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场面一度失控,宋元喜抱着自家崽子轻声安慰,好不容易将怀里的毛茸茸哄好。
结果黄蕊鸢妹妹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低头瞅着宋元喜怀里的狗子,又惊又喜说道:“这是妖兽吗?修真界的妖兽会脱毛,和我们妖植一样,长大了就要掉叶子?”
狗子一听这话,情绪再度激动。
然而这一次,却不是嚎啕大哭,而是直接往前扑,一爪子摁住黄蕊鸢。
黄蕊鸢妹妹受到惊吓,为躲避危险,本能变回本体,一株嫩黄色的花枝,就这么在狗爪下不断挣扎。
“要死了,要死了,我马上要被妖兽咬死了。”
“哥哥救我,哥哥救救我!”
黄蕊鸢姐姐和桃树精闻声赶过来,作为姐姐立即展开营救,然而实力不济,被狗子另一只爪子摁住。
“小花,你别吓到它们,它们还是孩子呢。”
桃树精看到被踩住尖叫的黄蕊鸢,眉头皱起,总觉这狗爪子再用力些,两朵花就该四分五裂了。
狗子听到这话,却是哼哼:“一千多岁的孩子?那我也是孩子,我也一千多岁,说不得我比它们更小嘞!”
宋元喜将狗子抱起,两朵蔫了吧唧的黄蕊鸢立即跑到桃树精身后躲着,怯生生看着眼前的犬妖,对修真界的妖兽重新有了认知。
“姐姐,修真界的妖兽好凶残,姥姥说的都对。”
“妹妹,我们以后要小心,要记得桃桃师姐的教诲,少说话多做事,多观察勤思考。”
“我知道,修真界人修比妖兽更可怕,在这里的妖植少之又少,我们很容易被弄死。”
“不错,等见到母亲,了却心事,我们赶紧回灵界去。”
两姐妹神识传音,传递彼此的想法。
宋元喜将狗子安抚好,而后把崽子暂时托付给江兰宜,这才带着两朵黄蕊鸢去往万海峰。这烫手的山芋,得赶紧交到师父手里。
繁简道君再见徒弟,观其气息,不禁点头说道:“不错,出去一趟,心境有所进步。”
“师父,我给你带回来个小惊喜,你可要看看?”宋元喜笑脸迎上去。
繁简道君目光略过,看向洞府外,不过轻轻招手,那两朵黄蕊鸢就已经到了跟前。
黄蕊鸢也就见过自己姥姥能够有此手笔,再看眼前人修,顿时战战兢兢,害怕的情绪全部写在脸上。
大胆些的妹妹偷偷看了眼,心里不停嘀咕:“这就是带走母亲的人修吗?长得还怪好看的,修为也高,母亲就是这样被迷得晕头转向,离开灵界?”
宋元喜见两姐妹被带进洞府,直接就说:“师父,我机缘巧合去了趟灵界,遇见两朵黄蕊鸢姐妹花,又听它们的姥姥说起其母亲的事情……不知师父这边?”
繁简道君直接点头,“不错,当年我入灵界,确是带走一株黄蕊鸢。”
哦豁!这瓜是真的!
宋元喜按捺住激动地心情,淡定又问:
“既然如此,这两姐妹就由师父安排去处吧?再者,它们似乎很想见一见自己的母亲。()”
徒弟,我怎么瞧着,你比它们还要激动?()”繁简道君笑眯眯看去。
宋元喜被看破,直接承认道:“什么都瞒不过师父,我确实很好奇,不知师父可能解我心中困惑?”
那株黄蕊鸢,到底是师父的契约妖植,还是真如黄蕊鸢姥姥所言,被师父哄骗带走,有其他不一般的关系?
然答案却是,谁也没想到的那一个!
繁简道君悠闲喝茶,声音不急不缓,“那株黄蕊鸢心有佳人,却寻不得离开灵界的出口。我正好看中万佛印,遂提出与之交换,它送我佛印,我带它离开,如此平等买卖。”
“就这么简单?”宋元喜惊呆出声。
繁简道君笑骂一句,“你还想如何复杂?不说我专注大道一心修炼,即便动情,也该是找那坦坦荡荡,一身正气的人类修士,至少得像霜华道君那般。”
“师父,你该不会是——”宋元喜心里一个咯噔。
繁简道君:“……徒弟,我在你心中,是那种人?”
“感情的事情,可说不准。”
“你爹娘能看对眼,还有我一份功劳。”
宋元喜欲要继续吃瓜,奈何繁简道君不想多说,只是告知当初那株黄蕊鸢进入沧澜界后,就与他两清,大家各奔东西,再未见过。
两姐妹听得这话,心里顿感失落,同时生出一股迷茫无措来。
它们之所以那么想要来到沧澜界,不过是为了见一见母亲,这本不是大事儿,但积压心里多年,不知不觉成了执念,遂想做个了结。
却不想,事情和它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母亲并不在这里。”
“是啊,母亲不在这里,修真界这么大,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两姐妹无助极了,互相看着对方,眼眶慢慢变红。
自出生就在灵界,从小到大有姥姥呵护,身边花草树木都和谐友善,更没有受到过任何挫折。一路顺坦的人生,稍稍遇到一点困难,就犹如天塌一般。
这说的便是黄蕊鸢姐妹俩。
繁简道君看着眼前两朵花,本欲拒绝,他一贯不爱管闲事儿。然再仔细一瞧,却是若有所思。
于是笑眯眯看向徒弟,说道:“你将它们带出灵界,自当有义务照顾,无论它们是要回灵界,还是留在此找母亲,你便暂时照看一二。”
“师父!”宋元喜慌了,立即神识传音,“这万万使不得,它们对修真界一窍不通,我不想从头教起。”
“那你就找别人教,总不能做个没良心的,把它们扔出宗门外?”
“如此确实不妥,所以我想着师父你……”
“为师近日有感,准备闭个小关,你平日里除却修炼,带它们到处走走,看得人多了,自然就能学会如何与人相处。”
“……”
这谎话说的
() ,脸不红气不喘,掌门明明说小闭关才结束!
然而师父是师父,徒弟是徒弟,师命不可违,宋元喜只能应下。
领着姐妹俩离开洞府,走出去一段路,宋元喜忽然停下,转头说道:“方才那是我的契约兽,我家崽子是我从小宠到大的,脾气大了些,你们多担待。若是双方闹了不愉快,可直接来找我,但我必须告诫你们,没事儿不要去惹它,毕竟我家小花化神修为。”
自家崽子自己宠,狗子正伤心脱毛呢,怎么能让其他人或妖植,拿此事“攻击”。
黄蕊鸢姐妹狠狠点头,“我们一定听话,万万不敢惹恼前辈。”
宋元喜听得这话,眉头不由皱起,总觉哪里怪怪的。
而后接连数月,他忙于天堑一事,与宗门内的其他修士时有外出,好不容易得了空隙,能够稍事休憩一会儿,却是忽然发觉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原本水火不容的狗子和黄蕊鸢,不知从何时开始,竟是亲密无间,变成愉快的小伙伴。
宋元喜站在洞府外,看着不远处玩耍的三个身影,它们的对话清晰传入耳朵里。
“花爷,你好厉害,那赤云兽可是大妖呢,就被你一巴掌拍死了。”
“这算什么,区区元婴小爬虫,能奈我何!”
“花爷,你这般厉害,竟然还不是本体,那你化形本体又该如何?”
“我的本体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凶兽混沌,混沌知道么,一旦化作,便能风云变幻……”
“花爷,你是不是修真界最厉害的妖兽?”
“原则上来说,应当是的。”
“花爷好厉害,花爷好棒,为花爷鼓掌!”
两朵黄蕊鸢一左一右挨着狗子,表情倾慕又崇拜,因为用力鼓掌,连带出许多花瓣。
从宋元喜的视线看去,狗子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正欢快的摇摆着,可见对方十分享受这种追捧。
看了会儿热闹,他才走过去,笑问:“先前还在为脱毛懊恼,如今这是好了?”
“爹爹!”
狗子见着来人,直接扑过去,激动叫道:“兰姑姑研制了新的丹药,我的脱毛症治好了,如今毛发新生油光发亮,我可是一水儿的大黄毛,美着呢!”
两朵黄蕊鸢亦是点头,表示赞同,“花爷确实长得好,世间少有。”
宋元喜默了下,没忍住问:“你们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这些日子,都是如此和小花相处的?”
黄蕊鸢妹妹点头,想了想说:“桃桃师姐教的,它是前辈,在宗门里混得如鱼得水,听它的话准没错儿。”
宋元喜:“……”
妖植们的事情,自有它们一套行事理论,对此,宋元喜并不多加干涉。
除却自行修炼,他偶尔也带两朵黄蕊鸢在宗门内闲逛,等发觉它们十分熟悉道路,得知桃树精已经带着全部走遍了,此事也就作罢。
“我如今正忙,帮你们寻找母亲一事,只能暂缓。黄蕊鸢在修真界
十分稀有(),你们切忌不要随意离开宗门◥(),否则被有心人捉去,只怕生死难料。”
未生智的黄蕊鸢都价值千金,更何况能够化形的黄蕊鸢妖植,宋元喜对于这件事,再三叮嘱,反复交代。
两姐妹经过恶补,已经认识到修真界和灵界的巨大差异,在灵界平平无奇的自己,在修真界却是至宝。
为了保全性命,万事需谨慎!
黄蕊鸢姐姐不由上前一步,直接行礼,“多谢前辈帮助,否则我和妹妹只怕尸骨无存,修真界比我们想象的复杂,这些日子受教了。”
“哟,怎么喊前辈了?”宋元喜惊讶不已。
黄蕊鸢妹妹扭捏上前,跟着喊了声“前辈”,这才说道:“前辈莫要取笑我们,先前我们无知,如今懂得道理,哪敢再放肆。”
宋元喜看着黄蕊鸢姐妹俩如此大转变,心里不禁感慨:不论是人还是妖植,经历多了,都会成长,这就是所谓成长的烦恼吧?
没有它们姥姥保护,一切风雨都得自己扛,若是再天真不谙世事,当真只有血的代价。
这一日,宋元喜于洞府内小憩,守值在外的杂役弟子忽然敲门。
他一贯不喜欢安排过多杂役弟子,且不是重大事情,不必找他禀报,这会儿听到声响,便迟疑招人进来。
“有何要事?”宋元喜问道。
杂役弟子恭敬行礼,而后说道:“玄恒真君,主峰那边来人,说是掌门有请。那位师叔应当有急事,一直等在洞府外。”
“这倒是稀奇。”宋元喜起身,走出洞府外,确见一筑基弟子等在那里。
见他走出来,疾步上前就说:“弟子见过玄恒真君,宗门来客,直言要见玄恒真君,掌门命弟子前来,请真君过去一趟。”
“何人寻我?”宋元喜自觉在外没什么要好的朋友,狐朋狗友倒是一大堆。
筑基弟子摇头,“掌门并未明说,弟子亦是看不出何门何派,不过瞧着模样,应当是个佛修。”
“佛修?”宋元喜脑海中立即浮现浮屠的身影。
等赶到主峰,进入大殿一瞧,还真是佛子浮屠。
十万年前的记忆回归,再见浮屠,宋元喜心中无限感慨,当初那种不适感退去,反倒是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浮屠居士,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宋元喜与掌门打过招呼,转向浮屠问好。
浮屠微微行礼,笑容依旧,“宋道友安好,我便安好。”
“浮屠居士来玄天宗寻我,可是有事?”
“不错,此事确是与宋道友相关。”
说话间,浮屠从怀里抽出一串长长的佛珠,每颗佛珠圆润有光泽,颗颗漆黑锃亮,一看就是极品。
浮屠:“下山前,方丈有言,若寻得一百零八颗佛珠,便找佛门有缘人,将此物递交。佛门是否再次兴盛,皆与有缘人相关。”
宋元喜被塞了一串佛珠,整个人都是懵的。
虽说知道自己和佛门关系微妙,
() 但是一上来就送佛珠,这是不是太——
“掌门,这事情?”宋元喜转向另一边。
文渊道君亦是被打个措手不及,沧澜界佛门隐世多年,好不容易遇上佛门佛子,自然要好好接待。谁承想,这佛子当着他的面儿,就敢挖墙脚!
虽说宋元喜不是宗门天才修士,但能修炼到元婴阶段,也是宗门中流砥柱。
佛门这作风,这作风!
“浮屠居士,玄恒生于宗门长于宗门,亲缘师门皆在,与你们佛门即便有缘,也不……”
“我佛门方丈即将圆寂,佛门式微,沧澜界天堑大难。”
不等文渊道君说完,浮屠直接打断,道出一件残忍的事实,“我收集佛珠时,几乎走遍沧澜界各地,一百零八处天堑,每处都有仔细检查,我能确定,当中至少有两处天堑,快要破了。”
大殿内气氛一瞬凝滞。
半晌,文渊道君神色肃穆,沉声说道:“浮屠居士,此非儿戏,我与各派掌门年年派人修检各处天堑,并未发觉异样,你又是如何断定的?”
浮屠看向宋元喜,“此事宋道友应当知晓。”
宋元喜回忆一番,这才惊觉自己先前讲述时,确实有纰漏。
于是立即神识传音,告知道:“掌门,我于大梦之境中看到,沧澜界雏形诞生之前,最初乃是佛门般若境。且当年佛门方丈以己身做阵,设下一百零八处天堑,佛门代代相传,如今这一任佛门方丈即将圆寂,天堑异动不无可能。”
“如此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忘了说?”文渊道君不由提高音量。
宋元喜一脸尴尬,“记忆回归不过片段,与我当年亲身经历不同,我确实无法感同身受。有些事情觉得不重要,自然记不住所有细节。”
文渊道君静默一瞬,立即召来守殿弟子,而后几块掌门令递交出去,“速速有请宗门太上长老,前来主峰商议要事,除却闭死关者,一个不落。”
“掌门。”宋元喜晓得事情严重,忍不住说:“若天堑摇摇欲坠,便不是我们一宗之事,整个沧澜界人人都有责任。”
文渊道君点头,“此话不错,待宗门内商议之后,我立即告知各派。”
说着一顿,文渊道君神识传音于宋元喜,让其带着佛子去往偏殿,稍作休憩。
宋元喜立即会意,领着人离开,他也不去偏殿干坐着,干脆带着人在主峰各道上闲逛,看看山水风景。
与此同时,不着痕迹与人聊天套话。
浮屠对宋元喜并不隐瞒,问什么答什么,不过几个来回,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
宋元喜却是听得脸色越发难看,心情更是沉重,“按照居士所言,当中两处天堑必定要毁,是也不是?”
浮屠冲着点头,语气肯定道:“自然是,这是方丈所言,绝对错不了。”
宋元喜:“那居士可知,是哪两处天堑?具体日子又是何时?”
浮屠只摇头,“这我不知,此事非我能力范围内,佛
门虽隐世,却也在沧澜界,亦是不想看到生灵涂炭。此事乃全人类息息相关的大事,遂立即前来告知。”
宋元喜忽然停下脚步,似笑非笑说道:“我看未必吧,居士找谁不是找,为何偏偏来了玄天宗?你就是直接冲我来的,不是吗?”
浮屠默了下,再次将佛珠递出去,“还请宋道友收下,是否进得佛门,此事另说。但这串佛珠,宋道友应当用得上。”
宋元喜如何不知道,当初能够稳定天堑,便是用的佛子的一百零八颗佛珠为引。如今十万年过去,若天堑当真变故,少不得再耗费一串佛珠。
只能说,那隐世的佛门当真有高人在,这种事情也能提前预料得到。
宋元喜纠结再三,还是收下佛珠,同时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大了。
与此同时,主峰大殿内,各空闲的太上长老都已齐聚。
文渊道君将事情一一讲述,而后看向对面,说道:“诸位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众人皆是皱眉,一时之间并不说话。
倒是钧鸿道君最先开,话也直白,“此事简单,我们各派几位化神得空,挨个儿去做检查,不过一百零八处天堑,转了弯儿的工夫,也就检查清楚了。”
文渊道君点头,却又说道:“检查出问题容易,只是如何应对天堑变故?佛门佛子亲自登门,所言应当不假,天堑若毁,其内时空碎片必定关不住,如何应对源源不断溢出的魔气,才是关键。”
一旁行云道君接了话,说道:“我看最根本问题,是封印魔气。天堑与佛门息息相关,按照玄恒当年所见,实乃情非得已。而今十万年过去,却依旧如此仰仗佛门,并非好事。”
有些事情,不能将主动权全权交付他人手中,一旦发生变故,就容易变得被动。
文渊道君亦是如此想法,遂看向清扬道君,“你可有法子?”
想要脱离佛门掌控,天堑大阵必须更改阵法,这事情还得靠高阶阵法师。
谁知清扬道君直接侧身,将靠在旁边一直当透明的繁简道君露出来,“若论阵法造诣,宗门内数繁简最强,掌门问我,不如问他。”
此话一出,其他人视线齐刷刷转过去,或惊叹或讶异。谁也没想到,繁简道君竟然后来居上,超过了老牌阵法师清扬道君。
这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差点死在沙滩上。
文渊道君不知想到什么,却是问了句,“繁简道君,此事各种干系,你是否能够算上一卦?”
一众人又是齐刷刷扭头,看向自家掌门,那眼神很是微妙,甚至隐隐有些责备之意。
大意是说:哎哟我的掌门嘞,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搞这一套?
文渊道君被众人过分关注,顿时尴尬不已,干干笑道:“繁简道君卜卦术极佳,不弱于阵法,求个心安,心安。”
钧鸿道君大手一挥,很是干脆,“掌门说什么便是什么,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你们何须争辩?我看挺好,就让繁简卜一卦,若是算得准,我们亦能心安;若是算不准,权当放屁。”
旁边站着的一位太上长老问:“何为算得准,何为算不准?”
钧鸿道君:“自然是上上卦为准,其他一概不准。”
一众人:“……”
好一个上上卦为准,这般随便敷衍,当真是钧鸿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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