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雨
第二日,乌云密布。
卯时云岁晚还是按部就班的来到白府找白云卿读书。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云岁晚再也不肯去叫白云卿起床,只是给苍云拿了一口木鱼,嘱咐他,若是白云卿不肯起床,那就一直敲到他愿意起床为止,出了什么问题,让他尽快来找自己。
这个法子效果极好,云岁晚刚刚坐下,白云卿就顶着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走了进来:“你是打算让我得道升天?”
云岁晚抿唇轻笑:“要是真的能如此,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白云卿咬牙切齿的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年纪不大,怎么就那么迂腐”
云岁晚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循循善诱:“一日之际在于晨”
白云卿打了一个哈气:“你用过早饭没有”
云岁晚点点头
白云卿朝着屋外的苍云喊道:“苍云,你去拿两份早点过来,顺便多拿几根蜡烛过来”
云岁晚连忙补充:“不用,一份就够了,我吃过了”
云家的伙食有多寡淡,白云卿一清二楚,因着上次给云岁晚补贴银子的事情之后,白云卿不敢轻易在对云家做点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家伙又来找自己哭诉。上一辈子轻易不流泪的人掉起金豆子来,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云卿小心翼翼的试探:“岁晚,我想着你天天这么早就过来陪我读书,不如以后就在我家用早饭算了”
其实白云卿的心思也极其简单,就是瞧着云岁晚身上没有几两肉,想把他喂胖一点罢了。
云岁晚拒绝的十分干脆:“不了,只有我娘一个人吃饭,也是无趣”
白云卿撇撇嘴,心道,我也是一个人吃饭。
白云卿也不敢继续劝解下去,百无聊赖的拿起书来读。
云岁晚瞟了白云卿手里的书:“你整日读这些游记,传记,传说志怪,等到县试时该如何”
这话他早就想问了,之前不算熟悉,贸然开口只怕唐突冒犯。如今相处久了,他自然也想白云卿在县试中考的好成绩。
白云卿将书放在案上,单手撑着脑袋,微微蹙眉:“县试?”
一双眸子艳若挑花,云岁晚心中一阵悸动,他慌忙垂眼眼睛:“你不会不知道县试吧?”
白云卿:“说来听听”
云岁晚正色道:“天下学子,只要是想考取功名者,皆要经过四次考试,童试,乡试,会试,殿试。”
白云卿听晕头转向:“这也没有县试啊”
云岁晚答道:“童试又分三场,县试,府试,院试”
白云卿连连喊停:“罢了,罢了,听着我脑袋疼。这些东西你愿意考就考吧,我就算了”
云岁晚笑的有些无奈,只是人的志向不可强求:“以你现在的情况考不考也差不多。只是你可要用心多学一些,万一我考中,只怕不能陪你继续读书了”
外面的天越来越黑,阴沉沉的,室内也十分昏暗,他有些看不清云岁晚的表情,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些,不禁坐直了身子,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握:“为什么不能陪我读书了?”
云岁晚唇角上扬,少年稚嫩的脸上都是对未来美好的期许:“若过了童试,我便要去石鼓书院读书,为真正的科举做准备”
白云卿问道:“石鼓书院在哪?”
云岁晚看向白云卿一脸赤诚:“在金陵啊,那可是开朝丞相创立的书院,距今已有百年,更是培养出无数的文人雅客,肱股之臣。”
白云卿不以为然:“难道只有考过县试的才可以去?”
云岁晚点头:“那是自然,书院最低的入学的最低条件就是需要秀才的身份,你若不参加县试怎么有秀才身份”
“公子”
苍云的声音传来过来,白云卿应道:“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吧,我们去堂厅吃”,又对云岁晚说道:“来吧,咱们一起”
没等云岁晚拒绝,白云卿率先起身来到堂厅的桌子旁坐下,等着云岁晚。一副你不过来我就不吃的模样。
云岁晚见状只好起身也来到桌子前坐下,开口道:“吃吧”
白云卿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伸手准备去拿肉饼。突然,一道闪电撕裂了乌云,天接着雷声滚滚而至。
白云卿一脸惊恐,本能的恐惧让他手上一抖,肉饼掉在了桌子上,下一瞬间整个人都藏到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云岁晚一脸疑惑:“你”
话未说完,一道青色的身影从云岁晚身边略过,直接扑向白云卿,遒劲的力道撞倒了桌子,碗碟应声而碎,汤汤水水洒落一地。油渍染在了青色的衣衫上,显得来人有些狼狈。
青岑上下打量了白云卿一番,脸上是还没有来的及藏起来焦急:“你没事吧?”
忽然又一道雷声响起,白云卿紧紧抱着头部
“哗”
憋了一个上午的大雨倾盆而下,夏末初秋的雨水又大又急,顷刻之间天地沦为水白一片。平日吵人的蝉鸣被水声取代。
青岑看了看屋外,又将视线落在白云卿身上,将他从自己的怀里轻轻松开:“没事,只是下雨”
云岁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瞠目结舌:“你,你怕打雷?”
不怪能他如此惊讶,怕雷和白云卿实在是不搭啊
理智慢慢回归,白云卿灵台清明了几分,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微显尴尬:“咳,那个,那个”
“啪”
云岁晚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不好”
还没等白云卿问清楚什么原因,云岁晚一头冲进了雨里:“我有事先走一步”
白云卿看这消失在雨里的身影又望向青岑:“这,这是怎么了”,他突然双目一睁:“坏了”
紧接着白云清也一头扎进了雨里。
青岑望着一前一后消失的两人,摇头失笑。
一场大雨直接让云家命运多舛三间茅屋葬身水海,坍塌的彻彻底底,等白云卿赶到时,只见伯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白云卿提议让云岁晚带着伯母先去自己家暂住,其余的等雨停了再做打算。这次云岁晚没有拒绝,搀扶着已经快哭晕的冯桂花来到了白家。
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到白家的第二天,云岁晚高热不退,白云卿心里虽然着急,可是这次他在青岑的指导下给云岁晚用了药。三日后来势汹汹的高热总算是退了下去。白云卿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云岁晚这身子还真是孱弱,上一次生病三五天,这次足足病了半个月才好。白云卿是觉得自己的医术不佳,导致云岁晚一点风寒都要半个月才好。青岑却不这么认为,就算白云卿医术不佳,自己可是师承张道人,日日在一旁监督,也不至于如此,一时间他也想不明白,可能真的就是云岁晚身子太过于孱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