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是结局（三）
“那么，既然我们为老夫子解答了这么多疑问，能否请老夫子也为我等一解疑惑呢？”萧山突然开口问道。
“你是跟刚才刘鱼一样，想问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也想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是谁，对吧！”殷二当家桀桀笑道：“老夫也正有此意，马上就会让众位知道我到底是谁，看清了我的真面目，也就很容易明白我的目的是什么。”
伴随着他夜魅般凄厉的笑声，他的身体开始向外渗出黑色的烟雾，随着烟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殷老夫子整个人全部被覆盖在黑雾之中，变成了人形的黑影。而这黑雾就跟不久之前那只妖禽体外的黑烟一样，像是一层厚厚的粘稠的正在沸腾的油。
“哼，原来一直是你在操控那只妖兽？”轩辕烈怒哼了一声，他感受到了这熟悉的妖气，跟那只与之战斗的天妖阶妖兽有着一模一样的气息。他为了封印这妖禽差点丧命，结果却没想过它只是个受人操纵的木偶傀儡。
“桀桀桀，没错，正是老夫用法术附体魂石，然后在战斗中驱使魂石里的重明鸟魂魄来激发神力。”藏在黑影中的殷老夫子狞笑道：“不过你小子也确实厉害，居然逼得我祭出了神鸟魂魄里焚天地火的绝招，虽然也引出了你的轩辕真印，但也大大削弱了神鸟的魂魄之力，你可知为老夫以后添了多少麻烦！”
“以后？哼，你觉得自己还有以后吗？”轩辕烈一双虎目暴出精光。
“说这么多又有何用，来，先接老夫这一招再说！”黑雾就像有生命一样，轻轻一扭，然后铺天盖地向众人扑来。
此时的众人，轩辕烈已两度身负重伤，真元耗尽不宜再战，而云瑾虽赶到战场却是来自异界的意识投影，受人界天地法则的压制也不敢轻易施展力量，现在剩下能与之一战的，只有叶玲儿和萧山。
殷老夫子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所以想趁此机会先试探一下，一旦确认无误即可置众人于死地。
萧山大喝一声，全身斗气勃然发出，对于这个罪魁祸首，一直隐藏在幕后的操盘手，他不打算任何的留情，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的大招。
宏伟浩大的刀光盛起，如同一道大坝崩溃后倾泻而出的洪流，以一种摧毁一切泯灭众生的气势直接向黑雾中的殷二当家扑去。
这一刀，萧山把刚才被偷袭制住的憋屈、全部的愤怒，以及与刘鱼感同身受的悲伤和怨恨一起发泄了出来！
但黑烟就像一条活着的蛇一样，一扭一卷，就把这刀光卷进了浓密的黑雾里，然后这条烟雾形成的烟蛇缠住刀光后一绞，想把它绞碎，结果这刀光却出人意料的锐利强盛，雪亮的刀光闪处，已把黑雾凝聚而成的烟蛇砍成了好几段，同时余势不减，继续向殷二当家而去。
殷二当家举手一挡，不料却发现这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擦脸而过，居然隐隐生痛，他意识到这道刀气非比寻常，情急之下唯有避其锋芒，只见他鬼魅的身影一闪，堪堪躲过了这一刀。
刀光的洪流擦着他的身体划过，劈开了他身边的大地，在地面留下一道深至数丈的巨大裂缝。
“咿？想不到一两天不见，萧小子你的武艺又有所长进了。”黑雾里的殷二当家发出了一声惊讶的赞叹。
以无形克无形，一力破万法，凭着刀气就可切开法术，这代表了萧山已经觉醒了自身五窍，凝练出了属于自己的神识，开始感悟到了天地之间的能量。这是他已步入人道高阶，即将踏入“地灵之境”的最好证明。
不等萧山再次攻击，同时也开始有些忌惮这刀气，殷二当家伸出右手，中指和大拇指一扣，轻轻向前一弹，周围的黑雾立即又化成了一支黑色的利箭，朝着他弹指对准的众人方向飞去。
看着这迅捷无比发出疾响撕裂空气而来的烟雾之箭，萧山刀再出，刀光一闪，居然从箭头处将烟箭一分为二切成了整整齐齐的两半，不过烟箭分开以后居然变成了两只，继续向萧山飞来。
“小心！”萧山一愣之下，不知道是该砍还是该躲，一想到背后的队友，只得一边提醒身后的众人注意，一边准备挥刀先抵挡。
“月华，出！”
一声清叱，只见一柄宝剑从叶玲儿背后飞出，月华如虹，这两只无形的浓墨一样的黑箭在剑光飞舞下被斩做数截，然后烟消云散而去。
“叶，玲，儿。”殷老夫子咬牙切齿，把她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闪开，我来对付他。”叶玲儿此时踏步向前，将萧山挡在身后，她冷冷看向殷二当家，喝道：“我要为被你害死的三当家报仇，你就纳命来吧！”
“什么？”殷老夫子愕然，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人界潜伏这数百年是一个笑话，虽然可以掌握人性的弱点利用人性的贪婪，回过头来，却根本无法理解人类那至真至纯的情感。
月华剑势不停，在空中绕了一个半圆，划出一道美丽的虹影，直扑殷二当家，将他身周环绕的烟雾东削一片，西切一块，而被砍后的烟雾似乎失去了内核的控制，都慢慢散去，导致烟雾在殷二当家身边的覆盖范围越来越小，剩余的黑烟也明显变得越来越稀薄了。
“你这月华剑居然有如此这般的威力？居然能切开我的破灭之劲，怎么可能！”殷老夫子不敢相信地抖动着胡子，他目露惊恐地看着月华剑贯日般的虹影。
“你还不明白我刚才说的话吗？你已经没有以后了。”轩辕烈冷冷说道：“这片天地充斥着大日法则下正阳的净化之力，你的妖力已经被削弱得无法发挥正常水平的十分之一。”
“为什么会这样！我……我明明已经提前破坏了南宫珉的光敛混元，怎么这个法术还被激发出来了！”殷老夫子愤怒不甘地吼道。
“这不是光敛混元。”云瑾在一旁突然插话，说道：“我还在。”
确实，如果光系高阶法术光敛混元在这片天地被激发，那不止是亲身降临的殷老夫子，云瑾这种魔界投影方式的存在，第一个就会被这个法术驱散干净。
“那这是怎么回事！”殷老夫子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他开始歇斯底里地喊道。
“这是因为我轩辕世家的烈阳真气在这片天地里被激发，后面又有刘鱼的光敛混元这等模拟烈日的光系高阶法术被启动了一半，让这片天地的纯阳法则产生了共鸣。”轩辕烈冷笑道：“此刻的烈阳真气里还存有我残留的意识，光敛混元的余韵也被刘鱼灌注到了萧兄弟体内，而我俩的敌意都自然而然投射到了你的身上，所以才能压制住你已达天妖阶级别的妖法。”
他冷冷看着已满头大汗的殷老夫子，缓缓说道：“所以我才说你已经没有以后了，今日连老天都不愿帮你，你已无路可走了。”
“好，好，好！”殷老夫子惨笑道：“好一把月华剑，好一把日烛剑，好一个叶玲儿！”
烟雾中他的声音又是敬佩又是无奈。
“好个轩辕烈，好个云瑾，好个刘鱼，还有你萧山，老夫来到人界数百年，居然能在这段时间遇到诸位如此的英雄少年，真是不枉人间此行了。”
“虽然你们今天可以击败我，不过，要想杀了我，你们还道行尚浅，你们还不知道我真实的身份。”
“如果知道我的身份，桀桀桀桀，你们就不会这么想了……”随着他怪异的笑声从黑雾中传出，黑雾就像一团凝固在空气中的油烟，非但没有向外扩散，反而在缓缓向内收缩。
“老夫还有重任在身，今日暂别，待我下次重归人界之日，我会亲自去拜见各位，到时希望能与各位再诉衷肠。”
黑雾里殷老夫子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回音。
“什么？想跑没那么容易！”叶玲儿清叱：“月华……”
她的话还只说了半截，只见黑色的烟雾就像钻进洞的蛇一样嗖的一收，然后连同雾里的殷老夫子和他手上的魂石，一下子就原地消失不见了，只有桀桀桀的得意的笑声还在天际回响。
众人互相对望，即是惊讶又是侥幸，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如此轻易的全身而退，这个殷二当家一直深藏不露，真正的实力其实远在众人之上。
“好险……”轩辕烈此刻脚下发软，如果不是云瑾在旁边扶起，他就要直接瘫坐在地上了。
随着他这一松懈下来，空气中弥散的浩然宏大的正阳气息全部消散开去了。这片天地之间的纯阳法则之力原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只是在轩辕烈刚才刻意的维持下才勉强支撑到现在，所以也就随着他意识松懈而消散。
不过也因此吓走了法力超群却狡诈多疑的殷老夫子。否则以四人现在的情况，与这个已突破天妖阶的对手一战，结局是凶多吉少。
此刻，长林山有风吹过。
树叶簌簌发响，阳光斜着照进树林，穿过树枝和树叶后被切割得零零碎碎，斑斑驳驳地撒在了四个人的身上。
这片长林山，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和平静。
萧山看向叶玲儿，发现叶玲儿也正看向自己。云瑾和轩辕烈互相搀扶，两人也不约而同地选择对视了一眼。
四人不由得一起笑了起来，都露出了疲惫不堪但又欣慰无比的笑容。
长林山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