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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十五月圆设宫宴,一盏明灯乱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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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即墨如今百废待兴,陆昂自入即墨以来一直忙于政务,未有时间宣召长灯。

    今日趁着佳节,遂宣长灯和一众大臣入宫共赏朗月。

    得了旨意,林氏自是不敢怠慢,早早就准备着。

    长灯一袭长藏蓝色衣衫,头上戴着烧蓝发簪,衣衫说不上普通,用料却比以往低调不少。

    陈晏则是一身玄色袍子,头上戴着银冠,见长灯自接了圣旨便闷闷不乐,遂道:“你若是不想去,我替你前去!”

    长灯看着他垂头笑了笑,只想着天子之诏,怎敢推却?如今在她心里竟不再将陆昂看成哥哥,也不再将苏琼看做姐姐。

    他们之间不再只有情分,还有利益。

    皇宫夜宴

    陆昂身穿龙纹黄袍立于主位之上,苏琼身着皇后服饰坐于身侧。

    见这一幕长灯打心底替苏琼开心。

    “草民陈晏!”

    “民妇林长灯”

    “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这夫妻二人一前一后齐齐跪拜

    “快快请起!”陆昂坐在位子上身子前倾,笑道,“自家兄妹无需见外。”

    陈晏转身搀扶长灯,由婢女上前为他们引路落座在无名前方,恰好也是司徒煜桥的对面。

    司徒煜桥则是坐在左侧的最前方,身侧之人乃是雪倾城。后来长灯才知道这个位子还是苏琼赏她的。

    林弦圭下葬之时,无名曾来吊唁,长灯还向他问起望舒之事。

    当时他只说望舒刚生产不久,身子羸弱,今日一见,瞧她面色红润想来已经全好了。

    如今无名被被封了万户侯,望舒也自然成了侯夫人,如今气派倒是如往日完全不同。

    “今日是家宴,诸位都不要拘谨。今日中秋佳节让我们共饮此杯。”陆昂高举酒杯,众人从之。

    长灯自幼参加宴席,贾氏都叮嘱她要眼观六路,要学会不动声色的观察,这样才能做到游刃有余。

    这不,对面的雪倾城俨然像个相国夫人一般,在司徒煜桥身侧给他斟酒,与他对饮。

    而坐在她左侧的高笙则坐在一旁时不时的瞄上两眼,郁闷的喝酒。

    一顿家宴,一众人等各吃各的,各怀心事。

    晚宴结束,苏琼将长灯留下,赏了她一把贝母扇。

    此扇用贝母所制,上面雕刻着瓜果鸟兽,在灯光下五彩斑斓,甚是好看。

    “多谢娘娘!”长灯再次跪拜。

    苏琼显然没有想到她如今竟与自己如此生分了,轻咬了一下嘴唇道:“吱吱,你我永远是最好的姐妹。况且你还嫁给了我三哥,那便是我嫂嫂。林祖父和叔父之事……还希望你能节哀!生逢乱世,我见过太多骨肉分离也见惯了鲜血和死亡。吱吱,其实……”

    苏琼还想说什么,可是却始终开不了口,就在昨夜,陆昂躺在她是身侧,他们回顾往日,日子清苦,但却不觉得孤独。而如今陆昂是九五之尊,却觉得他们的身侧只有彼此,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时常笼罩着他们。

    陆昂也不再是长灯一人的阿哥,他更是全景国人的陛下。

    有些事,作为兄长,陈晏不能开口,作为大景的陛下,他又不得不做。

    “还请娘娘代为转达陛下!陛下所思长灯明白,为陛下分忧是长灯之幸。惟愿陛下结束战乱!”长灯收起贝母扇跪于地上深深的叩首。

    长灯不记得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弱水宫,走在长廊中,只觉涂水宫的城墙真的很高,高到能阻绝吹来的秋风,也能阻绝人与人之间的赤诚。

    小黄门在前方为长灯掌灯,陈晏默默的守护在她左右。离宫门不远处,她看到马车旁伫立的一个人影。

    走近一瞧,此人正是司徒煜桥。长灯眼眸一颤,心也不由的揪了起来。想着,他在这做什么?是不是苏琼一样的目的?

    “去吧!我在车上等你。”陈晏给了长灯一抹微笑,而长灯却拉住他欲离开的脚步。

    两人便一起走上前去。

    “司徒相国!”长灯上前作揖

    除了疏离,他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但司徒煜桥并未多想,只觉得是亲人离世,她如今还在伤痛。

    “吱吱……”司徒煜桥上前半步,伸出去的手却伴着长灯的后退落了空。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瞬间笼罩着寒冰,那寒意竟眉头都冻得皱起。

    无奈他只好小心翼翼的将手上的一个兔子灯笼递给她,“皇后为所有参宴的女子准备的思兔灯,这上面有大师抄颂的经文,我见你没拿,便想着给你送过来,听说拿着这个,月宫的嫦娥会多偏爱你一分,定能让你得偿所愿。”

    长灯并未去接,只是又稍稍的后退半步,“多谢相国!若是人人都拿了一盏,拿与没拿并无差别,嫦娥的爱是一定的,如何偏的了这么多的心。”

    他心中一恸,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苦涩,“吱吱”

    “相国方才说参宴的女子都有?”长灯抬眸正视他的眼眸,这一下倒使他愈发方寸大乱。

    “是~”

    “那我为何没有瞧见宫娥提灯?”

    “这灯珍贵,所以”

    “所以并不是所有参宴的女子都有,还是只有所谓贵人才有?”长灯有些失望的看着他,她确实有些生气,可是事后想想又很后怕,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当着一个相国的面质疑皇家威严,而不被他斥责。

    “相国有何吩咐,还请明示,不管要长灯做什么,还是要林氏做什么,长灯都会竭尽全力。”长灯又拜一礼

    “你当真要与我如此生分?”他眉头微皱,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长灯发髻上马蹄莲的白玉发簪。

    “长灯已嫁作人妇,先生曾教导长灯妇人之责,长灯不敢忘怀!”长灯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眼神里是失落,他有什么好失落的?

    “相国无需再来说服与我,明日长灯便会将即墨林氏的产业悉数上缴,还有城郊粮仓,惟愿相国妥善安排林氏工人。”长灯再拜

    “你……”大景缺兵少粮,确实只有林氏可解大景只困。

    “多谢~”他此刻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林氏祖辈留下的基业,左右还是能让这一家老小得以糊口。相国无需自责,也请相国转告陛下,即便是你们不说,我也会将一切悉数奉上。只求陛下和相国能结束战乱,体民之所苦,让全天下的百姓不再挨饿受冻,让全天下的女子都能如男人一样做自己想做之事,让富人不在肉糜,让穷人不再遭受背弃。全天下不再有贵贱之分。”

    “你还会留下来吗?”他问

    “当然,这里是我家,我能去哪?”她终究不舍看他此时伤心的神情,“先生无需担忧,陈晏会种田,又烧了一手好菜,定不会饿着我,再说还有二叔和长明。”

    长灯拜谢离去,司徒煜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满是不敢,一双握着灯柄的手青筋突起。

    “当真将这些都献与陛下?”陈晏坐在马车上问

    “钱财乃身外之物,这是我能为他们做的唯一一件事,也是祖父的意思。以后我们一家人平平淡淡的生活,世上再也没有富可敌国的林氏。”长灯笑道

    晚宴结束,无名和望舒乘马车归家

    无名看着一脸忧愁的望舒,遂将她揽到自己怀中,“可是见着林姑娘有些不开心?”

    “嗯!”望舒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见到她会很开心呢!你这些日子为何不回林府看看?”无名不解

    “往日她是我的主子。如今我是侯夫人,她见了我反倒要想我行礼,我……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望舒幽幽道

    “林姑娘为人豁达通透,必然能理解你的苦衷,你别伤心了,我可舍不得你伤心。”

    长灯自从将家中的产业都交给朝廷,自己一下子也清闲下来,陆昂希望陈晏能继续带着人在城郊良田劳作,陈晏也舍不得林弦圭留下的百亩良田,又得长灯首肯,他遂同往日一样。

    长明在军营整日不着家,家里的婢女和长随除了几个贴心的剩下的都散了去。

    老太太如今病着,赵氏却突然良心发现一般,知道林家如今大不如以前,又想着长灯受此大创生怕身子落下病根,遂流水一样的补品给长灯还有贾氏送过来。

    又过了两日,大臣们的宅子都分的差不多,唯独司徒煜桥至今也没有从空置的府邸挑出一座他满意的。

    苏琼听取了长灯的建议,在朝中建立了完善的女子为官政策。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搁置了两年的科考也将在今年十一月开考,且女子也可参加。凝落和雪倾城也成为了苏琼身边的一等女官。

    曹素在林府住了数月,长灯见其颇有才能,遂邀无名夫妇来家中做客,为其引荐一番。

    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司徒煜桥见了也连连点头,遂任命他为大司农。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陆昂与苏琼二人只是由众人见证办了简单的婚礼,当时国事繁忙,当时未来得及行的封后大典便在今日是举行,普天同庆,万民同贺。

    陆昂还颁布新的法令,凡景国之中已婚男女,妻不允者,男子皆不可纳妾,违令者实行阉刑;凡所女子,亦可提出和离;凡女子是日后另觅他欢,入赘者不从,则可共而侍之。

    ……

    天逐渐凉了下来,司徒煜桥这才选好了宅子,那便是原刘相的府邸,又觉得宅子太过扎眼,遂好说歹说,还请了皇后从中说和,这才与林卿盛一家换了去。

    “大姐姐,二叔方才差人来传话,说今日便不过来看望祖母了。”长芯带着琉璃从外面走了进来。

    “可听说是何事?”长灯一边给林枳做着肚兜一边问。

    长芯解开披风,净了手从疏影怀中抱起了林枳开始逗玩。

    “听说是司徒相国,他想不愿住原刘相国的宅子,说是相中了二叔家的,二叔现在正在腾府邸呢!”长芯看着怀中的林枳笑,自己也在笑,“大姐姐,这孩子的亲娘真的不要她了?”

    “浑说什么,我便是她的亲娘”

    自从赵氏知道要搬去相国府的大宅子,她便一个人忙的昏天黑地,林卿盛和她的儿子们倒是清闲的很,人手一杯茶,悠然自得。儿媳想来帮忙她却鸡蛋里挑骨头,生怕别人漏了一针一线。

    “老爷,您也看看,可还有什么落下的。”赵氏急的嘴角生疮,话都说不利索

    “有什么可看的,这个椅子就别搬了,相国府上的东西定然比这个好。”

    “也是!”赵氏累的坐下也吃一盏茶,“老爷你说这新相国脑子里想什么?这宅子都烧成这个样子了,他竟然要跟咱们换。”

    “林氏也算是为了大景倾尽家财,陛下这样做也是为了补偿吧,顺便让世人看看。”

    “这不是那个司徒煜桥的意思吗?关陛下何事?”

    “妇人浅见,若无陛下点头,皇后怎会亲自说和此事,当真觉得是咱们的相国面子大?”

    “有道理!哦,忘了忘了,之前咱们不是将与林府宅子中间的一道围墙拆了吗?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叫相国知道,他合该不愿意换了。”赵氏紧张起来,“不行,我得跟长芯这丫头说说,让她赶紧找些人修葺一番。如此也免得日后被贼人惦记,这林府中还有些积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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