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温暖
酒过三巡之后,冯桂花命人撤去碗筷,端上些点心瓜果,打算众人一起赏月。青岑略微坐了会,起身离开了。冯桂花因体力不支也跟着离开了。整个院子就只剩下云,白二人。
此时万籁俱静,偶尔有一两声虫鸣,夜风拂过,鹅黄色桂花簌簌落下,满院子沁人心脾的幽香。溶溶月色,如水般倾泻在天地之间。
云岁晚望着皎洁的月亮,低语道:“你说这月亮里面是什么样的”
白云卿望着天上的明月道:“你想知道”
云岁晚看向白云卿,眼里满是期待:“可以知道么”
白云卿浅笑:“我可以让你离月亮近一点”
说罢,他站起身来,朝着云岁晚伸出手:“来,我带你去”
月色里,那人温柔如水,一双桃花眼里波光粼粼,皮肤在月色里几乎白到发光。云岁晚似被狐妖蛊惑一般,伸出手,指尖传来微凉的体温。
白云卿握紧云岁晚,轻声嘱咐道:“闭眼”。云岁晚依言照做。白云卿抬手掐军,瞬间两人身形凭空消失,只留下几朵桂花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在了石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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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只是一瞬间,云岁晚觉得自己双脚好像踩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耳畔还有阵阵流水声,鼻尖是略带腥咸,湿漉漉的味道。这时白云卿在云岁晚耳边轻轻说道:“可以睁开了”
云岁晚缓缓睁开眼睛,一轮巨大的,温润的月亮赫然出现在眼前,云岁晚惊讶的睁大眼睛,饱满的红唇微张,他四处张望,只见天是黑的,就连脚下的水也是黑的。天地之间只有硕大玉盘几乎紧贴眼前,他伸手触摸,手指尖只有一片清辉和潮湿的风。
身边传来悦耳的笑声。
云岁晚偏了偏头,白云卿立刻收敛了笑声,可眼底笑意比月色还要明亮。他一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这是在哪?”
白云卿望着那轮圆月,温柔的说道:“无妄海,离月亮最近的地方,也是”,清冷俊雅的脸上闪过明显的悲痛:“也是,我小时候,我爹娘经常带我来的地方”
白云卿身上仿佛渡上了一层水雾,明媚忧伤。云岁晚轻轻问道:“你爹娘?”
白云卿淡淡回应道:“嗯,他们已经不在了”
云岁晚的心似乎被什么扎了一下,也跟着难受了起来:“对不起”
白云卿看向云岁晚,声音温柔:“和你有什么关系,没人能躲过死亡,就算九天之上的神,也有应劫陨世的时候”
云岁晚声音低沉:“既然是这样,那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云卿再一次将视线投向眼前瑰丽的景色上:“只要天地间还有这样的景色,活就有意义,每个鲜活的生命就弥足珍贵”
云岁晚顺着白云卿的视线望去,天地浑然一体,耳畔是阵阵海浪声,满月当空。自己仿佛如浮游一般渺小:“那若,不该存在的生命呢”
白云卿侧目望了云岁晚一眼,目光落在紧握的双手上:“对别人来说,或许他本身就是意义”
云岁晚一怔,心头似有一股暖流流过,他看看向白云卿,对方却早将目光移了回去,只留下一张侧脸。他眉眼一弯,没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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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白云卿请的先生也来到了白家。云岁晚更加用功,常常读书到深夜。白云卿则是浑水摸鱼,得过且过。他想好好读书不过就是一个借口罢了。平日里该睡觉睡觉,该偷懒偷懒,就连云岁晚都说他是三分热度。先生更是频频摇头,说他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白云卿也浑不在意,还是我行我素。
“狐狸,我在白府门口,速来”
正拿着书打瞌睡的白云卿,灵台里突然传来青岑的声音。顿时瞌睡跑的一干二净。他举手 打断正在之乎者也的先生:“那个,先生,我肚子疼”
郑先生把书一把摔在了桌子上:“子行矣!”
子行矣,出自《庄子》:‘子起治其痔邪,何得车之多也?子行矣!’,翻译过来就是你走吧,而此时郑先生则是说你滚吧!
白云卿早就被骂习惯,扔下书就跑了出去。他刚到门口就抱怨道:“你最好是有急事”
青岑一脸严肃认真:“我在一本古籍中得到只言片语,说龙元阳乃是蛟龙身上之物”
白云卿脸色凝重:“蛟龙?”
青岑点头:“没错”
白云卿眉毛拧成川字:“可蛟龙在亿万年前同狐族天狐圣祖一同陨世了”
突然二人皆是眸中一亮,异口同声道:“蛟龙庙”
白云卿开口道:“岁晚曾说,蛟龙曾在清河镇修炼过”
青岑点头:“这话我也从冯桂花那里听说过,”
白云卿抬腿就往镇子东面走去:“走,去看看”
青岑紧跟其后。半盏茶的功夫二人来到了蛟龙庙。
这蛟龙庙与其他的庙宇并无太大差别,一样的红墙黄瓦,一派肃穆庄严。因常年有人上香祭拜,香火倒是比一般的寺院还要旺盛。庙门前的那棵相思树十分显眼。此时正是秋末冬初,万物萧条的季节,可那相思树枝丫还隐约可见绿意。白云卿同青岑互相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现象,而是被什么人设了什么法阵。
白云卿沉思片刻开口道:“我们晚些再过来,此时人多,多有不便”
青岑点头
二人转身又回到了白府。白云卿在桂花树下的石凳坐了下来。
青岑疑惑:“你怎么不去上课”
白云卿一听上课脑袋都疼:“可是罢了,那夫子讲的我头疼”
青岑浅笑:“那你又何必口出狂言要科举呢”
白云卿无奈:“这不是为了留下岁晚么,哪里想到人间的科举这么困难”
青岑随手一挥,一套上好的白玉茶具摆在了石桌上,那精巧的茶壶之下还有一个风炉,火苗烧虽小,却燃的极旺。没一会的功夫水就开了。泡了一杯茶递给白云卿:“世人皆知科举艰难”
白云卿接过茶盏,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驱散了些许凉意:“我没想到真么难”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至暮色四合,白,卿二人又来到了蛟龙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