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纸短情长
白云卿足尖轻点，身形稳稳的落在地上，他回头望了一眼蛟龙庙：“只有一些打斗的片段，没有看到对方的来历身份。不过”
白云卿目光闪过一丝光芒，语气有些低落：“不过杀他的那个人应该是他的爱人”
跟着白云卿一起落地的青岑，重复道：“爱人？”
白云卿点头：“而且应该深爱”
青岑低头看着手中微微发光的白玉葫芦：“深爱又为何会杀他？”
白云卿叹息道：“也许是爱而不得，又或许是阵营不同吧”
青岑目光幽深：“爱而不得”，他将目光转向白云卿：“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白云卿略微思考，片刻后开口道：“先回妖界，凤王如今已经复活，只怕要有很多变故”
青岑眉头紧促：“我先回去吧，若有事，我即刻派人通知你。你，你先去看看云岁晚”
白云卿心中一酸，这世上再也没有比青岑更懂他的人。他心里十分挂念岁晚，可是如今形势紧张，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以前他不是狐王，可以随心随意。如今他是一族之王，就必须以全族为重。
“罢了，我先回去看看，抽个时间再来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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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卿离开时是大雪纷飞，如今却已经是夏末三伏天。
一转眼时间就过去了大半年。在这段日子里，除了苍云偶尔带来的书信，云岁晚就再也没有见过白云卿。
说起书信，倒也是一件趣事。
白云卿也就勉强认识一些字，还是当年为了读医书勉强学的，写起书信自然是没有那么流畅，所以他不得不请青岑代笔。
而青岑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拒绝，白云卿没有办法只能在纸上涂涂画画。
好在他的画工还说的过去，倒也比写信多了不少情趣。
可云岁晚的回信就真的让白云卿愁白了头发。
洋洋洒洒四五张信笺，几乎没有白云卿能看懂的话。真真是晦涩难懂。
白云卿不得不拿着信厚着脸皮请青岑翻译。
这件事儿，青岑没有拒绝。好在云岁晚也就只是在信中同白云卿分享一些琐碎的日常。
毕竟那张薄薄的信笺怎么能承载过于沉重多的思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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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八 乡试
云岁晚和赵思齐是辛字班唯一下场的两个学子。
白云卿站在队伍里不停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赵思齐见状问道：“云兄是在寻找什么？”
云岁晚收回视线，有几分尴尬：“没，没什么”
孟先生不许其他人过来送考，但凡不参加今年秋围的，一律在书院继续攻读。若是孙炳文在场一定就知道云岁晚在寻找什么。
忽然，江南贡院传来一阵锣声，贡院的栅门被打开，紧接着又是一阵锣声，贡院的两侧大门被缓缓打开。最后一道锣声过后，龙门被打开。
龙门也就是贡院正中间的大门。
随着一道又一道的锣声，贡院前的人山人海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和紧张。十年寒窗苦读，今日就要正式分出高下。
乡试是真正科考的第一步，通过科考就有了举人的身份。
有了这个身份就有了候补地方官员的资格。还可以享受更多的优厚待遇。哪怕是走在大街上都要被人尊称一声举人老爷。
紧接着，主考大人开始点名正身。被点到名字的考生，依次接受官差的检查。
为了防止作弊夹带，被检查的考生几乎快被脱光了衣服，好在八月的南方不算是太冷，不然不知要有多少考生染上风寒。
云岁晚终于通过了查验，找到自己的号舍，坐了进去。
乡试与县试不同，每个人都是单简独的号舍，也就是一个长四尺，宽三尺的小房子。考生们需要在里待上九天六晚。吃喝拉撒 全部都在这小小的号舍里。
条件艰苦可想而知，考试途中因体力不济而晕倒的人不在少数。
待到所有人全部检验之后，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云岁晚望着明月高悬的夜空，心中泛起点点思念，不知远方的那人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起自己。
想到此处，云岁晚赶快摇摇头，试图驱赶心中杂念，这几天千万不能分神。
带着这样的信念，云岁晚深深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鸡报晓。
主考官将试卷分发下来，云岁晚打开试卷，第一题：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一章，为题，做八股文一篇。
云岁晚一边研磨，一边沉思。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一章，出自《论语为政篇》第四章，原文是：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
是说，我五十岁有志于学业，三十建立自我，四十岁明白了各种事情而不在迷惑，六十岁听到别人的话就能了解主旨，明辨是非，七十岁随心所欲，所想做的一切不会越出规矩。
此题是站在孔子的角度，讲他自己对世间，宇宙的探索，对真理的追求，不断提高的艰苦历程。
云岁晚提笔在草纸上写下，圣人所以至于道者，亦惟渐以至之也。以此破题。
有了明确的思路他文如泉涌，一气呵成。待最后一个字落在纸上之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晚霞似火的光景。
云岁晚放下笔，轻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转了转酸痛的手腕。
在随身的长耳考篮里拿出一块干粮塞进口中。
这是隔壁传来出恭的味道。云岁晚一阵反胃，不得不将手中的干粮放下，拿起笔，把草纸上的字，工工整整的誊抄在试卷上。
人在专注的时候，时间过的都非常快。云岁晚誊写好试卷之后，胡乱吃了几口干粮，紧接着就睡了过去。
大概睡了三四个时辰之后，云岁晚又重新点上烛火，拿出试卷准备做第二题。
他想趁着精力精力尚好，舍号的环境还能忍受的情况下多做几道题。
他将试卷往后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写到：岁寒一章
云岁晚面上一喜，此句出自《论语子罕》第二十八章：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其意为，孔子说，到了寒冷的天气，才知道松柏树是最后凋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