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本宫承认，本宫太欺负人了
唐军大部队向泗沘城进军的过程可谓是有条不紊，苏定方在该稳健的时候确实非常稳健。水师的战船首尾相连而前，驶在熊津江中，飞桨击水，擂鼓呐喊，与陆军齐头并进。大量侦察兵、游骑兵游弋在主力的侧翼和前方，不给百济军有骚扰和偷袭的机会。五个辎重旅在行军的过程中始终紧跟在大军的后方，这些辎重旅的部队实际上也是预备队，也是全员玄光铠，而且人手一把环首横刀与与5米长的标准制式步槊。只不过辎重旅的后勤兵和工兵们为了减省重量，通常只穿上半身的铠甲。
对于泗沘城来说，12公里外的大唐天兵可谓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面对声势浩大的大唐军队，这些百济军人也是别无选择，身后就是都城泗沘城，必须在这里拖住唐军的进军脚步，才能有机会得到盟友的支援。至于盟友是谁，倭国？还是高句丽？这些百济军并不知道。不过这些百济军队还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国王义慈王此时正准备带儿子扶余隆离开都城，想要逃往百济的北部边境。
很显然，义慈王对唐军的战斗力深感恐惧，他自己本人并不指望自己的军队能挡住唐军多久。
画面回到战场上，此时战场一片肃杀，唐军和百济军双方都很紧张。只不过唐军将士们感到紧张的原因与百济军并不一样。百济军这边更多的是忐忑不安，而唐军这边则是有必胜的信心。只不过唐军将士们现在紧张的原因主要是空前严格的军纪条令。与百济这一方的队列松散不同，唐军对队列的严整性的要求极高，堪比后世的共和国人民军队。
这五个军团的唐军已经经过数个月的按照新式操典的办法进行的训练，其中的大部分将士已经适应了这种异常严格的队列训练。毕竟这五个军团的一大半士兵是在地方上的折冲府受过训练的府兵，而新募集的新兵们倒是刚刚勉强适应队列训练，具体的战术训练的程度还比较低，顶多能集结好防御型的步槊方阵，而对于大纵队突击式的进攻阵列还仅仅是刚入门。于是乎大部分新兵就在辎重旅待着了。
“呵呵，对面军容不整，铠甲不亮，队列松散，只怕是掺了不少刚拿起武器的民夫吧。”苏定方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然后对百济军队嗤之以鼻。
李安乐正骑在一匹安装着小尺寸马鞍的战马上，李安乐也看到了对面百济军的情况。
“但值得肯定是，百济人还有抵抗的勇气。当然，我们没有义务去教敌人怎么打仗。定方卿，接下来看你的了。记住，给我狠狠地歼灭百济的人力！”李安乐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陡然严厉起来，露出斩钉截铁的眼神。
“苏某明白！”苏定方也是这么想的。
在百济军队的视角中，对面的唐军确实是字面意义上的黑云压城，十万名唐军全员身着着黑色的玄光铠，在阳光的反射下光洁发亮，波光粼粼的景象真是气派。唐军的每一具兜鍪上都有一只白色羽毛，与玄光铠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百济的将领们此时真不知道是有多么羡慕唐军的装备以及唐军士兵的军纪军容。不过很快的，百济将领们就没有心情去羡慕唐军了。
突然，唐军的阵型有了动作，数万只白羽组成的潮流正在改变阵型。百济将领们意识到：唐军要进攻了！
当唐军的中央锋线的7个步战旅逼近到了距离百济军前排大约250米之时，唐军步兵们突然停住了脚步，纷纷蹲下！步兵们身后的五个辎重旅的五百架车载八牛弩露出了狰狞的凶目。
负责指挥八牛弩阵列的一名唐军将领高举大旗，准备挥舞大旗下达口令。他就是第7军团总管萧嗣业。
当八牛弩部队准备就绪后，萧嗣业挥下大旗，并同时用尽全力怒吼一声：“射！”
“风！大风！”唐军齐声呐喊！
500多支名为“大雷霆枪”的爆破标枪伴随着划破空气的撕裂声冲入百济人的军阵中，裹挟着巨大的动能直接射死数百个百济兵，并同时撞倒了上千人，随后，爆破标枪头部固定着的炸药包轰然炸响，五百个橄榄球大小的炸药包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烈焰吞没了距离最近的敌人，炸药包内迸射而出的碎石和小铁块造成了更大的杀伤，从而使每一发大雷霆枪都能造成15到20名百济兵的伤亡。仅仅这第一轮攻击就杀死或者打伤近八千个百济兵，当然这里大多被波及到的是受伤的，直接致死的大约三千人。
仅仅遭受这一轮攻击，百济军阵型就被严重破坏了。那些因为八牛弩发射的爆破标枪的残暴力量而四分五裂的百济兵的尸体，以及散落的血肉碎块，构成了凶残而血腥的画面，这让近两万名百济兵一下子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勇气。
唐军的那种神秘力量展现出来的强大，让百济官兵们无法理解，也因为这种力量的强大与无法理解，从而让大量百济兵陷入恐慌。
这就是天兵啊！我们这是送死啊！
这便是近两万名百济士兵顷刻间产生的念头。
而其余大部分百济兵更是陷入呆滞，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些百济军的将领也根本没想到唐军会将这么多的八牛弩摆在野战的战场上，而虽然这些百济将领们也从溃兵的口中得知唐军拥有神秘雷霆利器的消息，但百济高层并不明白唐军的攻击方式是怎样的。当爆破标枪的攻击砸到自己脸上了才明白唐军到底拥有怎样的新型战斗方式。
趁着百济军被一轮爆破标枪打得万脸懵圈的这段时间间隙，萧嗣业指挥士兵们赶紧给八牛弩上弦，这些唐军士兵疯狂地转动绞盘，绞盘带动着牵引绳经过滑轮组的省力作用下，进而拉动完全由丝绸制成的弓弦，给八牛弩积蓄势能，尽快地给弩机挂上弦。
这种新式八牛弩的床架和弩臂由刚性较高的青铜和铸铁制成，复合弩弓则由品质较好的木料为主体，避免全木质弩或者全钢弩的能量转化率较低的缺憾，这种300公斤力级别的车载重型弩可以赋予一支15米长的纯动能标枪差不多750焦耳左右的动能，最大射程可以刷到480多米远，不过大雷霆枪的风阻较大，射程会打折扣，并且上弦速度还是比较慢。
此外，这种新式八牛弩遗憾的事情就是产量不算丰富。如今熊津方面军实际是把大唐的近一半的的八牛弩都调来了。
大约50秒后，又是一轮齐射，百济的军阵遭遇第二轮大雷霆枪的轰击，百济兵又有六千多人伤亡。
这样一来，500架车载八牛弩的两轮打击总共投射了1000支大雷霆枪，杀伤了近一万七千名百济兵，其中有大约六千五百人直接死亡。两轮打击后，百济军阵型如雪崩般瓦解、崩溃，有超过4万名百济兵丧失了战斗意志。
之所以这些大雷霆枪的橄榄球大小的炸弹能有如此威力，是因为大雷霆枪用到的炸药包并非之前抛石机抛射的石弹里装填的黑火药药包，而是内部装了近1公斤的由钝化硝化甘油炸药以及微量的雷汞起爆药构成的烈性炸药包。
李安乐欣赏到了大雷霆枪的实战效果，于是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之前亲自试验的在雷酸汞含水的情况下再添加少许油脂或者蜡油的钝化方式还是可以凑合的，能用点燃的方式直接起爆的同时也提高了安全性。要不然的话，干燥的雷酸汞粉末对压力太过敏感，在生产炸药包的过程中的操作危险性就太高了。而且，由硅藻土吸附、钝化的硝化甘油，与雷汞起爆药组成的炸药包也顺理成章地用到了开花炮弹上。
看到百济军的阵型已经崩溃，苏定方果断下令全军趁势突击。
于是，四个突骑旅往百济军的两翼扑了上去，十个步兵旅从正面猛烈突击，五个游击团深入敌军的后方进行追杀。
“哈哈哈哈，看来，之前我折腾烈性炸药的工夫没有白费呢。”李安乐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发辫。李安乐自己做试验花的时间其实不多，这里所说的费工夫是指动用强大的心灵系力量让那些工匠们强行记住生产工序和操作方法。为了增加神机局的生产效率，她和李康宁也没少动用自己的心灵系超能力。
“呃，总参殿下，这样一来，我军这次携带的大雷霆枪就消耗掉一半了啊。其实不用发射第二轮，我军也能直接从正面击溃敌军。”苏定方对这件兵器的消耗量感到有些心疼。黑火药消耗多了倒也不怕，熊津方面军的10个工兵团可以直接就地取材，然后按照成熟配方制备黑火药。但是这些大雷霆枪的烈性炸药他们可没办法现场配制，目前只有位于京兆府的神机局冶化部才有能力生产。
苏定方也知道，即便是神机局动用全力，大雷霆枪的产量也还是很有限的。
其实自从去年九月上旬以来，神机局的液化部就已经正在用烧碱、氢氧化钾、动植物油脂来规模化地生产甘油，并且加入硝酸以及硅藻土来生产烈性炸药，到今年2月份，总共也就生产了将近一百二十吨硝化甘油。而从十月下旬开始，神机局才开始利用酒精、硝酸、水银来制备雷汞，到目前为止制备了5吨多雷汞，共制得大约十万支手指般大小的起爆管。同时，军器部就利用这些材料制造大雷霆枪和炮兵的雷霆弹，到今年二月初六为止也就造了六千多支大雷霆枪，以及近万发雷霆弹。除了给陇右方面军配备了200支大雷霆枪以外，大部分储备于长安的军械库，而因为熊津方面军征战的需要，就配备了2000支大雷霆枪。
虽然苏定方对数量更丰足的使用黑火药的小雷霆枪的威力也非常满意，但是大雷霆枪在他眼里是更宝贝的啊，毕竟它的爆炸威力仅次于锦衣卫炮兵团的雷霆炮弹。而之所以苏定方很看重这种武器，是因为车载八牛弩的机动性要高于真理炮，更加轻便得多，更适合在野战条件下展开。如果说真理炮是战略性攻城兵器，那么车载八牛弩可以当成野战中的阵战利器。
反正这么两轮齐射，熊津方面军就剩下1000支大雷霆枪了。苏定方心里估摸着，解决掉百济以后接下来还得征讨高句丽，普通的小雷霆枪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李安乐眨了眨眼，默默地在心想着：“苏定方对弹药的消耗量有所抱怨啊，这位老人家还不知道我让禁卫旅带了四千发雷霆弹呢！”
于是乎李安乐就说了：“定方卿啊，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震古烁今的名将居然还有如此小家子气的时候哈！”
听她这么一说，苏定方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李安乐捧腹嬉笑了几声，然后立刻静下心，略显严肃地说道：“定方卿，用一千只大雷霆枪瓦解百济人的阵型，从而让我军能够轻松收割百济人，我军的伤亡能降到最低程度，又何乐而不为呢？”
少女顿了顿，接着说道：“看，那些百济人此刻就跟那什么玩意似的，仿佛大树倾塌了，然后树倒猢狲散。”
“而且，本宫作为全军的总参谋长，作为东部战区元帅，作为辅国圣武长公主，要对全军将士的安危负责。尽力减少我军将士的伤亡，赢得更加轻松愉快，也是本宫义不容辞的职责。”
李安乐说完这些，然后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前方的残局。
苏定方沉思了片刻，习惯性地作揖说道：“殿下真乃大仁大德之尊！殿下的气魄之大，苏某佩服。是苏某的想法的确有些小家子气了。”
随后李安乐又沉声说道：“更何况，无论是那些百济人，还是新罗人，还是高句丽人，还是吐蕃人，那些异邦异族的性命，远远没有大唐士兵的性命宝贵，就算拿一万个异族的小命来换一名大唐士兵，本宫都觉得亏呢。”
苏定方听到这里，眼神顿时就震动了，再度看向李安乐时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注意到苏定方的神色，李安乐温柔一笑，“苏定方卿，本宫脸上是沾了什么东西吗？”
“哈哈，没有。”苏定方大将军微笑着摇了摇头。
“只不过，殿下所言，令苏某感触颇多。殿下您在如此少年之时，已经把汉家儿郎的性命于利益看得至关重要，实在是足以令历史上的那些所谓的汉家英雄豪杰大为汗颜了。”
“苏某曾听陛下有言，作为身居高位者，必须要为中华天下的苍生负责，为华夏民族的生存负责，为汉家的未来负责，要把中华民族和中华文明的未来看得比一切都重。这番话令苏某想了许久。陛下所说的中华、华夏、民族、文明，老夫大概可以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必须承认的是，老夫早年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这么多。”
“哎，老夫年少之时，曾经跟随父亲征战沙场，当时只是想着建功立业。后来，隋末大乱了，老夫就一门心思想着要保境安民，守护冀州的父老乡亲。再后来，老夫投奔义军，也想着追寻一个明主，奔个前程。最终，大唐一统神州天下，老夫归隐了一段日子后也还是为大唐效力了。”
“这么长时间里，老夫只觉得自己是足够忠义的热血志士，如今看来，老夫要学的恰恰是更大的忠义与更上一层次的热血，老夫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啊！不然，就要被殿下甩得老远，就要落年轻人太多咯。”
苏定方感慨良多，李安乐也听得出神。
时间分秒流逝
转眼到了下午，这场完全一边倒的残酷血腥的追击剿杀终于结束，唐军斩杀了56万多个百济兵，筑成了20个京观。另外还俘虏了2万多人。而唐军仅仅付出了36人阵亡，108人重伤，600多人轻伤的轻微代价。
随后，唐军包围泗沘城。第二天拂晓时分，唐军大部队开始大举攻城。
第四禁卫旅的炮兵团此时终于发威，在使用定量的黑火药发射药包的情况下，一百门真理1型大炮发射180毫米弹径的普通爆破弹较为准确地连续轰击城墙与城门。在10轮发射普通爆破弹的炮击过后，泗沘城的一大段城墙就已经摇摇欲坠，最后的三轮炮击发射了300发“雷霆炮弹”，雷霆炮弹内部的烈性炸药的猛烈爆炸成为压垮泗沘城的最后一根稻草。
伴随着足以照亮夜空的一道道雄壮的火光与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泗沘城城墙大面积坍塌，变成碎石土堆，形成了近百米宽度的缺口。
与此同时，唐军的300架巨型配重抛石机还在抛射爆破燃烧弹和实心石弹，压制着泗沘城城墙的其他地段的城防并且也起到砸烂城墙的效果，这些巨型配重抛石机的拆迁性打击下，又有断断续续的总共近70米长的城墙段坍塌。
至于城门，早就被几十门真理大炮集火打击从而被炸成碎片了。而泗沘城城墙上的百济军大多或死或伤，勉强活着的也失去了继续抵抗的勇气。
而残破的城门直接被敢死队员们用冲车撞锤直接给拆了。
然后就是无聊的大军冲锋，唐军的步兵和突骑们势不可挡地涌入泗沘城。哎，泗沘城的城防工事在大唐的凶恶拆迁办面前跟纸糊的一样。
唐军熊津方面军与第四禁卫旅，在四月二十二日上午攻占泗沘城，俘虏了义慈王的次子扶余泰等百济王族的人员以及城内所有的百济大臣。扶余泰做出了自立为王这一举措后，他的部下也对他失去了信任，纷纷表示要投降。只不过唐军攻势太迅猛了，以风卷残云之势攻陷了泗沘城，连让他们主动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攻城战阶段，唐军伤亡依然轻微，加上之前的野战决战，总共仅仅牺牲了67人，重伤238人，轻伤800多人。
“哎，本宫承认，本宫真是太欺负人了。啧啧，只可惜本宫的火铳团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李安乐泗沘城破碎的惨状，吐了吐舌头。
李安乐双臂抱在胸前，一手撑着下巴，她心里评估了一下。嗯，不错呢，拿破仑战争的炮击也不过如此。
这些攻城重炮的技术水平达到了异时空后世的东西方17世纪后期的纺锤体攻城重炮的水准，不过口径比“泉州天启四年145厘米口径大炮”更大一些，达到了180毫米。
除了火炮性能优异的因素之外，学习能力较强的炮兵人员早已恶补了相关的力学和数学知识，而且炮兵所需的射表也被神机局编制好了。所以，唐军的炮兵并不会毫无目的地盲射。大概什么角度的仰角能让炮弹飞出多远，他们心里是有数的，而不是靠玄学。
“哈哈，殿下所言不虚啊！用真理说服敌人，果然是有太趣了。在下受教了。”苏定方等将领对李安乐恭维道。然后一个个的都嘿嘿嘿笑了。
嗯，看来这帮武官现在很愉悦啊。李安乐扫了一眼，哇，除了苏定方同志以外，刘仁愿、萧嗣业、孙仁师、庞孝泰、刘德敏五位军团总管都在，还有执失思力、程务忠、王文度、段瓒（段志玄之子）、李德謇（李靖之子）五位兼任副总管的军团参谋长也在场。（军团级的高级军官有些缺口，故而需要五位军团参谋长兼任副总管）
什么玩意？咋回事？这帮武官一个个虚头巴脑的，吃了羟基甜味剂似的，哦不，应该是跟吃了蜂王浆似的。
李安乐这就问了：“咋回事啊，不就是攻克了百济都城吗？瞧你们这兴奋劲。扶余义慈和扶余隆已经跑路了，这两个大老鼠还没抓到呢！这时候这两只仓皇之徒应该逃到北部边境苟活了吧。”
第八军团总管刘仁愿赶紧站出来，热切而兴奋地汇报道：“殿下！好消息啊！扶余义慈和扶余隆被我军擒获了！我们军团的侦察兵立了大功啊！”
第七军团总管萧嗣业一听，就顿时来气了，“你他娘的放屁！明明是我们第七军团的侦察兵部队立的大功。你们八军团居然好意思抢首功？明明是曹萱灵和段鹏把他们抓住的好吧！”
李安乐的表情绷不住了，“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