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美丑
醒来时，小七的元神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真身，她又成了破面族那个无脸的女丑。
“你醒了？”
小七随着声音转头，见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女子坐在一个莲花座上，周身全是仙光，她身下还有一个面容俊俏的男童。
“观音菩萨？”小七没想到这辈子能见到真的观音菩萨，连忙从地上爬起，对着菩萨跪拜了下去。
观音菩萨面容和善，看着匍匐在地的小七，柔声道：“天界诸神皆以为白薇仙子经历两世凡尘，但其实真正经历两世凡尘之人是你，除了天帝天后和孟章，谁也不知晓，连与你一同历劫的沧笙，也是不知此事。”
小七吓得重重磕头：“女丑知罪，但女丑并非有意冒充白薇仙子。”
观音菩萨摇头道：“你好心救人，白薇却恶意相向，你何罪之有。”
小七听菩萨这么说，心稍稍安了一点，前尘往事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观音菩萨慈悲地道：“如今白薇已醒，这些年，她虽被封印在你的元神之中，但你们在凡尘所经历的事情桩桩件件，她都知晓，如今她得嫁沧笙成为天妃，喜不自胜，而沧笙自以为与心爱之人终成眷属，也是满心欢喜，可在凡尘与他相守相爱之人是你而并非白薇，本座无意替白薇欺瞒，你几世行善，不论貌丑貌美，本座都愿意赐你仙元，让你能够位列仙班，也愿意将真相告之沧笙。”
小七听到沧笙与白薇有情人终成眷属，心中一痛，凡尘的记忆如此鲜明，沧笙情深，为了她放弃复国，陪她葬在了西域草原之上，可让沧笙情深似海的人不是她女丑，而是白薇，沧笙自战场上醒来第一眼，便爱上了白薇，他爱的是拥有绝美容貌的白薇，而非她这个无脸的女丑。
即便是在凡尘，他也是一眼就爱上了拥有白薇容貌的赵静姝和林冉，若是如今告之沧笙，那个与他在凡间相爱相守的女子是她这个无脸的女丑，而非他心心念念的白薇仙子，只怕沧笙会难以接受。
“观音菩萨在上，女丑不愿成仙，也不愿入魔，只想回到破面国，回到爹娘身边，与族人一起，慢慢终老，埋骨崇吾山。”她不能让沧笙知道他曾心心念念爱着的女子，其实是一个没有脸，将来极有可能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
“缘也，孽也，你既心意已决，本座也不勉强，一切自有天意。”观音菩萨伸出手指，从她手中的瓶子里取了一滴甘露，封入了小七的元神之中。
小七不懂菩萨是何意，但也知道观音菩萨的杨枝甘露都是圣物，可化解戾气，起死回生。
“本座算出这千年之间你有性命之忧，念你心善，便赐你甘露，望它能保佑你渡过劫难。”观世音菩萨话音刚落，便挥动杨柳，小七的身体慢慢的变得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再次醒来，小七躺在了崇吾山破面国清漳村的村口，白晃晃的太阳照在小七的脸上，有些刺眼，她睁开眼睛，见周围围了许多人，有些是有容貌的，有些是没有容貌的，全都看着她。
经历了几世凡尘以及那些爱恨情仇，再回破面国清漳村，小七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眼前挤挤挨挨的人头，小七一下子竟然有些记不得谁是谁了。
“这不是宜山家的小七吗？”小七也不知是谁说了这话，只觉得声音很是熟悉。
“这都几百年了，她爹娘都快急疯了，四处寻她，连带着她那个升了仙的哥哥也回来了好多次，就是找不到她，如今怎么会突然睡在了村口？”一个男人的声音，也是极熟悉的，可小七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小七捧着晕乎乎的脑袋，坐了起来，忽然发现手中多了一样物件，仔细一看，是一块玉，并且不是一块普通的玉，是当日在凡尘孟章用来召唤她魂魄的玉魂，这玉魂明明是孟章之物，怎么会在她手中？
就在小七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她的爹娘，两个哥哥和三个姐姐冲了过来，她爹娘冲入了人群，见了她便将她搂在了怀里痛哭流涕，女儿失踪那日天有异象，他们整整找了她四百多年，还多方打探，不论是天庭还是地府，都没有见到她，本来已经绝望，想着小七该不是遇到了什么妖怪，被妖怪给吃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她居然奇迹般地躺在了村口，小七的父母做梦都想不到小七还活着，全家都激动坏了。
小七被爹爹抱着回了家门，她是家里的老幺，平日里最爱与爹娘撒娇，并且法术出众，除了大哥之外，是最受爹娘宠爱的，因为她年纪最小，哥哥姐姐平日里对她都很疼爱，见她无恙归来，心里都高兴极了。
晚上，小七的娘亲碧瑶端着小七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走进小七的房间，见小七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发呆，便坐到了她的床前：“见你晚膳用的不多，娘亲便又下厨，做了一些你爱吃的糕点，赶紧趁热吃了。”
小七连忙收好玉魂，看着娘亲绝美的容貌，有些羡慕，但想着自己经历两世凡尘，都是借用白薇的容貌，也做过美丽的女子，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小七一边吃着娘亲给她做的糕点，一边问娘亲：“为何我们破面国的子民，容貌大多丑陋？”
虽说破面国的人不是极丑就是极美，但美的凤毛麟角，大多族人都丑陋不堪。
碧瑶不料女儿竟有此一问，便解释道：“你在宗学里上课，难道夫子没有告诉过你，我们破面族的先祖是盘古开天辟地时脸上的一块肉掉落在崇吾山上，那块肉生根发芽然后长成了一颗参天的大树，随着千万年过去，树上慢慢结了果，果子成熟掉落地上，便幻化成了我们破面族的先祖。”
小七点头：“这个我听夫子讲过，可夫子却没说为何我们族人三千岁之前没有容貌，要三千岁之后才会显现，并且不是极美便是极丑的？”
碧瑶想着女儿再过一百多年容貌便要显现，怕她因自己容貌过丑而自卑，便道：“娘亲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娘亲只知道那颗盘古神树上结的果子幻化出的族人，有的貌美，有的貌丑，并且刚幻化成人之时是有容貌的。”
“那为何我们没有？”小七不解。
碧瑶懂得并不比小七多多少，只是偶然间听长辈们提起：“应该是某种术法吧，当树上的果子全都幻化成人之后，为了让族群能够繁衍下去，应该是我们的先祖使用了某种障眼术法，隐去了每个人三千岁之前的容貌，并且规定在两千八百岁之前一定要成亲，想来也是为了后代能够繁衍生息，容貌美丑能够渐渐同化，可几十万年了，我破面族从无出现过一个普通容貌的族人，并且父母子女之间的容貌并不相像，想来我们族人的容貌全都是上天所赐，与生养父母并无太大关系。”
碧瑶看着小七，满眼的忧虑：“你以前从来不在乎自己容貌美丑，这些年，你究竟经历了何事，为何突然在乎起自己的容貌来？”
小七不想说真话，便胡诌道：“我用晚膳时不都说了，我遇到了一个蛇妖，被她咬至重伤，跌落山谷，在一个山洞里养伤养了好久才养回一点意识，我日夜不停的为自己疗伤，可惜，还是错过了与仲陵哥哥的成亲礼。”
想到女儿婚事，碧瑶也是一声叹息：“仲陵与你一起长大，对你极好，也不计较你容貌美丑，不失为一个好的夫婿人选，你刚失踪的那两百年，他也是四处寻你，但奈何家有家法，国有国规，他满两千八百岁时必须成亲，除非成神成魔，否则终身不能成婚，起初他也是不愿意与别人成亲的，一心一意的等着你，后来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他也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沮丧了好一阵子，村子里的人都轮番的劝他，他才答应与别的女子成婚，你也知道他术法出众，在村子里眼中是极有前途的，这上门说亲的人几乎把他家的门槛都踏破了，有许多家里有权有势的姑娘想嫁给他，结果他偏偏选了姜阴，他说姜阴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从小便最护着她，你不在了，那他便替你照顾她。”
小七，仲陵，姜阴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了，因小七和仲陵从小就有婚约，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很亲密，而小七与姜阴也是极要好的闺中蜜友，虽然三人常在一起玩，皆是因为小七的缘故，但仲陵与姜阴要生疏一些，而且姜阴与小七一样，容貌虽然未显现，但早已丑名在外，而比起小七，姜阴的法力一般，在宗学里都算不得出众的人。
这样一想，仲陵待她倒真是挺好的！
“仲陵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你们虽然没能结为夫妻，但你别怪他。”碧瑶只觉得造化弄人，小七若是能早一点回来，该有多好。
小七摇了摇头，经历了凡尘的两世情劫，她如今根本就没有心思与任何人成亲，又怎么会怪仲陵呢！
更何况姜阴比她更惨一些，父母面容都不好，兄弟姐妹无一个是美的，所以她的面容虽然未显，但几乎不太可能是长得美的。更何况，仲陵也好，姜阴也好，都是与她一起长大的玩伴，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们两人如今成亲了，她只会祝福他们又怎么会怪他们呢。
碧瑶看着女儿没有眼睛鼻子嘴巴的脸，欣慰地道：“还好，你回来的还算及时，虽然没有赶上与仲陵成婚，但终究还是未超过两千八百岁，娘亲这两天便找人给你议亲，定赶在你两千八百岁之前，将你嫁出去。”
“这”小七觉得娘亲完全不必如此着急，她如今是真的不想嫁人了，尤其是盲婚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