无人一般举止亲昵地说话。
“你昨天是没看见老子多威风，”林清河自夸起来，“从西域运来的宝马，见了我就像儿子见了爹，那是一个听话！”
徐寒尘将一个木头拿在手里雕刻着，哂笑一声：“就知道你在家待不住，又去哪里撒野去了？”
“孙家从京城来的贵客，弄了几匹马去郊外比试，一群毛头小子，没什么意思。”林清河觉得无聊，开始撩拨徐寒尘：“你歇会，整天这样伏案劳作多辛苦，不如来和我打一架怎么样？我让着你。”
“你要是闲得慌，不如跟你哥哥去走镖。”徐寒尘说，“也省的我养家这样辛苦。”
“我何时指望过你养家？”林清河气得大叫，“我是缺你吃的了还是短你穿的了？”
徐寒尘说：“你那钱都是去镖局耍赖得来的，我都替你觉得害臊。”
“明年开春再说吧，”林清河语气幽深地感叹，“老子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要是徐家趁我不在，把你再抢回去了怎么办？”
徐寒尘哼笑一声，怕再说下去施宁又要待不住了，便没再搭话。
林清河见他不理人，于是故弄玄虚地长叹一声：“真是羡慕呀，你不知道那些官宦子弟多气派，要不是本朝有规定，我真想也弄个官做做。”
徐寒尘听了好心提议：“那你现在就把我休了，好去做官。”
林清河连忙否决：“兰城谁不知道我喜欢你，就是休了也没用。”
徐寒尘又说：“那你雇几百个人，跑到街头巷尾嚷嚷。”
“嚷嚷什么？”林清河觉得和他聊天很有意思。
“就嚷嚷你已经改邪归正，再也不好男色了。”徐寒尘喜怒不明地提议，“再回家让林伯父帮你娶上十几位妻妾，这样想必别人就信你了。”
林清河听了嘿嘿一笑，自作聪明地说：“你吃醋了？放心，我可稀罕你呢，才不要做官。”
林清河是没脸没皮的惯了，但徐寒尘缄默不再理睬他，于是林清河开始急了，突然站起来冲出大门，施宁和大意茫然地看他站在店门前，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吆喝一声：“我林清河这辈子除了徐寒尘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要！”说完跑回来问：“怎么样？”
徐寒尘冷声道：“蠢货，你以后再这样，我就先把你休了！”
谈笑间，外头有人叩门，施宁寻声看去，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林清河见了他饶有兴味地“呦”了一声。
“山叔这是贵客啊，大意赶紧去沏茶。”
来人面色和善，见了徐寒尘微微一笑，走到林清河面前道：“我来替老爷传话的，二爷咱们借一步说话。”
“没什么好避讳的，您有话直说好了。”林清河并不配合，屁股稳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地摆弄着小玩意。
被他称作山叔的人很是为难，酝酿了片刻道：“镖局现在缺人手，老爷叫你回去押镖，去边北一趟，酬金三千两！”
山叔着重强调酬金数目，林清河听了似乎来了点兴趣：“边北一趟来回怎么说也要半年，三千两可不划算。”
“不是货也不是人，”山叔见此事有望，急忙说：“是一封信，老爷给你一队快马，来回不会超过两个月！”
林清河笑着看山叔：“你回去告诉老头儿，这钱我不赚。”
山叔怔住，目光落在徐寒尘身上，难为情地笑了：“老爷还说了，如果你是不放心徐公子，咱们就把他接到家中去，让他在林家一直住到您回来！”
“打住！”林清河赶紧叫停，他面色不悦地瞪着眼，“老头是不是嫌缺德事做得还不够多，这种话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我劝他还是换个套路，别老出这种馊主意！”
“你！”山叔面色尴尬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说老爷！”
“总是边北我不去，您请回吧！”林清河说完不再搭理，别着脸看也不看山叔，山叔气急败坏地走了。
林清河悄悄出门，见山叔已经走远，门外也没有可疑的人，这才安心回来。
“我爹真是胃口大了，为了赚钱连规矩都忘了！”林清河喃喃自语，等了半晌也不见徐寒尘回应，以为他心中不悦，于是起身哄他：“你生气啦？其实我觉得吧……我爹这次大概没那个想法。”
“所以你是打算去边北吗？”徐寒尘抬眼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