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第章 舌辩怼众儒。
上得堂来,徐福拜伏在地,大声道:
“小民徐福叩见相国大人!”
“小民徐福叩见刑部尚书大人!”
“小民徐福叩见吏部尚书大人!”
李相国端坐堂上道:
“起来吧!”
徐福这才恭敬站起身来,又向其他陪坐官员一一施礼,礼数周到,丝毫不乱。
这时,刑部尚书清了清嗓子,来了个猛虎洗脸,诘责道:
“徐福,你一介草民,在应天府搅风搅雨,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似此等搅乱官场的行为你可知罪?”
徐福一见这位大人一字眉,目光锐利,方面阔口,正气凛然,一看就是一枚钢铁直男,他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回禀大人,知府宰一州之地,代天子司牧一方,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小生以为,不违农时,五谷不可胜食;斧斤以时入山林,木材不可胜用,百业以艺养家,户有盈余之财;使民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
“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
“这些,是否应该是一州知府昼夜思虑的分内之事?”
“试问前郭知府做到了吗?没有!”
“我不妨借您这个主场,扒一扒前郭大知府为官的人设!”
“腹有民脂,袋有民膏,嘴有民血!”
“口蜜腹剑,阳奉阴违,两面三刀,坏事干尽,赠他殊勋两枚:”
“第一枚‘官仓鼠’!”
“第二枚‘官婊’!”
“尚书大人,小生没冤枉他吧?”
“何谓搅乱官场,这才是嘛,您说呢!”
“莫不是您认为他情有可原,觉得他冤屈?”
“要是这样,您这宰天下刑法,那这大明······”
徐福打住不说了,你自个听去。
刑部尚书一听,接不上,也没法接,更不敢接。
这要是出声为其辩护抱屈,自己岂不是黄泥巴掉裤裆!?
尚书大人就这样被征服,堵住了所有退路,无力的阻止道:
“停~~~!停~~~!”
“我有吗~~!我有吗~~~!”
“您~~~!没有吗,刚才您还说我扰乱官场呢!”
刑部尚书直接怼熄火,愤恨的想:
“这小子,什么都敢秃噜,挖这么大个坑,我要是多说一个字,不就被埋了!”
“算了,认栽!”
徐福一通话直接给他来了个怼脸照,话刀子把刑部尚书刻在了座位上动弹不得,只见他脸上憋得五颜六色甚是好看。
吏部尚书见刑部输了气势,必须得从文字上挖坑找回场子,他是饱学儒士,自然得掉书袋子,压徐福一头,于是道:
“你影射时弊,国之大计岂是你一介布衣所穷极的,革政须分时、势、机、变、轻缓图之,所谋者大,竖子岂敢胡言乱政?”
徐听雨见他眉毛与胡子上下二八,眼神活泛贼溜,妥妥一腹黑的主,心中暗道看我怎么把你这装逼脸怼成僵尸脸,表面却深施一礼,恭敬应对道:
“启禀大人,小民确实一竖子,不懂您那四字箴言,更不懂什么是国之大计,您说的那些太高深,甘拜下风!”
吏部尚书一听,见开撕就占了上风,刚欲把两个八字舒展开来的时候,徐福却飞出了后面的话刀子,斩在了他的两个八字上。
“但我却知道四个字:为政者‘仁者无敌’!”
“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人皆修其孝弟忠信,入以事父兄,出以事长上。”
“老吾老,幼吾幼,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能做到,天下苦何不平!?”
“我是不懂什么‘官坑,官卷,官套,官逼,’卖官鬻爵那一套!”
“其他的也就懂得小民刚才说的那么一丢丢!”
“想必尚书大人深谙此道,还望开化小民一二,这以后我来个街骂,用在套路左邻右舍上或许颇有赢面!”
“别的不说,让我成长为村霸路虎什么的,上行下效,也是您榜样的力量,教导有方吗,您说呢!”
把个吏部尚书怼得两个八字成了四条扭打的毛虫,指着徐福高声道:
“刁民!刁民!大大的刁民!”
“哪能让这种刁民在公堂之上如此放肆?”
“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杀威棒!”
徐福恭敬的小声道:“大人,相国大人坐在高堂之上还没发话呢!”
“您这是~~~~?想坐上去越俎代庖?”
“你~!你~!你~·······!”
吏部尚书偷偷瞄了一眼相国大人,吓出一身冷汗,这种官场大忌他哪会不清楚。
其他官吏看不下去了,纷纷助阵,你一言我一语,想把徐福怼趴下,徐福舌战群儒,有理有利有节,把他儒生公子的形象演绎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当然,一阵哔哩啪啦的嘴炮过后,一众官员接不住,败下阵来,给怼熄火,冷场了!
李相国一直如老僧入定般闭目不动,见大家都消停了,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不带一丝烟火气的看着徐福,声调平静舒缓地道:
“果真是初生牛犊,什么都敢说!”
“愣~~头~~青~~~!”
“你这应天府一行闹出的动静,别说小小吴县,整个苏州府地界,都被你掀成了一个大天坑!”
说完,相国把两手操进袖口里,身子前倾,两手肘搁在公案上,朝徐福努了努嘴:
“说说,如果是你怎么收拾这残局!?”
徐福站在大堂之上,与一众官员互掐了大半个时辰,其间,他也不时偷瞄李相国的脸色,愣是没从这位相国的脸上瞧出任何情绪波动。
总算是让他知道,什么叫静水流深,果真是宰相肚里那啥哈。
见相国动问,他显得谨慎起来,遣词造句打了好一会腹稿,才回答道:
“禀告相国大人,小民以为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民,忧以民!”
“养民千日,风气自新!”
李相国听完没有任何表情,继续道:
“这为官者,但凡上任之初,谁又不是朝乾夕惕,想做一位留名青史的好官!”
“但到了后来为什么改变了初心,为了私利和权力,极尽钻营苟苟之能事,你就敢打包票,到了最后你不是一样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