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小雅之殇
领地石碑外的防护圈只有最后一层了，苍井的空看着对面苟延残喘的几十个人，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愉悦过。
他甚至想好了拿下星空镇后就下线去会所，今天他要同时叫三个女招待。
莫归的盔甲早已变成了血红的颜色，身体的疲惫让他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他知道慕容仙韵和二虎在他的左右，却没有力气扭头看一眼。
敌人蠢蠢欲动，正在酝酿接下来的倾力一击，莫归的战刀拄在地上，似有千斤之重，怎么都举不起来。
“哈哈，我的领主大人，你不是挺牛逼的吗，当初那股劲头呢，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像个丧家之犬。”
莫归无比怨恨的盯着他：“苍井的空，你这个畜牲，以前的事，我本想一笔带过，可偷袭我的领地，是要付出代价的。”
“哈哈哈，代价，你这副样子还能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并没有违背《汉唐帝国异人公约》，我做的一切都在规则之内。和我斗，你还嫩点，今天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苍井的空把他罪恶的手一挥：“杀！”
如雷的轰隆声传来，大地剧烈震动。
苍井的空眉头紧皱，陈三这厮怎么回事，急着回来干什么，难道把援兵消灭了？似乎有些快，不过有可能对方仓促下集合不了多少人手，被陈三打个措手不及。
马蹄声越来越近，怎么在街道上还如此快速奔跑？
陈三跟着他多年，不是不懂事的人，一丝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
他正要派人去查看情况，街上的士兵忽然混乱起来，同时伴随着阵阵惨叫传来。
“老大不好了，他们的骑兵部队来了，我们挡不住了。”
苍井的空从天堂直坠入地狱，来援兵了？他感到嘴里一阵发苦。
不行，到嘴的鸭子岂能让它飞了。
“给我拦住他们，一队继续进攻。”
话音未落，西面街口一匹高大的妖兽战马冲破阻拦跃然广场。
“老大，全完了。他们来了几千骑兵，是真正的妖兽战马，从西门一路杀进来，势不可挡。我们，我们还是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苍井的空脸色剧变，一脚把来人踢倒，拔出宝剑指着他：“你再敢扰乱军心我马上砍了你，来人，给我杀光他们。”
第一旅的骑兵如黑云一般扫过整个小镇，所到之处无一活口。
苍井的空早被手下架起来拉走，他的盟友们个个精明如猴，在骑兵进镇时就逃的看不到影子。
领主的生命非常珍贵，死一次的代价谁都承受不了。
莫归几乎要摔倒在地，慕容仙韵一把扶住，体力透支太大了，莫归依靠在她身上休息了一会才缓过来。
领地没有补充体力的丹药，因为和补充生命、灵力的丹药不同，补充体力的丹药都有副作用，所以莫归一直没关注过相关配方。
霍去病上前道：“属下救援来迟，让大人涉险，请大人恕罪。”
莫归伸手虚扶：“快起来，幸亏你及时赶到。一旅不是还有几天才能出位面之门吗？”
原来第一旅在位面之门的行动非常顺利，收获颇丰，附近的亡灵清理干净后一时没找到新的聚集点，干脆提前出来了。
霍去病的无心之举，倒是拯救了领地。
如意谷附近的战斗也结束了，原本难分胜负的战斗加上一旅的一个步兵营，已经占据绝对上风。
陈三觉得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也不恋战，带着残余骑兵撤回，步兵不用撤，早就被歼灭了。
重新安排第三旅驻防关卡，第五旅会同第一旅防守星空镇。镇子被攻破，建筑毁坏严重，百姓死伤无数。
除了执勤的士兵，其他人都在清理战场或者在残垣断壁中搜寻生还者。
赵阿大带着镇上小吏安抚百姓情绪，救助伤员。只有公会那边无事可做，因为三家公会的会员，无一生还。
被屠村的三个村庄也分别派人前去查看，莫归特意带了三百骑兵，和慕容仙韵去的星空村，心中不住祈祷，希望还有人活着。
星空村的寨墙被推倒大半，茅屋大都还在，不像另外两个村子，在远处就能看到还在冒着浓烟。
村口没人，小雅肯定看到大批骑兵过来，吓的跑走了。
浓浓的血腥味传来，村子里面到处都是尸体，每个人的样子都非常惨。
星空村的人口已经突破千人，都是新来的流民，原先的老住户或迁到上林县或搬到星空镇，只剩下了小雅和她奶奶还有几家不愿离开的。
村里的男人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或者身首分离或者砍掉手脚。年龄大的女人还落个全尸，年轻的女人全都没了衣服，被蹂躏后再残忍杀害。死后也不得安宁，或割掉双峰或捅烂下身。
最惨的还要属孩子，特别是那些襁褓中的婴儿，一个个被木棍从肚脐上穿过，再插到窗户上。
这些暴行百分百是异人的杰作，线下法律和道德的约束造就了他们线上的变态。
莫归强忍怒火，继续向前走去。
“小雅！”
慕容仙韵大喊着，多么希望能听到一声回应。
小雅家门口，她的奶奶满身是血躺在地上，早已没了生气，那根拐棍也被折为两段。
莫归急忙推开家门，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地上。
莫归上前把她抱起来，她的气息非常微弱，嘴角还有鲜血淌出，肚子被长枪刺出了一个醒目的大洞。
她还活着，莫归马上喂了她一粒续命丹。
“小雅，小雅！”
慕容仙韵泪流满面，拼命呼喊她的名字。
“仙韵姐姐！”
小雅艰难的睁开眼睛，好像眼皮有千钧重。续命丹补足了她不少生命力，但是她的生命仍在快速流逝着。
慕容仙韵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小雅，姐姐在，姐姐来接你了。”
小雅的嘴角咧了咧，似乎牵动了伤口。“姐姐，我的衣服脏了吗，是不是不好看了，如烟若烟还没看到呢。”
“没有脏，还是那么漂亮，如烟若烟看到了会羡慕你的，姐姐带她们来找你。”慕容仙韵泣不成声。
“姐姐不哭，哭就不漂亮了。姐姐，我好冷。”
慕容仙韵拿出一件衣服搭在小雅身上，将她接过去搂在怀里。
“我好想吃姐姐和叔叔给我的粘糕。”
莫归的储物戒中有备用的食物，刚好有糯米糕，不知道是张嫂做的还是慕容仙韵做的。
莫归拿出一块放在小雅手中，她已经没有力气拿稳，粘糕一下掉在了地上。
“这块粘糕好重啊！”
小雅的精神迅速萎靡，眼神开始涣散。她努力的抬起手臂，指向前方。
“奶奶！”
她的脸色异样潮红，呼吸开始紧促。她分明看到，年迈的奶奶又拄着那根磨得非常光滑的拐棍，颤颤巍巍的向她走来，嘴角带着微笑，和以往一样慈祥。
“咚咚”
青绿色的草地上，夹杂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微风吹来，花儿摇头晃脑。
奶奶身后跑出来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的玩着从小雅手里抢过去的拨浪鼓，鼓声真好听。
“毛豆！”
她好想对毛豆说，你再来抢吧，我不会再追着你要了，让我们一起玩吧。
毛豆旁边又出现了一男一女，他们的身形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让人看不清楚模样。
两人笑意盈盈的走向小雅，女人还伸出了纤纤的手臂。
“娘亲，爹爹，是他们来接我了。”小雅突然兴奋起来，拼命挣扎着要坐起来。
突然，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她停顿下来，脸上现出惊愕的表情，抬起的手臂也慢慢的垂了下去，小脑袋一歪，耷拉在慕容仙韵的身上。
慕容仙韵放声大哭，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贴在小雅正在快速散失体温的小脸上，不住的摩挲着。
莫归的眼角湿润了，但他没有哭，哭解决不了问题，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人怎么能哭呢。
呜呜，夏天的海风吹到院子里，吹过院门，竟然吹出了寒风的呜咽。一片凋零的树叶被风卷起，飞上高空直入天际。
人走了，还要讲究入土为安的。莫归安慰着慕容仙韵，接过小雅余温尚存的尸体，想找个地方安葬。
莫归的手不经意的触碰到小雅，有个硬硬的东西在她怀里。伸手取出来，是一个只有小孩手掌大小的木雕。
木雕做工粗糙，雕刻的是两个大人中间牵着一个小孩子。
三个人的五官都不清晰，隐约可以分辨两个大人是一男一女，小孩子是个扎辫子的小女孩。
莫归有点印象，慕容仙韵好像告诉过他，是村里一个老木匠给小雅刻的。
老木匠手艺一般，用的木料也不好，可小雅对这个木雕非常喜欢，吃饭睡觉都带在身上。
莫归将小雅放下，到屋子里转了一圈，想找一下还有没有其它小雅喜欢的东西，好给她带在身边。
屋里非常简陋，边上一张土炕，炕上的被单似乎有些不一样。莫归走近一瞧，原来被单一侧用烧黑的木炭画了一些简单的线条。
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长发的女人，大大的肚子，胳膊和腿都用一条线代替，末端还有几个小分叉，一个小小的枕头安放在画上女人的肚子里。
哦，这是小雅睡觉的地方，躺在这里，她就好比躺在了娘亲的怀抱里。
莫归最终决定不再重建星空村，村里没有一个人活下来，重建又有什么意义。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