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早走一步
“然后呢？”师甫追问。
“然后……”小荷抿抿嘴唇，瞟了一眼五儿，似乎在致歉。
五儿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才接着道：
“我趁老牧应付螳臂当车法阵的那只苍鹰时，偷袭了他。
打得他吐血！”
“你？”师甫不敢相信。
他一直认为那攻击来自螳臂当车法阵。
要知道，老牧可是诸无境界的高手。
寻常修行者，岂能随随便便就能伤到他，哪怕是偷袭，也极难。
这时，师甫想到了那条蛤蟆鱼，失声叫道：
“不会吧！”
“哪里不对吗？”
小荷被他一惊一乍得，心都悬了起来。
事情就是这样，来得太容易，不是很快失去，就是哪里有问题，而且这问题往往会让人一败涂地、一蹶不振。
师甫没搭理她，开始后悔，肠子都快悔青了。
记得当时，妮还喊出一句“这鱼若是你的机缘呢。”
机缘啊，就这样错过了呀！
“唉……要不怎么叫机缘呢。我还是机缘未到呀！”
师甫感慨着，把“机缘”二字，在唇齿之间反复咀嚼。
妮听到“机缘”，也想到了自己说的这句话，想到了那条鱼，惊呼出声，道：
“蛤蟆鱼！
你是说……
小荷，她，入了诸无境界？”
师甫极不情愿，又不得不，无奈地点点头。
妮蹦了起来，一双柔荑，不停地拍打着师甫，还训斥道：
“我怎么说来着，
你就是不听我的，
看看吧，看看吧……”
五儿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虽然她既没听说过蛤蟆鱼，也没见过蛤蟆鱼的样子。
但现在知道，这蛤蟆鱼有个功效，就是可以把修行者送入诸无境界。
她不认可这种无稽之谈。
要知道，入诸无境界看命，也靠运。
只努力不行，即使再加上天赋，也不行。
俗话说：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这话用在入诸无境界这事上，恰如其分。
五儿不相信，她要亲自试试。
她檀口微张，吐出一只火凤凰，直射小荷面颊。
要知道她与小荷的距离非常近，几乎是肩比肩、面对面，而且是有心算无心。
小荷不仅避无可避，还根本反应不过来。
可就在火凤凰，即将触及小荷脸颊的一刹那，突然，小荷的脸上有莹白的光芒骤放，就像炸开一支爆竹，瞬时升起浓烟一样。
莹白的光芒堪堪托住火凤凰，小荷才躲掉一劫。
然而，这才刚刚开始。
莹白的光芒里钻出一条羊脂白玉链，环环都是蝌蚪文。
羊脂白玉链道道缠绕，锁住了火凤凰。
“别……”师甫急促地喊道。
但已经晚了。
羊脂白玉链收紧、再收紧……
火凤凰就像一根即将燃尽的劈柴，寸寸成灰，洒洒落下。
五儿沉闷地“嗯”了一声，身体一荡，嘴角沁出血来。
这可吓坏了小荷。
她看得出来，五儿在师甫心中的神圣不可侵犯。
虽然她心中刺刺挠挠的不是滋味，但却能理智地保持了对师甫的尊重，包括他的决定和生活。
她赶一手紧揽住五儿的腰，一手托住五儿的胳膊，扶她坐下，嘴里念经似的“对不起”，说了一箩筐。
“这不怪你！”妮一直看不惯五儿恃宠而骄、眼中无人、为所欲为的做派。
关键是，她还从未在五儿那里讨到过便宜。
这回，她见五儿吃了瘪，心中竟有点兴奋，有点感激小荷，理所当然地要为小荷仗义执言。
妮道：
“你这么冒失！
若我们猜测不准，小荷未入诸无，你这样做，会要了她的命！”
五儿白了她一眼，很不服气，低声反驳，道：
“哪有……”
“哪有？”
妮怒了，打断她的话，斥道：
“至少会烧坏面容吧……”
“好了，好了，好了……”
师甫可不想两个亲近的人争吵起来，赶紧出面搅和。
处理这种事情，就两个字“糊弄”。
可他这一糊弄，小荷的眼眶红了，却还要强憋着，去安慰五儿。
怎么办呢。
谁叫五儿与师甫是人族唯一的希望呢。
师甫也过来看望五儿的伤势，留妮一个人孤单地站在一边。
她委屈得眼泪簌簌往下掉，开始想念她的少年。
越想越伤心，茫然地随意找块石头坐下，呆呆地流泪。
那边，师甫确定了五儿没有大碍，就催促小荷离开，道：
“你去准备迎战天皇太子，
事了，无论输赢，我们都要即刻启程。”
他说的“我们”，当然是指他和五儿。
小荷早已调整好情绪，也早有了新的想法。
她先用眼睛瞟了五儿一眼，又望着师甫，师甫会意地点点头，她才道：
“师父，我觉着，这事要从长计议。”
“怎么？”师甫有些奇怪，这可是小荷第一次对他的话提出不同的看法。
“你看。”小荷慢条斯理，娓娓道来：
“情况既然有了新的变化，我们就要做出相应地调整。
第一，少年被绑走了，我们不能把妮一个人丢在这父山。”
“嗯。”
师甫点头应和，道：
“带着她。”
小荷微笑，似乎在说，这是应有之意，但这不是今天要说的。
她又瞟了一眼五儿，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五儿才是重点。
小荷接着道：
“第二，五姨愿意相助，我们就可以炼制乞活战阵，而不是原先准备的斩仙战阵……”
“斩仙战阵？”
五儿不解。
师甫解释道：
“若缺了你的火凤凰，扔按乞活战阵的炼制方法进行炼制，炼出来的就是斩仙战阵。”
“那能打败百花杀战阵吗？”
五儿追问。
师甫苦笑着摇摇头。
“那炼制有什么用！”
五儿想不通。
“唉……”
师甫悲哀地叹息一声，道：
“我记得，少年在踏入女娲陨落地时，曾说：
如果注定要分离，如果注定要灭亡，我只是比别人早走了一步……
我也愿意早走一步！”
最后一句，师甫说得慷慨铿锵。
五儿沉默，眼里泛出泪光，不知道心里怎么想。
小荷也受到感染，咽喉似有异物。
她“咳咳”地清清嗓，继续道：
“乞活战阵需要更庞大的阵容，需要更多的兵力。
我们原来的准备，明显不足。
第三，天皇太子亡我之心不死，这圣女大陆的人族怎么办！
还有，老牧他，会保护祖皇大陆的人族吗？
人族若被屠杀殆尽，我们炼制乞活战阵又有何用！”
“这……”师甫沉吟不语。
这就是小荷要达到的效果。
她见时机成熟，才把最终的打算，合情合理地抬出来，道：
“人族大军的将军们，想就乞活战阵一事，当面跟师父您，探讨一二。”
“噢？”师父故作惊讶，笑着斥道：
“怎么？
天选大将军不在家，就有人要挑战我这个糟老头子的权威。
好吧。
我走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