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章 大状仨举人。
徐听雨发觉自己说漏嘴玩脱了,赶紧清了清嗓子,掰扯开道:
“那啥···比方,我就是打个比方,你知道了吧。”
“怎么,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想造反了是不是,这往后到底是谁说了算?”
说着徐听雨就要把小手自墨然天手心抽出来,墨然天哪舍得,立刻马上怂包得一匹:
“别~!别~!娘···娘子!当然是娘子说了算!”
这货本来还留有残余的智商,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表达自己的观点,被美娇娘这一怼直接智商归零,在垂死挣扎的最后不禁在心里替自己悲悼,合着我这辈子就是被家暴的路数了。
但感受着握在手心里的温软,心中又十分舒坦享受。
唉!痛并快乐着。
他摇了摇脑袋,让自己多少恢复点神智,蠢萌地问道:“只是,娘子,这招会不会有点出格了,十分冒险有没有?”
徐听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
“你放心,这县太爷是旧朝顺过来的,洪武帝虽都南京,但精力还放在统一全国的战争上啦,对前朝的制度还未来得及革故鼎新。”
“傻缺!换上是你,这么好的窗口期,你若是县太爷你会怎么做?”
徐听雨把纸扇朝腰际一插,伸出芊芊玉指,伸手朝栏杆外空气一抓,递到墨然天鼻翼下,翘了翘下颌道:
“你闻闻,这空气里是不是都透着一股子银子的香味,他要不在这个时候趁机捞上一把,他这县太爷是不是也太废了!?”
“还有哦,旧朝的堤坝不就是他们这些白蚁给拱垮的吗!”
“你想啊,万一等到洪武帝腾出手来,想起他们这些大白蚁,你说会不会来个大清扫,不是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吗!”
墨然天招财猫似的啄着头,对自家娘子的景仰,真如那啥···滔滔不绝!小声提醒道:
“娘子,真知灼见啊,从哪里学来的!”
“不过,还是慎言!慎言!小心被举报追责!”
“嘁~~~!”
徐听雨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撩起披风变戏法似的自腰间佩囊里掏出五张银票,在墨然天眼前晃了晃,塞到他手上,用纸扇拍着他攥紧银票的手,傲娇地道:
“小样,你就从了吧!跟着本主混,我宠你!”
“这里是五百两票票,你去办事没银子怎么成,本主也不指望你有那空手套白狼的智商不是?!”
这句话忒么伤人,墨然天听得满脸黑线,反抗的精神刚欲冒头,不过眨巴眼之间,他就仿佛看到眼巴前,堆在一起的几百两银子亮晶晶的,好可爱呀。
于是他安慰自己道:“银子的光芒温暖一切,这吃软饭也是一种幸福!”
“做男宠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吧!?比学问深奥得去了!”
徐听雨掏出银票的那一刻,墨然天两眼就很财迷的跟着打转,直到银票落到他手上,一把攥紧了心里倍儿爽,两眼舔粉地看着徐听雨道:
“我勒个去,咱家娘子也太豪了吧!”
说完很自然地收了起来,等银子落袋了,他又迟疑地问道:“这替土地神打官司的状子,是不是得按照你的思路,请状师捉刀才表达得更到位呀!”
徐听雨一听,气乐了:“你认为自己很废是吧,你认为你这举人是花钱代考的是吧?”
“一纸诉状而已,自己捉刀不行吗,我看好你!”
得!就不该问,自己又挖了个坑,跳进去了,墨然天被徐听雨盘得没脾气,到现在,他愣是没搞清楚,他们这一对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小厮!
他正捋不清时,耳边又传来徐听雨软糯的声音:
“还有,你手上这物件,可宝贝着啦,小心磕碰了呵!”
“这整件事由你操盘行不行,表个态,你不会不行吧?”
徐听雨一脸怀疑地盯着他。
墨然天直接嘎了,被自家娘子说不行,自家男人必须得行啊是吧,要不然,关键时刻太尴尬了有没有?!
他将包袱往肩上挎了挎,很自信地回答道:
“看我的,你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我怎么会不行,七天后不见不散!”
然后两人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嘻嘻闹闹的走下石拱画桥,融进了热闹的上元灯影里。
墨然天请上自己的死党顾星尘,凤小飞,三个人关在书斋里,一连忙碌了四天,修修补补总算把状子写了出来,又用上等的宣纸,请来几名画工昼夜轮班,把一幅幅土地神画得栩栩如生,画好一张三个死党就在留白处题图一首。
期间,夏洛花来过几趟,当然是领了徐听雨的懿旨来督工了,见墨然天仨手上、脸上都沾了不少墨汁,大大的黑眼圈像丑角登台的样子,回去后忍不住对徐听雨吐槽道:
“小姐呀,你是没看到你家郎君那囧样,这会儿让他去接替‘丰逸园’戏班里的丑角都不用化妆了!”
徐听雨正倚着绣窗旁的书案,看着状子里的陈词,时不时的轻皱眉头拿起笔一阵圈圈点点,最后直接来上一个大叉叉,又听到夏洛花的回禀,更是生气地把笔一丢,轻哼一声道:
“我去,一个状子硬是被这一群酸腐举人整成了又臭又长的八股文,还模仿《作邑自箴》的框架来写状子,也是没谁了!”
“这要是在清末民初,就他们这发锈的捉刀手,非得饿死街头不可!”
夏洛花一听,有些懵,追问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清末民初是什么时候啊,怎么没听说过?”
徐听雨见自己跑偏,眨巴着眼蒙她道:“哦,就那啥···我曾经不知在哪里看过的一本《子不语》志怪小说,里面讲到的一则小故事。”
“你过来,我把他们仨酸腐的状子咔嚓了,你把我写的给他们送过去,看看他们的传单已经画了多少张了。”
夏洛花拿上状子,跑到墨然天的书斋里,递过徐听雨叉过后的状子,仨酸腐凑过来一看,满脸黑线,看到自家呕心沥血的状子被叉得不成样子,吐血的心都有了。
夏洛花见几个大状吃瘪,心里笑翻了,不紧不慢的又把背在后面的手伸了出来,手上握着一卷卷成筒的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