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缴费单清楚的写着一百星币，医院费用就是贵，走哪儿都不变，而且还没有医保，未来世界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管时代怎么变，世界的本质都不会变，资源越发紧张导致战争越发频繁，人性最大的劣根就是掠夺。
哪怕在帝星也有很不少孤儿，国家的补贴只能保证基本生存，生病了，这些孩子都是硬抗，实在严重了才会买点药，病死了也没钱上医院。
“大哥哥。”穿着陈旧衣服的小男孩，惶惶不安地扯了扯顾思源的袖子。
刚说了几个字，又低头咳嗽起来，此起彼伏地咳嗽声，将眼泪都逼了出来，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一样。
“别说话了，你快咳成气管炎了，以后变成慢性病一辈子都要吃药。”顾思源连忙拍着小男孩的背，希望他能舒缓一些。
他不是来洗标记的，就谢衍那点信息素，要不了半个月就消失了，何必浪费这点钱。
而且钱都交了，总不能因为谢衍在这里，他就走吧，再说了，公共地方，凭什么自己走，要走也是谢衍走！
假装看不见，顾思源低头给小男孩整理衣服。
咳嗽声逐渐变小，小男孩气喘嘘嘘的说：“可是，来医院很贵。”
政府给他们每个孤儿的补贴一月不过三百多星币，来一趟医院就要花费一百多。
“行了，我有钱。”离家出走的时候，顾思源还特意换了一身廉价的衣服，就是怕引起注意。
出门在外，装穷点总是好事，就连住的地方也是第九区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小旅馆虽然便宜，每天只要二十星币，但打扫得非常干净，老板也很热情，后院收养了好几个孤儿，又要维持生计，又要交保护费，老板也是捉襟见肘。
小男孩叫做蓝焰，长得很可爱，可惜身体不太好，为了不给老板增添负担，每次生病都偷偷躲起来。
被顾思源发现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还咳出了血。
为了成全蓝焰的心意，顾思源并没有告诉老板，而是带着对方直接来了医院。
“大哥哥，我会死吗？”蓝焰今年七岁，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平时很安静，喜欢坐在院子里，看着蓝蓝的天空和自由飞翔的鸟儿。
死亡这个词对于他们这些孤儿而言并不陌生，三年前的自杀式袭击，总共导致五千多人丧生。
也就是说有五千多个家庭支离破碎，这些孤儿只是冰山一角。
“想什么呢，生个病而已，你看来医院的人都死了吗？”顾思源蹲下去温声音道。
摸了摸蓝焰的头，心里一阵感慨，干脆一把将蓝焰抱在怀中。
一个拥抱，对于身处黑暗的人来说，就是一道光，如果不是父母离异，上辈子也不会如此叛逆。
也许上辈子当老师是命运的选择，因为他对于人心里的无助，总是那么的格外敏感。
“谢谢大哥哥，我以后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蓝焰已经到了基因分化的年龄，由于营养不良，迟迟未分化。
他一开始想成为omega，果然自愿去了生育中心，至少不用挨饿，还能每天吃很多好吃的。
可这样就见不到大哥哥了。
“我有钱不需要你还。”顾思源叹气。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莫名其妙赔了一大笔钱，一万星币啊啊啊！
抓狂，都是那个姓关的。
这人倒霉起来，还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谢衍看了一眼完全无视自己的顾思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光脑。
“你这么一副心不在焉样子？”长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重重拍了一下谢衍的肩膀。
“老k你真的觉得他躲在帝星？”谢衍回头看着老k。
“我哪儿知道，很多事你想它发生它不一定发生，你不想它发生，它偏偏要发生。”老k低头看了一眼谢衍的光脑，皱眉不解的问：“顾思源？”
谢衍收起光屏，躲开老k的目光：“没什么。”
“这是谁？”老k在道上可没听过有这号人物。
“你不认识。”谢衍淡淡的说。
“那你查他干什么？”
“……”谢衍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而言，查一个人的过往非常容易，但他也没有无聊到这个地步。
只是没想到顾思源是顾家的人，顾家这些年势不可挡，拼了命往上爬，什么都豁得出，官职虽然不高，可家中子弟遍布各个要害部门，但凡有实权的地方一定有他们。
只不过根基太浅了，如果给他们时间，崛起是早晚的事，毕竟……论不要脸，还真没有谁能比得上。
而顾思源好好的omega的不当，伪装成a跑来军校，难道这是顾家的计划？
他的那份检查报告太完美，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不像是一般人做的手脚，要不是在山洞中提前发现真相，也给糊弄过去了。
到底是为什么……
谢衍这边百转千回，顾思源那边雷打不动。
挂上吊瓶的蓝焰蜷缩在医院椅子上，虽然现在不冷，但过于宽大的衣服，露出了半个肩膀，破破烂烂的袖口，洗不掉的油渍，一切都让他无比窘迫。
对面的那个男人，长得好漂亮，而且穿得很好，像他们这种贫民连看一眼都会自惭形秽。
去年除夕，他就是看了一眼从酒吧出来，喝醉了的有钱人，就被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雪地里很冷，很凉，咳嗽的病根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现在只要是看到穿着得体的人，他都会害怕，退缩，不敢说话。
尽量蜷缩起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怎么了？”顾思源敏锐的感觉到蓝焰对谢衍的畏惧。
“没……”蓝焰抿着唇，害怕说话。
顾思源看了一眼谢衍，两人正好四目相对，顾思源立刻撇开头。
这让谢衍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不要在意太多东西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你自己更重要。”顾思源大概明白了蓝焰在害怕些什么。
亲眼看着父母惨死，就好像世界突然崩塌，孤儿的身份让他自卑，让他觉得配不上这个世界。
“大哥哥……”蓝焰犹豫的看着顾思源。
“你要明白，世界因你而存在，所以你认为它是什么样的，它就是什么样的，每个人都有拥抱未来的权力，不要担心不要害怕。”顾思源蹲下去，看着蓝焰的眼睛。
“我……真的可以吗？”蓝焰迷茫的看着顾思源，作为一个贫民和孤儿，他能够拥有什么权力？
“相信我，你可以的，你的未来很精彩。”顾思源温柔的笑了笑，抚摸上蓝焰的头：“我们蓝焰很可爱哦。”
“大哥哥……”蓝焰报以微笑，他很喜欢顾思源身上的味道，不是信息素，是阳光的味道，又像是软绵绵的云朵，总之很美好。
“所以……”顾思源面部一僵，说话声戛然而止。
空气中似乎流动着不正常的气味分子。
通常精神体强大的人，可以从过鼻犁器，也就是费尔蒙嗅器，捕捉收集飘散在空气中的残留化学物质，从而判断一个人的性格，甚至用来追捕猎物。
在动物身上，还能预测地震，天气，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在人类漫长的进化史上，这个器官已经退化。
可alpha的体质却可以让这个器官再度发育，所以谢衍也意识到了危险的发生。
这一过程并不漫长，大概只有三秒钟的反应时间。
“别怕。”顾思源坚定地将蓝焰拥入怀中。
“轰隆——”一个巨响，医院尽头的墙壁全部坍塌，大半个建筑成了废墟。
“大……大哥哥……”蓝焰看着滴落在自己手背的鲜血，瞳孔放大到极致，然后涣散，思考不了任何事，身体颤抖，眼泪不断落下。
大哥哥也要死了吗？
“没事。”顾思源出言安慰。
此时他的后背血肉模糊，额头也被碎石划破。
这是顾思源的选择，刚才三秒钟的时间，实在不够他带着蓝焰逃跑，干脆放弃抵抗，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护盾。
在一片硝烟中，谢衍准确地找到顾思源地位置，拉起他的胳膊，急切的说：“快走！”
“帮我先把蓝焰带走。”痛让他脸色发白，却又异常的清醒，顾思源从不畏惧疼痛。
就是这具身体真的不适合保护别人。
真是受够了omega的身体，他不是厌恶性别的差异，他只是讨厌自己弱小，尤其是在这个世界，只有力量才能保护别人。
刚才三秒钟的时间，对于谢衍这样的alpha来说，做什么都绰绰有余。
老k从顾思源怀中将蓝焰抱过来，谢衍则拦腰将顾思源抱起。
“先离开。”谢衍冷静地对老k说。
“谢谢你。”顾思源微微一笑。
虽然谢衍性格恶劣了点，但人其实还不错。
“别谢我，你给我标记了两次，现在我做的一切都是信息素在作怪而已。”谢衍冷着一张脸，但背脊绷得笔直。
“好吧，是信息素的错，那么以后我们还是装作不认识？”顾思源好笑的看着谢衍。
“……”不知道那里的火气，谢衍的脸色更难看了。
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这么大规模的爆炸，伏击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