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二第章 一府分亲疏。
“花花肠子挽出麻花了都,换着我肯定是硬上啊!”
“唉!有些绝活,我这种行武真学不来!”
自打他老周来到铅山县,这短短两三日时间,见识到了什么叫诡道!什么叫铁腕!
他老周都替铅山那些入伙为匪的乡长保长里长及百姓喊痛,那九钱九分的‘环刑’刺溜穿进去时的鬼叫声让他大开眼界。
九钱九分重不重?
一天天的,挂在耳坠上晃荡,要不你试试,谁挂谁知道!
尤其那‘圈刑’,紧紧地勒住脖子,无时无刻不在磨着脖颈上的皮肉,那滋味,不敢想!
这是宠宠级别的待遇?
可是宠宠有毛的好吧!
走出老远,他还在回望那些欲哭无泪的乡长,保长,里长,打手们项上的大明三色锁,在阳光底下折射着金色的刺眼光芒。
还有那些被逼入伙的匪民们捂着耳坠,一脸悲催的表情。
这还怎么玩,明标价码的圈着老子是匪的‘圈刑、环刑’,三岁稚童都知道,日了鬼了!这三年还怎么干坏事?
得,婊子撸起裤子从良!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老老实实重新做人吧!
好嘛,在咱大明,黑恶势力也有不好混的时候,官黑、强盗、民匪这回做出模范来了,真是推陈出新!
想到这儿,他抬头看向广信府城门口列队迎候的那帮官吏,心里在为他们祈祷:
“希望你们不要一水的黑哈!”
“不然,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他特别嘱咐副招讨使辜沁,指挥一万轻骑在城郭两里之外就地驻扎下来,这也是徐侍郎跟他商量好的,徐侍郎把所有武者扮成随行侍从一道入城。
他的轻骑则在城外待命,一旦收到他的信号,副招讨使辜沁就会里应外合,立刻破城而入,将李觅手底下的兵丁就地缴械。
周定国看着这蔫坏的徐侍郎,心里惕惕然,老子还是做个清水武将的好,遇上这种蔫坏的家伙,实在是玩不过他,脑袋肯定保不住!
他怀着吃瓜的心情,皮笑肉不笑的跟一众迎候的同僚们打着哈哈。
来到知府衙门,徐侍郎和周定国公事公办的宣读了圣上的旨意,让大家明白他们这趟来干嘛来了。
高知府和李骁骑尉把大家迎进大厅,宴席已经上桌,大家分宾主坐定,推杯换盏,一时间和谐得一匹。
咱大明的餐桌文化经过唐宋遗风的吹拂,那也不是盖的,觥筹交错,气氛热烈,互相吹捧,都是必走的流程!
徐侍郎自然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一杯一杯的把酒倒进炼天炉子里,几轮下来,大家都差不离了,他适时的站起来高声道:
“本官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哈,众位大人继续慢慢享用,我随知府大人去厢房喝茶醒酒去!”
大家都是官精,知道他们要去说些私密话,纷纷起身抱拳唱诺。
高知府应和着领着徐侍郎走过回廊,来到厢房里面,侍女正在沏泡香茗,飘动着身形一旁服侍着。
分宾主落座后,徐侍郎一脸愧色地道:
“知府大人,不知现在广信府造办纸业的情况怎样了,我等新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无从下手啊这!”
高知府笑得酒晕层层漾起,轻轻一挥手,十分自信地道:
“侍郎大人见问,有本府在,你尽管放心,保证给你捋得顺顺当当的,把一个完整的造纸局交到你和墨大人手上。”
说着,站起身来,透过轩窗,指了指大厅里坐在远处的一位清癯的五十左右的官吏道:
“这位张大人就是前任工部派遣的员外郎,已递交了告老辞呈,乞还乡养老,接下来就是墨员外郎的地盘了。”
“喝茶,喝茶,具体情况回头再详细介绍,不急这一会儿!”
徐侍郎很小义的从侍女手上接过茶壶,示意退出去,亲自为知府大人斟上茶水,徐徐道:
“纵观咱们这广信府,地处信江盆地,土地肥沃,山川独秀,风气清新啊!”
“纵然埋骨此地,也得山水之毓秀,好生羡慕知府大人在此等胜地为官啊!”
高知府一听,逸兴湍飞,自矜的道:
“自我在此两任知府以来,时至今日六年有余了,一草一木皆我等心血啊,老操心了!”
徐小妖一听,忍不住又在心里骂道:“妈妈匹,你能不操心吗!”
高知府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道:
“广信府所辖六县,主营纸业,税赋上缴最多的当属铅山、上饶;次则弋阳、玉山;再次贵溪、广丰。”
徐侍郎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赶紧接话道:
“此话怎讲,为何分了三个层次?”
“徐侍郎有所不知,铅山与上饶竹木繁密,以山竹为主要原料的竹纸,以桑、楮等树皮为主要原料的皮纸多出自这两处县邑,弋阳和玉山次之。”
“而以稻草、麦秸等为主要原料的草纸则多出自贵溪、广丰两县,且六县县令分属淮西、浙东两派。”
“噢?还有此等一说?”徐侍郎惊讶道。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太正常不过了!”
“淮西以武将勋贵为主,浙东以文臣为主,相看都两厌,经常有互掐!”
“而且,各县各类纸品又以工艺过程、规格、用途不同而有多种名称,挺复杂的。”
徐侍郎听出了其中的别样意味,把知府的话题拉扯了回来,道:
“浙东一派的县令在这里能吃得开?我师尊韩国公,是淮西勋贵的领袖,来时并不曾听他说起啊!?”
高知府闻听来了兴致,栖近脑袋,把手遮在嘴边,道:
“徐侍郎原来是国公爷门生,失敬失敬!我乃朝廷外派,一连两任,圣上恩眷甚隆,我也想攀上国公爷,来个一家亲啊!”
“可否借一步说话?这里不够清净!”
徐侍郎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也把脑袋栖近来,道:
“那敢情好,这里说话不便,换个地方畅谈。”
起身的时候,徐侍郎特地冲坐在大厅轩窗附近的招讨使周定国眨巴了一下眼睛,一副那意思你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