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以退为进
清晨的阳光柔和而明亮，透过窗户折射在窗下的人白皙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凌野坐在窗下画架前，抬头看了眼窗户，终于天亮了啊。
她盯着眼前的画无奈笑了笑，怎么不知不觉又画出来了。
把画收进了小箱子里锁起来后起身往卫生间去，似乎是坐太久了腿有些发酸，走得都不利索。
看着镜子里的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眼睑下的黑眼圈异常明显，她似乎现在很难入睡了，除了他在身边，她好像睡得很快。
收拾完出了房门，视线落在隔壁紧闭的门上，他一夜都没有回来。
莲姨看到她下楼，气色都不佳，便关切道：“小野，你是不是又一夜没睡，你这失眠是越来越严重了，要不要去陈医生那看看？”
凌野接过莲姨手里的早餐，低着头一边吃着一边含糊道：“没事的莲姨，过段时间就好了。”
余光下的身影并没有动，凌野抬眸看向莲姨，“莲姨，有事就说吧。”
莲姨脸上有些为难，可她也没有办法，“小野，老太太那边来过电话，让你去老宅一趟。”
凌野握着勺子的手一顿，可她神色平静，显得镇定自若，“我知道了。”
莲姨看着她继续低头吃着早餐，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一样，更是不放心。
“小野，老太太向来不喜欢你，突然叫你去，还是给少爷说一声吧。”
凌野快速把碗里的粥喝完之后才起身，看着莲姨一脸担忧的样子，上前安慰道：
“莲姨，放心吧，我能应付。”
凌野看了看时间，老太太既然能叫她过去，说明傅泊丞现在并不在老宅，给张悦请了假后凌野便往老宅去。
看着凌野出门，莲姨一颗心都是悬着的，想了想还是给傅泊丞打了电话，如果老太太真的为难了小野，有傅泊丞在的话应该会好很多。
傅家老宅大门口，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那一动不动，她知道，老太太能主动约见大概率是知道了她跟傅泊丞的事，早晚都要面对的。
她看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大门，深深呼吸了一下，才抬起头坚定的走了进去。
老太太正靠在床头，整张脸上都是苍白之色，可看到凌野那一刻，想到她跟傅泊丞的事，她脸上被气得还显出了血色，嘴角的肌肉似乎都在抽动。
凌野看着老太太一副要吃了她的眼神，看来她猜的没错。
走进去还是礼貌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眼里的厌恶并没有隐藏，抬手示意身边的佣人出去。
凌野就站在床前，等待着老太太发话。
可是老太太语气却是很正常，也没有发怒，“坐下吧。”
凌野有些诧异老太太的表现，她本以为会是一顿痛骂，可老太太却如此平静，让她忽然有些紧张了。
凌野往旁边的椅子坐下，身体仍然紧绷着，脸上却是冷静无波。
老太太盯了她很久，久到她觉得后背都已经出了细汗。
“凌野，你来傅家多久了？”
老太太语气平缓，可她那张显出皱纹的脸仍然是有着当年的威严。
凌野盯着老太太的视线，声音毫无波澜，“14年。”
老太太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像是在感慨一样，“14年了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这14年，傅家没有亏待你吧。”
凌野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裤子，“没有。”
老太太调整了一下坐姿，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之后，她才缓缓开口，
“你对小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你们俩上上下下也相处了14年，你喜欢他吗？”
凌野没有想到老太太会这么直接的问，只是垂下眼帘，并没有回答。
老太太看她这个反应，呼吸都急促了些，可她还是压下心里那股恨意，语气平缓，
“凌野，当初你父亲害死了泊寻一家三口，看到你我恨不得让你去死，可是小丞执意要保你，我认了，也说服自己接受你住在傅家。”
“这14年，我虽然不待见你，可我也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我以为你会感恩我傅家，我傅家养着仇人的孩子，也算是做个善事了，可是你怎么可以对他产生男女之情。”
凌野抬起头，对上老太太的眼神，老太太眼里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恨意，反而是多了一丝哀伤。
她不知道能说什么，她确实是先对他动了情。
凌野只觉得胸口像是有千金重一样，无形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
老太太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凌野，我只有小丞这一个孩子了。”
凌野紧咬着唇，喉咙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细针扎进去似的又酸又痛，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不让它滑落。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个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但是你了解的，小丞如果没有下定决心做的事，谁也左右不了他，就像14年前他不顾我跟他父亲反对坚决把你带回傅家一样。”
“可是你喜欢他就算了，你们俩怎么还发展成这样，你让你父亲……还有他大哥他们在九泉之下怎么安宁，你们俩……”
老太太说着说着那双眼睛已经湿润，身体都抖了起来，声音都哽咽着。
“你们现在这种关系，你让我傅家颜面往哪放，要是世人知道他跟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这样，会怎么看他。”
“小丞这孩子，只认定自己决定的事，虽然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是你愿意看到他被世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吗？”
凌野眼眶都红了起来，眼睛里打转的泪水也蕴满了眼眶，直接流了下来。她紧紧咬住唇，把喉咙里的哽咽压下。
“他有未婚妻的，他以后的生活应该是怎么样的我相信你很清楚，你继续跟他这样发展下去，最后受伤的还是你们俩。”
凌野吸了吸泛红的鼻子，进来之前她明明想了很多为自己辩解的话，可这一刻她筑起的心墙突然被推塌。
她最后只能说了一句，“对不起。”
老太太看她这样，继续道：“我说了这个事情不全怪你，小丞强制留着你，我也不可能说让你离开，但是我知道这个事也只有你能解决。”
“他的性子我了解，我说了他不会听的，他嘴上说你是罪人，可他对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能理解吗？”
凌野深深呼吸平缓自己的情绪，老太太的话已经把她堵的死死的，每一句都扎在心上 ，她无话可说。
“我知道了。”
“今天的谈话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我当做不知道这个事，他快订婚了，你们俩的关系该暂停了。”
看着凌野走出房门，老太太脸上的阴狠才尽显出来。
她知道傅泊丞已经对凌野动心了，而且也认定了凌野，只有让凌野愧疚，也只有凌野才能暂停这段关系，如同当年他父亲那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