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你就是你
白云卿不知道云岁晚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从对方坚定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不为人知的自卑。
“岁晚，你就是你，独一无二，无需为了什么人，或者什么话，而为难自己去证明什么。更不需要为了迎合众人的喜好，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他顿了顿，一双桃花眼无比坚定有认真接着说道：“你就是你，世间最上乘”
白云卿的嗓音极好听，低沉清冷，像玉石相击发出的清脆声响。
云岁晚此时却觉得他的话如同阳春三月里清风，轻柔的抚过他心头阴暗不平的沟壑，让那里囤积的潮湿阴冷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他心尖上的那个人，总是妥帖小心的守护着那些他难以启齿的自卑。然后在温柔的告诉他，他很好。
这时，门外的小斯敲门道：“客官，您的酒菜好了”
白云卿朝着门外说道：“端进来吧”
听风阁的门被缓缓打开，小斯仰着一张笑脸，将酒菜一一摆在了桌子上，又弓腰说道：“公子，您二位慢用，有事就招呼”
白云卿点点头。小斯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白云卿夹了一筷子肉放在云岁晚的碗里：“你多吃点，好好补补”
云岁晚浑身泛起暖意。他也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了对方的碗里。二人相视一笑。
窗外的风在轻轻的吹，天上橙红色的晚霞轻轻移动，淡金色的余晖斜照进屋内，他们谁都没说话，却十分美好。
——
一顿饭的时间说起来也不算十分长，酒足饭饱之后，云岁晚提议想去秦淮河边走走。对于他的要求，白云卿就没有不应的。
此时的金陵华灯初上，秦淮河两岸更是热闹非凡。河上往来的画舫偶尔会传来阵阵的词曲俱佳的唱腔。
云岁晚心情极佳，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白云卿一脸宠溺的跟在他的身后，适时的回应一两句。
白云卿的目光被一个贩卖面具的摊贩吸引，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身边的云岁晚顺着白云卿的目光看去
“你喜欢面具？”
云岁晚的视线落在了一张狐狸的面具上：“你喜欢狐狸？”
白云卿嗓音温柔，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闪着光：“嗯，喜欢”
云岁晚心中微动：“老板，这面具怎么卖？”
老板一脸和气：“三文”
云岁晚从另一个荷包里出上三文钱递给老板：“这个我们要了”
老板笑呵呵的接过铜板：“公子就买一个么”
云岁晚刚要点头，一旁的白云卿在摊位挑挑选选又拿起一个兔子面具：“这五个额我们也要了”
云岁晚二话没说，又在荷包里拿出三个铜板递了过去。
一路上负责付账的白云卿这一次没有和云岁晚争抢，甚至一点想要付钱的举动都没有。
“这个送你”
白云卿将兔子面具递给云岁晚。
云岁晚接过面具，心里不禁想道，我在他的心目中是兔子？
白云卿没有看云岁晚，他将面具戴在脸上，恍惚间时间似乎回到了千年前，他与萧珺璟一起过元夕那次。
那时萧珺璟也买了狐狸面具给他，二人还一起灯谜，他还没说过也要带萧珺璟去自己的家乡看看。
想到这里，白云卿抬头，隔着面具，水光潋滟的双眸看向云岁晚：“我若有机会，你可愿意去我家乡看看？”
云岁晚眼角染着笑意：“好啊，云卿，你的家乡在哪？”
白云卿往云岁晚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妖界”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云岁晚的耳根，他腰下一软“妖界，天是红的？草是黑的？还有枯骨堆成的尸山？”
白云卿被这一连串惊悚的疑问勾出了笑声：“我怎么瞧着你说的有点像魔界？”
云岁晚歉意的说道：“以前小时候听那些云游的捉妖师说过那么一两嘴”
白云卿浅笑：“他们的话也不能全信。妖也不全是坏的，捉妖师也不全是好的。”
云岁晚好奇心被白云卿勾了起来，抬起胳膊轻轻撞了对方一下：“那你仔细说说，妖界是什么样的？”
白云卿被云岁晚撞的心神一荡，故意卖关子：“等你亲自去看了就知道了”
二人说说笑笑，沿着长街闲逛。
突然刺耳的叫声打破闲适的夜晚：“快躲开！！快躲开！”
只见一个清瘦的青年骑着一匹红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霎时长街上一片狼藉，哭声和惊叫此起彼伏。
“啊啊”
“快跑，马惊着了！”
“啊啊啊啊”
原本就热闹的街头瞬间拥挤了起来，大家都在拼命逃窜。
白云卿反应极快，一把抱起云岁晚，足见轻点，避开人群，跃到一旁。
他将云岁晚放下，眼神上下打量：“你怎么样？”
云岁晚惊魂未定：“没，没事”
白云卿还是不放心围着云岁晚转了一圈，确认无误后，才放下心来：“走吧，咱们回书院？”
云岁晚回神，扭头看向乱哄哄的长街，入耳是惊惧交加的声音，心里有几分犹豫，但几乎就眨眼之间，他便下定决心，转身跑向长街。
白云卿大概知道他想做什么，暗骂一句：“糊涂！”
而后直接飞身跃过慌乱的人群，直接站在受惊的马前。
马背上的人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傻，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更别说要勒紧缰绳。
一旁的行人也是睁大了眼睛，胆小一点的姑酿大声尖叫，仿佛下一秒，那个长身玉立， 脸戴面具的公子就要在马蹄之下变成一滩血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白云卿眸子溢出浅浅的一道光芒，受惊的红马似乎被摄住魂魄一般，立刻停了下来。
狂奔时带起的烈风吹动白云卿额前的碎发。巨大的惯性，直接将马背上的青年甩了出去。
纤细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双杏仁眼里满是惊恐
“啊啊啊啊，救，救命”
年轻单薄尖细的声线随身体朝白云卿身后飞去。
众人都以为马前的这位英雄会仗义出手，然而白云卿头都没回，面具之下的双眸四下打量，正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青年的死活，他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云岁晚处在白云卿身后的人群里，嘴巴微张，清可见底的眸子里满是惊讶。
这一幕太过于熟悉，好像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
在他发呆的间隙，周围的人惊叫着慌忙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