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去的人”
心脏病。
自从七年前石动店长的女儿死后，忧虑成疾的石动惣一就患上了心脏病，而且再加上他长久以来拒绝接受使用医疗用的显现装置，他的病情愈发的严重，直到今天，圣诞节前的平安夜，他的生命也将要走到了尽头。
现在的话，即使是使用被誉为奇迹般的“禁断”技术的显现装置也回天乏术，不论谁是谁，使用什么样的办法也没有意义了。
笨蛋！笨蛋！笨蛋！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使用显现装置来治疗啊，店长？！
只要在初期就用上显现装置的话，心脏病这种东西对于你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啊！
小圆一拳砸在了医院的墙上，就连鲜血从指间溢出也浑然不觉。
虽然很久之前就发现了石动店长经常心事重重的叹着气，但小圆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只是单纯的认为这个男人回忆起了自己的女儿。
如果那个时候，她能够察觉这一点就好了……不，没有如果，现实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现在后悔也没有意义。
“……”
望着急救室的门，小圆长叹了一口气。
她无能为力。
对于正在急救室内抢救的石动惣一，小圆帮不上任何的忙。
就如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折纸踏上注定无果的复仇之路，两年后月乃也将会在网络暴力的压迫和所有人的唾弃下陷入绝望……而现在，就连店长也很有可能将会离她而去。
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悲剧的发生，而是你看着那该死的悲剧却无力挽回，就像是水，无论把手指合拢得再怎么样严实，也会从指间一点一滴的溜走。
【没办法，现在的我们没有任何力量呢……如果是究极的话，哪怕不是全知全能的超越究极，只要是有普通的究极之力，这种程度的心脏病也不过是手到擒来】
是啊，就如真正的小圆所说的那样，假若她还是假面骑士，这种程度的心脏病，只是抬动手指就能解决的问题。
“圆姐……店长他会没事的，像这样的好人却走得那么早，那上天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一点。”
折纸这样说着的同时，握住了少女正在微微颤抖的手。
石动店长不仅仅对于少女而言是重要的人，连折纸也是，毕竟在那天，把和姑姑争吵之后离家出走，无处可去的折纸从雨中带回店里的人正是石动惣一。
“嗯，店长他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但现实不是童话，远比想象的要残酷许多。
轻轻抚摸着女孩银色的短发，小圆勉强打起精神，对女孩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比起浓缩的黑咖啡还要更加的苦。
最终，在经过了二十分钟的等待后，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明明只是短暂到不能再短的二十分钟，对于小圆和折纸却仿若漫长的经过了整整五十年。
然而，推开门，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的却是一脸凝重的医生。
“医生，石动先生他……”
“很遗憾，我们尽力了。”
年轻的医生仿佛不忍心似的把头撇向了一旁，但他必须向两人传达这个充满绝望的消息。
“进去吧……石动先生在临走前，似乎有还有想要向二位传达的事。”
……
“店长……”
躺在抢救台上的男人脸色微微发紫，呼吸也断断续续的，早已不复往日的红润，他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人，仿佛鼓起了全部的力气，勉强的朝着她们招了招手。
“没什么值得伤心的，小圆。生老病死本就是生而为人会经历的事情。”
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脸颊，石动惣一的声音显得格外的虚弱，就如同在风中摇曳着的烛火，随时都可能会熄灭，但这个男人的眼睛此刻却意外的明亮，没有一丝浑浊和迷茫。
“人类还真的是脆弱的生物啊。”
与少女对视着，石动惣一好似意有所指的感慨着什么，但他随后只是苦笑了一声。
“小圆，你知道吗，从我的女儿，也就是七年前美空死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死了啊……一直浑浑噩噩的，只能把人生寄托在苦涩的咖啡上。”
“店、店长……不要再说了，你会好起来的！”
少女早已泣不成声，明明很久之前就发誓绝对不会在任何人的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但现在她的泪水却止不住。
“我啊，之所以会拒绝显现装置，是因为那是杀死了美空的技术，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原谅它和那个叫做·艾伦的魔术师。”
石动惣一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了，可他的眼睛却依旧闪烁着生命的光辉，就如同在熄灭殆尽之前依然在熊熊燃烧着的柴鑫。
“对了，店铺和土地的所有权我已经转移到了你的名下，财产的继承权我也通过遗嘱留给了你……”
“才不要！这些都没有店长您重要啊，没有了您的nascita就根本不是nascita了啊！”
小圆她啊，其实超讨厌咖啡的，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因为店长才这么说的。
“别胡闹了，我是认真的，假若是你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啊……正好，就在这里给你上最后一课吧，小圆，虽然你泡制咖啡的过程和水温的把握都无可挑剔，但是呢，你缺少了最重要的一些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
“是爱，把自己的内心的情感和对咖啡的热爱注入其中，不然的话就和工厂调配的罐装饮品没什么差别了。”
真是奇怪呐，不是吗？
在生命的尽头，两人却谈起了咖啡的话题。
“小圆，我不管你的过去，你的身份如何，现在的你是鹿目圆，是nascita的店长，以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份活下去吧，就这样约定了哦。”
“店长……”
泪水再度涌出，少女就连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别哭啊，哭起来，可就不好看了啊，小圆……我现在也算是终于解脱了，可以安心去见她们母女两人了。”
石动惣一本想试着去擦拭少女脸上的泪水，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次抬起手了，他望着天空的方向，轻声呢喃着。
“忘掉我这个糟老头子吧，朝着未来前进，还有……真的，真的是非常感谢，小圆，是你让我在这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再次感受到了亲情……人生五十年，如梦似幻吗……”
“……”
无言，少女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呐，小圆，可以听一下我这个老头子最后的请求吗？”
“只要是店长，不论什么请求我都答应！”
“这样啊……能笑一下吗？这是我人生最后的请求，我想最后再看一次。”
在呼吸已经近乎消失的石动惣一的注视中，哭泣着的少女勉强的微笑着。
随着午夜钟声的敲响，在2012年圣诞节的凌晨，石动惣一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