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霸凌
温婉把两本胶装书顶在小脑袋上，整个躲在这小小空间下，朝着前方气喘吁吁地奔跑。
“啊好倒霉啊，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不会下雨了吗？”
雨太大了，女孩站在一家商铺的屋檐下避雨，皱了皱白皙的小鼻子，看着连绵不断的雨幕，低声抱怨着。
“遭了遭了！”温婉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公交车要过时了！”
她无奈叹气，再次顶起书本重新跑进了雨幕之中。
街道上车水马龙，或尖锐或沉闷的鸣笛声此起彼伏，乱七八糟的街道上吵得不可开交。
一辆行驶过红灯的汽车亮起远光灯，骤然的光线让温婉下意识伸手遮掩，却忘记了看路，鞋子不小心磕碰绿化树德树根。
她哎呀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后往积水里栽倒。
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准确地抓住失去平衡的温婉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
“谢谢谢谢……”温婉顾不上用书挡雨了，转过身弯腰道谢，然后便看见一双标志性的桃花眸。
“不用谢。”见着温婉愣了愣，高欢笑道，将手中撑起的黑伞朝女孩递过去半边。
“你去哪？我送你一程。”高欢看着温婉因跑步而殷红的脸颊说道。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有遮雨的……”温婉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书本。
“同学之间，不必客气。你这样只遮住脑袋还不如不遮，反正都已经淋湿了。”高欢笑道，将伞靠近了温婉些。
“那谢谢你了，拜托你把我送到公交车站就行了。”温婉把书叠在小腹，捋了捋湿透的头发，小声说道。
“客气。”
于是高欢撑着伞，与温婉并肩而行。怕对方尴尬，他还贴心的在自己与温婉间留了空隙，宽大的黑伞向女孩那边倾斜了很多。
高欢默不作声，心里在想着怎么开口，怎样询问杨绵的事才不会让对方起戒备心呢？
有了遮雨的伞后温婉的速度慢了下来，和高欢一起走过吵闹的街道，只是一路上低垂着头。
很快就到了公交车站，高欢与温婉一齐在站牌避雨等车。
这时，温婉顺了顺鬓边的发丝，打量了一眼无言拄着伞的高欢，能看见对方侧脸精致的轮廓，忽然开口道。
“那个，我认得你……”
“嗯？”莫名其妙的话让高欢放弃了脑袋里准备好的措辞，侧头道，“你认得我不是很正常吗？今早我在讲台上自我介绍过啊。”
“不是不是……”温婉连忙挥手，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看着高欢小声道，“我的意思是我之前见过你，在杨绵的葬礼上，你和一个殡葬师一起来的。”
“啊？”高欢没想到温婉竟记得自己，连忙说道，“哦，那是我叔叔，那天我帮他拎箱子来着……”
温婉点点脑袋，她似乎不喜欢交谈，侧过头看向站牌前落下的雨幕，不再继续说话。
高欢琢磨着，要不要告诉温婉其实自己是一个故意隐藏身份的私家侦探，目的就是为了来调查杨绵的自杀原因。
“我想问一下……”
高欢刚要开口，一辆公交车驶了过来，温婉指了指它，对高欢小声说道：“那个，我等的车到了，我先走了。”
“哦，雨挺大，这把伞你拿着吧。”高欢将黑伞递过去。
“啊！不用了不用了，伞给我了你不是要淋雨了吗……”温婉连连摆手。
“无妨。”高欢掏出手机晃了晃，“我的家人已经在来接我的路上了。”
“那就谢谢你了，我明天会把伞还给你的。”
公交车的司机鸣笛催促，温婉接过雨伞，在道谢后匆匆上了车。
温婉在座位上坐下，起身趴在车窗上向后望去，公交车开始缓缓启动，她手撑起白皙的下巴，见到站牌下的男孩自顾自抽起烟来。
……
第二日，张远没有如昨天般驱车送高欢来上学，他与高欢嘱咐几句，说是临时接到葬礼服务，背着混饭吃的家伙便离开了事务所，走得匆忙连最爱的“况盛”牌香烟都忘了带。
高欢一笑，抓起半盒香烟揣进兜里，堂而皇之地替自家师傅笑纳了此物。
高欢来到学校，趁着早课还未开始来到2班的储物室，想将装备放进储物柜，远远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角落。
“温婉？”
听见有人叫名字，拿着黑伞的温婉转过身，她眼前一亮，将其递给高欢，轻说了句：“谢谢。”便快步跑开。
高欢来到走廊上左右观看，确认无人关注这里后便从背包里抽出狭长的刀，将之藏在伞柄中放入储物柜。
他刚合上储物柜的门，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响起来。
“喂喂喂，同学，干什么呢，这么鬼鬼祟祟的。”
高欢偏头看去，挺意外的，竟又是昨日那三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来着？
为首的雀斑男生叼着一根牙签，背包斜挎着，双手插兜，走到高欢身前朝他呵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
“柜子里有什么好东西呢，高欢同学，拿出来我们一起分享分享呗？”
“你吃大蒜没刷牙？”高欢脑袋往后仰去，是真的嫌弃道。
雀斑男生面色不善，朝两个跟班使了个眼色，三人围上来，想将高欢堵在角落。
“砰！”双手插兜的男生拧着眉毛一脚踹在高欢身旁的储物柜上，右手揪起高欢的衣领，说道。
“小子，给老子离翟霖远点，否则见你一次老子搞你一次。”
翟霖？高欢想了想。哦，昨天那个下课了跑过来和自己交谈的女生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男生抽出手来，点了点高欢的胸膛，嚣张至极，说话的同时黄色牙签上下跳动，似乎随时可能吐在高欢脸上。
“听见没有？老子他妈和你说话呢？！”
真是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高欢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因相貌而被人警告的一天。
高欢盯着男生的嘴巴，发誓但凡那根沾有蒜味的牙签落在自己身上，他就让这三个小逼崽子知道花为什么那样红。
被三人围堵的高欢面无表情，三个男生单方面觉得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咳咳。”清脆的声音响起，储物室内的众人回头看去，抱着教案的爱德华站在门口推了推眼镜。
“同学们，早课第一节开始了。”爱德华晃了晃手中的教案，温和地开口，使人如沐春风。
“老师好！”雀斑男生不着痕迹地收回搭在柜子上的脚，与两个同伴并肩离去。
爱德华看了眼三人背影，走进储物室，对高欢和煦地询问：“高欢，你没事吧？”
“哦，爱德华老师，我没事。”高欢笑着摇头，作为某张姓大师的唯一亲传弟子，他有事才怪了。
爱德华点点头，他似乎对高欢很有好感，“那三个学生是班级里的刺头，势单力薄的话还是尽量避免与对方冲突好了。”
“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谈，去上课吧。”
高欢坐回位置上，爱德华后他一步走进教室，教室里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便安静下来。
同桌温婉翻开教材，高欢眨了眨眼，他摸向自己空荡荡的课桌，向温婉问道：“教材再一起看看呗！”
温婉没有拒绝，把教材压了压，然后轻轻摆向高欢一边。
爱德华的授课讲述得是极好的，但高欢可没心思听，他不着痕迹地打量温婉的侧脸，忽然轻声开口。
“你知道，杨绵自杀的原因吗？”
温婉的脑袋侧过来，睁大眼睛似乎有些吃惊于高欢的问题，她没说话而是摇了摇头。
高欢笑了笑，与温婉对视两秒，继续将目光投注于教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