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殿下想做什么?” “你说呢?”……
曲凝兮接过裴应霄的水囊,迅速抿了一口酒水含在嘴里,生怕这人继续说些旁人听不得的话来。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偏偏要在他们跟前装聋作哑。
这酒,颇为辛辣,瞬间烧红了曲凝兮的小脸蛋,她含不住,匆匆吞下,果然感觉心口都热了。
山路难行,狭窄的小道,两名大汉当前开路,后面的人才勉强能够下脚。
曲凝兮回头看一眼,那画舫已经离开了,岸边重新被黑暗吞没,什么都看不见,若凌晨下一场大雪,他们踏出来的小道也会被覆盖。
如此一来,就无人知晓有那么一群人夜里涉及此地。
这山里有什么
曲凝兮紧了紧手心,与她相握之人回过头来,一挑眉“害怕”
“没有”
她一抿唇瓣,没敢胡乱动作了。
裴应霄的手掌宽大,干燥温暖,轻易就把她的整个小手给包拢了,感觉热意从这里蔓延。
即便是现在,她也还没习惯与这人的肢体触碰,难以压制心口的跳动。
也不知走了多久,山间更加冷了。
曲凝兮渐渐发现,她以为的窄小山道,其实原本是没有路的,有人提前来探过,生生劈出一条路来,他们这群人才有地方下脚,打头开路。
这里是彻底的荒山,人迹罕至,就连樵夫猎人都走不到此处。
走着走着,就到了山脚下。
黑暗中没有上方的视野,看不清这山有多高,不过眼前裸露的山体皆是石壁,火光映照之处,皆是陡直。
像是断崖一般的山脚,没有坡度,人很难爬上去,若是摔下来粉身碎骨。
好在他们不需要往上爬,山壁攀满了藤蔓植物,这会儿大冬天的,它们全都枯萎了,枝枝条条枯黄打结,仍然是庞大一团,堵在眼前。
带头的人是个身手敏捷的小个子,手持火把往前一拨,跳上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凹槽。
众人才发现,藏在藤蔓覆盖之中的一个凹槽,位于半壁上,仅容得一人落脚。
那小个子在一块石头上敲击了许多下,一阵钝钝的摩擦声,从藤蔓中传来。
鸣恩几人轻轻把枯黄的藤蔓往一旁推开,他们并不破坏这层掩盖,离开的时候还得恢复原样。
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展现在一行人面前。
小个子从凹槽上跳下来,道“主子,这地方藏得深,尤其是夏日,成片的绿叶铺满了,难以察觉。”
其实,哪怕是冬天,扒拉开了藤蔓,光看石壁也瞧不出什么机关或者洞穴。
若是没有图纸,谁会来此地大海捞针
裴应霄并不留着人守在外面,全部人排成长列依次入内。
进去后还把洞门给掩盖上了。
曲凝兮被护在中间,倒没感觉怎么害怕,就跟鹤壁塔内走地道差不多。
她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遇到许多事情都没询问,可这会儿,实在是按捺不住。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太子带着这么一伙人到荒山野岭来,肯定有什么好处。
这种地方能收获什么金银财宝曲凝兮怀疑是否要挖掘谁人的墓穴。
她这么猜着,隐隐有一丝紧张忐忑。
不少人对此存有忌讳,不过裴应霄肯定是不惧的,活人尚且艰难,死后难不成就拥有了通天本领
山洞内不见五指,火把勉强照亮前路,走了莫约一刻钟,鼻翼间空气变化,甚至感觉到了风流涌动。
他们从山脊里穿出来了。
小个子摸索到机关,打开石门,一行人出来。
裴应霄打开手里的地图查看,“这里就是谷底”
鸣恩点头道“大岚山谷占地辽阔,但能称之为谷底的,就这一处。”
大晚上太黑了,曲凝兮无法看清地形,也不知是怎样一个山谷。
便见那边,小个子又打开了一个机关石门,这回,出现的不是平直方向的路,而是一道道阶梯,朝着地下蔓延。
“是地宫入口。”
一行人依次而入,有别于石壁内的甬道,这里布满了泥土的气息。
曲凝兮看一眼台阶旁的入墙,是夯土层,经过许多人力捶打后的硬实泥墙。
莫非真是挖到墓葬了么
正这么想着,他们很快到了底下,有一块石碑立着,上面写着怀懿一字。
除此之外空空如也,没有曲凝兮所想的棺椁等物。
裴应霄再次打开地图,道“此处就是怀懿王藏宝所在,底下设置了机关,一旦挖错了,地宫就会坍塌。”
鸣恩四下环顾,皱眉道“看上去没多大地方,何以称为宫恐怕还有其他玄机。”
那几个扛着锄头的人拍上用场了,不过没人敢随便挖,甚至走路都放轻了脚步,唯恐触发底下机关。
怀懿王
大桓没有这号人物,是前朝那位
曲凝兮偶尔听过民间故事,前朝怀懿王所在封地物阜民丰,他生出野心,准备谋夺大位,但没来得及起事就被处决了。
这个故事传出了许多版本,还有戏文在台子上开唱,叫做怀懿赴死,距今已有好几百年。
那么,这个藏宝地,就是他为了夺位而储存的金银
曲凝兮对裴应霄所进行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或许寻找这个已经很久了,这里真的有宝藏么
正这么想着,一旁极为专注的裴应霄,确定了第一个挖掘点。
所有人都有点紧张,甚至鸣恩劝说太子到地宫外面等候挖掘,以防意外发生。
裴应霄立于中间,半步不动,笑道“动手。”
鸣恩知道主子说一不一,不再劝阻,那几个扛着锄头的人开工了。
人合力挖一块区域,几个锄头下去,就碰到了什么,哐当一声,地宫底下发出低沉喑哑的轰隆声。
“是机关”
大家吓了一跳,瞬间戒备起来。
他们以为挖错了地方,谁知,机关停止后,地宫扩大了,但没有发生危险。
“这是”鸣恩不由惊讶。
裴应霄解释道“眼下不是地宫的全貌,挖哪里都不是正确选择。”
只有把地宫完全显露出来,才能寻找到真正的藏宝地点,而若有人心存侥幸,想随便找一个地方碰碰运气,他们的下场毫无疑问,就是死。
鸣恩面上一肃,从找到入口一路进来颇为顺利,差点就掉以轻心了。
“幸而殿下机敏,能看懂图纸。”
曲凝兮闻言,好奇的伸长脖子,瞥一眼裴应霄手里的东西,除了地图,还有一份哑谜。
果真是看不懂。
随后,在裴应霄的指挥下,这个原本不大的地宫,逐渐展现出它的真面目。
那一块怀懿石碑的周围,出现了许多浮雕建筑,非常小巧。
原来这才是地宫,一个算上浓缩版的皇城,殿宇庙台,曲廊楼阁,惟妙惟肖。
四个方位铺散开,错落有致,层层叠叠,若把这些建筑放大成真,半点不输当今的皇城,瞧着就广阔辉煌。
只一眼,就能看出怀懿王的野心,想必这就是他构想的帝王梦。
裴应霄虚空一指“挖那里。”
那里有一座巍峨的宫殿,小小的匾额,字迹清晰可见千古大帝。
“这人可真狂妄”随行的谁忍不住说了一句。
“反正是梦,当然随便做了。”
“有道理”
挥舞锄头的几人上前,两下就凿开了,从那座宫殿底下的挖出好几个巨大的木箱。
那木质极好,在地底下深埋几百年,不腐坏不生虫,被合力一一抬出来。
打开一看,满室生辉
饶是曲凝兮见识过不少黄白之物,还是被这堆满的黄金给震撼到了。
数量堆积到一定程度,就极为耀眼,闪闪发光。
这么几大箱黄金,沉甸甸的,在最底下,还有一个较小的箱子。
里头不是黄金,而是一座玉山。
难得如此庞大一块整玉,质地润泽,雕刻成山,松木白塔鸟兽昆虫栩栩如生。
裴应霄一挑眉“这座玉山消失已久,不想落到了怀懿王手中。”
只这一座,价值连城。
一行人有备而来,很快就把地宫搬空了。
方才检查过这些金条金锭,皆是被重新熔炼打造刻模,上面没有印任何字样。
这无疑方便了裴应霄的使用,随便出手,无人追寻得到出处。
倘若有前朝的什么标记,反而麻烦些。
到了外面一看,夜色深沉,寒风呼啸,雪花已然簌簌落下。
这种天气,火把很容易被吹灭,好在缠了油布,烧得猛烈,趁着雪势未大,尽快离开才好。
“困了么”裴应霄揽过曲凝兮问道。
他们在地宫挖掘耗时不少,先是让它恢复原貌,而后把一口口木箱给掘出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这会儿估摸着已过丑时。
以往丑时曲凝兮早就在睡梦中了,现在难免有些困顿,又困又冷。
裴应霄帮她把毛绒斗篷给收拢了些“早知就让你在船上待着。”
“不要,”她连忙道“船上人我都不认识,会害怕”
而且难得亲眼见识了挖宝藏的过程,她还挺兴奋,觉得不虚此行。
但是冷是真的冷,山里下雪,比在城中要冷得多。
曲凝兮问裴应霄要了水囊,自己猛灌几口烈酒,以期顺利返回岸边。
“别喝了,”裴应霄收回水囊,“它后劲大,你冷的话,孤抱着你走。”
此话一出,鸣恩就看了过来。
大抵他心中是不认同的,所以没控制住眼神。
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在这样难行的夜路山路,抱着人走
曲凝兮哪敢答应,她要是点头,只怕会被这群人视为妖妃一列。
众人原路返回岸边,雪越下越大,粒粒雪花落在他们御寒的斗篷上,逐渐融化,打湿。
雪中徒步越久,身上就越重,脚底下也越难行。
好在回程比来时的路更快,凌晨时分,他们穿过山壁的小道,回到岸边。
画舫准时回来接了,一行人登船,上面早已备好热水酒食。
裴应霄与几人去书房议事,让曲凝兮回屋梳洗。
映楚端着姜汤给她灌下,驱驱寒气。
她一面替曲凝兮收拾,一面哼声道“小姐,方才奴婢收到消息,一皇子果真派人去了周家。”
曲凝兮走了不少路,双腿有点累了,而且现在这个时辰,她哪怕有些肚饿也敌不过困倦。
正迷糊着要打瞌睡,冷不防听见这个,给吓清醒了。
“人怎么能这样坏呢我们也算青梅竹马。”认识这么多年了,哪里招惹他了
曲凝兮以前不喜欢裴靖礼,现在是厌恶,非常厌恶。
如果没有太子相护,她无法想象自己的人生会惨淡成什么样。
就因为这张脸蛋招惹的么
“幸好殿下神机妙算,猜到了他的行动。”映楚道“一皇子笃定殿下重伤,正急着比旁人更先找到他,去周家也是狗急跳墙之举。”
曲凝兮承认裴应霄的聪慧,跟他耍心眼,没有几个能讨着好。
不过“一皇子没有找到我,是否会生疑”
他真的相信她孤身去找太子这个说法么
万一他不相信,反而会怀疑裴应霄没事,才会给她做掩护。
倒是暴露了太子的状态
这事映楚也说不好,曲凝兮没有继续讨论下去。
她梳洗一番,吃了点东西,但因为心里记挂着事情,方才那阵困意过去了,居然一时睡不着。
这时,裴应霄回屋了,他径自入内,解下外袍搭在架子上。
身上带着些许水汽,显然才从净室出来。
“殿下。”曲凝兮探出一个小脑袋。
“你还没睡”裴应霄不禁意外,瞥一眼窗外,再不睡就天际泛白了。
曲凝兮有话要说,刚从映楚那里得知裴靖礼的动向,她心里担忧“一皇子也挺多疑,恐怕会猜想到什么。”
若是因为她,坏了太子的布局,可如何是好。
裴应霄准备歇下了,他坐到床沿侧边,一伸手把曲凝兮给按了回去。
她不得不躺平下来,而他居高临下的俯身在她上方,轻笑道“就是要他起疑才好。”
外界猜测太子身遇不测,凶多吉少,裴靖礼最清楚太子没死,但是他怀疑他受了重伤。
而派人去周家扑个空之后,裴靖礼会更加笃定这一点。
太子没有死,他底下人把未来太子妃给接走了,但是不露面,定然是不方便露面。
裴应霄道“他不止派人去掳劫你,尚京还有人夜探陆家,带走了孤的表妹,对外说是木仓幸死后有东隆国死士恶意报复陆家。”
“他以此试探于孤,会觉得此刻是天赐良机。”
“什么”曲凝兮睁大眼睛,忙问道“陆姑娘被抓走了她没事吧”
“他无事,他自有逃生的法子。”裴应霄的语速不疾不徐。
她见状,跟着安定不少,只是“陆姑娘虽说学过拳脚功夫,但毕竟是个女儿家,这实在太危险了”
裴靖礼会对她做什么
曲凝兮只在围场时远远看过陆焰花和死士周旋,不清楚她身手如何。
“他不会有事,”裴应霄敛眸,似笑非笑“小晚瑜还是担心担心孤吧,一旦放出消息,就会有大批的杀手涌来。”
曲凝兮果然被拉回心神,紧张问道“殿下准备如何”
裴应霄并不瞒着她,道“椿芽山的后面,有一片枞桉林,乃是狼群栖息地。”
枞桉林听上去只是个林子,实际上占地广阔,密林有如迷宫,就是椿芽山的猎户都不会轻易踏入。
一旦陷入其中,难辨方向。
椿芽山的山民们偶然遇到的狼群便是来自于此,它们无意间越出林子,实则真正的地盘在枞桉林。
这里像是一道天然屏障,正好适合裴应霄布局。
曲凝兮听着听着就撑不住了,迷糊着睡过去。
等她漫长的一觉醒来,船只已经回到抚阳城附近。
画舫里歌舞升平,热闹得很,而裴应霄把易容重新弄上,摆出风流做派,掩人耳目,顺利过去了。
及至船只靠岸,一行人登上陆地,从小道绕过椿芽山,进入了枞桉林。
看似简单轻巧的一路,无不透露出裴应霄的缜密,他至少得提前寻好当地向导带路,否则途中极其容易出差错。
而进入枞桉林后,曲凝兮望着模样长势差不多的树木,似乎走不到尽头,果然是很容易迷路。
在这里,她亲眼看着裴应霄怎么给一皇子下套。
先是佯装无意泄露了一丝线索,裴靖礼的人立即锁定了枞桉林这个方位,不少人悄悄潜入。
潜入者,有来无回,全部被裴应霄斩杀。
正因此,裴靖礼更加确定太子藏身于此养伤。
大批量的杀手死士出现了。
若只裴靖礼一人,他手中恐怕没有这么多人手,定然是蒙家在暗中支持。
裴应霄开始带着曲凝兮在丛林逃亡,被源源不断的杀手追撵着,更换了好几处露营地,半夜也需要守夜,不得合眼。
他一面给搜救的大臣放出消息,一面在枞桉林里东躲西藏。
那些搜救的人本就准备进入枞桉林,有了消息立即一股脑冲进来。
然后就发现了诸多难以遮掩的打斗痕迹,以及夜宿留下的火堆残迹,甚至是部分死士的尸体。
那群人忙着追杀,事后草草掩埋,有追踪经验之人很容易找到。
此番参与搜查的有太傅广荣将军,他气得很“我就说哪来的劳什子狼群能吃这么多人这不就是有人欲行不轨吗”
还能是谁,不是野心勃勃一皇子,就是东隆企图扰乱大桓国本
朝堂上当然有人怀疑,不过没有证据,不宜贸然开口,还是搜救太子要紧。
现在有了这些证据,看一皇子如何逃脱
“太傅大人,有了线索为何愁眉不展”身边人不解问道。
聂一瑄皱着眉,联想到围场里那批死士,招来心腹耳语,命他速速回京提醒陛下“一皇子有勇无谋,是个草包,眼看着刺杀太子即将暴露,指不定做些什么呢”
心腹一惊“他难道敢”
聂一瑄不屑一笑“他如何不敢太子年后大婚,地位稳固民心所向,反观他自己,婚事就不顺利。”
按理说,皇后所出的嫡系皇子,身份已经足够高了,多少人盼着与皇室结成亲家。
可是正因为他们母子的野心,让许多大臣不敢妄动。
这哪里是做皇亲国戚,这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跟随他们一起铤而走险
还要拖家带口的,谁要掺和这种赢面不高的豪赌。
也就蒙家了,因为蒙家没得选。
如今,裴靖礼也没得选,他再不行动就没机会了。
京中即便有变故,聂一瑄也鞭长莫及,他只管迅速带人深入枞桉林,寻找太子。
耗费了足足日,才在密林深处接应到了奄奄一息的太子殿下。
鸣恩几人身上都带着伤,不仅要对抗死士,还因为被狼群盯上,疲于应对。
狼群最终不敌,被赶跑了,丢失了自己的地盘。
然后,太子一行人养伤喘息之际,意外发现狼窝里面埋藏了几箱来路不明的黄金
聂一瑄看到那几箱被抬出来的金灿灿的黄金,妥妥的真金白银,做不得假,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因为搜救之人有部分是民间自发的队伍,也跟在侍卫后头,此事全部目睹个正着。
没想到太子一路逃难,误打误撞,还发现了藏宝
这是何等的气运,他身上若没有皇家龙气护体,如何能行,必定是下一颗帝星
裴应霄服了药,面容惨白,双目紧闭。
鸣恩一脸担忧且叹息“殿下昏迷之前,还挂记着拿它们赈灾一事”
曲凝兮“”
她从袖兜里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又下了两日雪,我们在林子里冻坏了,想必百姓们也难捱,殿下感同身受了。”
众人听见这话,无不触动。
其实她也有点触动,裴应霄得到一大批黄金,要拿出来一部分救济灾民。
今年的年头不太好,太冷了,降雪量比以往都多。
他也不方便把全部黄金拿出来,容易招人怀疑。
聂一瑄等人护着太子离开此地,不忘询问“曲姑娘怎会在此”
曲凝兮顿了顿,难以启齿。
她可以在裴应霄面前随便扯谎,开口就是爱慕挂心,但面对外人,总感觉
鸣恩早有准备,沉声道“曲姑娘挂怀殿下安危,贸然进了椿芽山,被一匹孤狼追赶,不慎踏入枞桉林。”
此话一出,无不为曲凝兮是心意与勇敢而震惊赞叹。
曲凝兮感觉自己就跟戏台上的角儿一样,配合着演了一出情深义重,还有天赐良缘。
若不是天大的缘分,她怎就顺利找到太子了呢
一行人被护送回到抚阳城,县太爷老泪纵横,把府邸全准备好了。
太子身受重伤,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随行的太医早就按过脉搏,说是浮乱虚弱,需要静养。
然后,太子被人追杀,在狼窝里挖到黄金的消息,飞一样传遍了抚阳周围。
殿下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拟定一个赈灾的章程,尽快解救受灾民众。
还有未来太子妃对殿下的牵挂,种种事迹,曲折精彩,引人入胜。
只怕这次过后,谁也别想撼动太子的地位了。
曲凝兮遣人去周家报平安,顺道打听了一下,果然前两日的雪,又冻死了不少人。
朝廷拨款分摊下去杯水车薪,大头用于给地动灾区建造房屋,其他方面就紧巴巴了。
裴应霄哪怕是用黄金给自己做名声,可是这笔钱,实打实地能帮助到他们。
否则冬天还这样漫长,这个年怎么过
不论如何,他都比一皇子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裴应霄为了瞒过太医的耳目,吃了药物。
大半时间躺在床上,瞧着虚弱得很。
曲凝兮理所当然地日日在床前守着,偶尔拧一张湿帕子,给他擦擦脸。
太子需要静养,旁人不好叨扰太多,屋里没人的时候,光是擦脸就不够了。
“孤想喝茶。”裴应霄半睁着眼眸看她。
曲凝兮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力气,依言去把热茶捧来,手掌捂着温度,并不烫嘴。
她把茶杯放到小方几上,拿了枕头,准备把人扶起靠坐。
裴应霄出言制止“孤要靠在你身上。”
“”曲凝兮动了动嘴角,道“殿下太重了,靠不住。”
“孤可以轻一点。”
她两个圆眼睛微微瞪着,疑心他在故意刁难她。
裴应霄长睫一眨,“太子妃,隔墙有耳,你对孤应当温柔点。”
“殿下慎言,臣女还不是太子妃。”曲凝兮败下阵来,伸手搀扶起他。
正要调整好姿势方位,这人就跟没骨头似的,往她怀里倒下来。
裴应霄的脑袋枕上那团绵软柔云,理直气壮“抱稳点,别让孤滑下去了。”
曲凝兮前不久还觉得他其实是个心肠好的人,现在只暗骂他可恶。
他怎么这样坏,一点都不君子,成天想着欺负她。
小姑娘耳根都红了,神色忿忿,
裴应霄靠在她怀里,自下向上望着她,这会儿也不说要喝茶了。
他眉眼弯弯“小晚瑜,低下头来。”
曲凝兮不干“殿下想做什么”
他目光灼灼,红痣惑人“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