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别丢下我一个人
雨点猛烈地拍打在脸上，让苏念感受到了一股秋日的凉寒。
尽管身上裹了件斗篷，她的小腿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隔着厚厚的雨帘，她的视野一片模糊。
“奥狄斯！”
暴雨吞没了她声音，她艰难地踩在泥泞的地上，向前一步，忽然结结实实地撞到一堵肉上。
“是大人让你来的吧？”奥狄斯轻声问。
只隔着一步远的距离，苏念费力地仰起头，却依然看不清少年脸上的神情。
“是，跟我回去吧。”
她伸出手，准备去拉奥狄斯。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夜空。少年双眼赤红，冰冷的雨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苏念的手顿住了。
奥狄斯看上去神志清醒，不像是发狂的样子。
难道是……
定了定神，她拉住奥狄斯手，再次说道：“跟我回去吧。”
“你刚刚为什么迟疑？”奥狄斯没有动，只是定定地望着苏念的眼睛，“是害怕了吗？”
不等苏念回答，隆隆的雷声便响起，她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她察觉时，少年已经踱到她的身前，环住她的肩膀。
尖利的牙齿抵在她的脖领上，只要略微用力，就能刺破她的皮肤。
苏念没有动，任由奥狄斯抱着，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安抚他：“我不会害怕。”
“我能感觉到你没有撒谎，”奥狄斯收起了他的牙齿，缓缓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永远都不会害怕我。”
苏念抿了抿嘴，不在意地问：“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少年将手指贴在她的脸上，语气嘲讽：“我为什么要威胁你？你是我的主人，没有你，我根本就不会存在。”
“所以……你这是后悔了？”苏念同样嘲讽道，“后悔答应我的要求？”
“后悔的人是你，”奥狄斯轻抚着她的脸颊，“我以为我是为你而存在的，为你的理想，为你的目标……”
“可是这些你全都不要了！”
奥狄斯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
“你想要留下来，想要留在这个地方！”
“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吗？我对你而言还有任何的价值吗？”
苏念心中一跳，她想要留下的事，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奥狄斯怎么会知道？
见她沉默不言，奥狄斯心中了然，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非要选择我呢？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个样子……”
“对不起，你恨我吧。”苏念低下头，第一次真心地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她一向任性，从不会考虑别人。
可跟奥狄斯相处了这么久，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感情的。
“恨你？”奥狄斯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如果我真的能做到憎恨你，那就好了……”
苏念静默地看着他，一股异样的情绪心中涌动。
思索许久，她轻声说道：“奥狄斯，其实……你也不是非我不可的。”
奥狄斯凄惨地笑了，眼里闪动着泪花。
“我知道我只是个低等的奴仆、肮脏的吸血鬼。我的主人，这样的我……就连喜欢你都不配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苏念急切地说，“你很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能拯救你出深渊的救世主，我和你之前的主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可能比他还要坏。”
奥狄斯笑了笑：“我从来没有妄想过有人能拯救我，而且……你怎么能知道，我喜欢上的就不是真实的你呢？”
苏念哑口无言，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奥狄斯，可是感情是无法勉强的。
她闭了闭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许她该回到阁楼，把梅林叫出来，奥狄斯一向听他的话，大约能和他乖乖回去。
正想着，她忽然感觉脚下一空，下一秒，她便坐在了少年结实的臂弯上，身体摇摇欲坠，迫不得已地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们回去吧，”奥狄斯说，“大人该等急了。”
……
“如果你想要自由，我可以给你。”
回去的路上，苏念突发奇想，猜测奥狄斯大约是不想再过这种为人奴仆的日子了。
谁知，奥狄斯却拒绝的十分干脆：“我不要。”
“我可以给你很多钱，让你过上富人的生活，”苏念继续诱惑他，“到时候你买上一堆小女奴，想亲几个就……”亲几个。
低头看到奥狄斯的眼神，她默默地把那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好吧，”苏念又说，“既然你不喜欢亲小女奴，那你可以让她们帮你洗脚……再不成，洗澡也行啊。”
“好啊，”奥狄斯突然冷笑一声：“那等下回去，就让我来服侍主人洗澡。”
“这就不用了吧，”苏念讪讪地笑了，“我今天已经洗过了。”
“没关系，”少年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反正今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我有的是机会服侍主人。”
见他有些认真，苏念赶忙投降认输：“好了，不逗你了。我其实想说，反正你的生命还很漫长，等我去世之后，你可以跟着大人，说不准你将来也能成为像他一样的大魔法师。”
奥狄斯低下头，像只受伤的小兽，微微哽咽道：“可是我不想你死，你们都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呢？”
……
房间内，小蛇盘踞在窗边，不断地向外张望着，频繁甩动的尾巴，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烦躁不安。
“你们回来啦。”
听到身后动静，他猛地回过头，变回人形，两步冲了过去，一把夺过奥狄斯怀中的女孩，含糊地说着：“热水帮你放好了，你快去洗洗吧。”
奥狄斯抿了抿唇，静默地走进浴室。
苏念被放到床上，梅林急躁地扒开她身上的斗篷，翻动着她的衣衫，将她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
尤其是脖子和嘴唇，被他盯着看了又看。
“你这是在干嘛？”苏念被梅林这一举动给逗笑了，“大人既然这么担心我，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