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尸亦何寻21
菲力彼古堡的地下实验室里，何妄言安静地躺在一个修复身体的法阵中。
“为什么何妄言始终没有醒来呢？”楚月紧张地问道。
知道自己是何妄言的爷爷之后，何寻一言不发地坐在黑色的金属椅子上，紧咬着下嘴唇思考。
为了不让楚月发现，自己有一张和孙子高度相似的脸，何寻再一次戴上了绿色的假面。
“莫洛码在何妄言的脑中，设计了一个迷宫，将他的灵魂困在了气源中。这样的话，灵魂与身体不产生联系，就无法唤醒何妄言的身体。”零克解释道，“好在，何妄言的记忆，已经写入了大脑。一般来说，这种给灵魂上锁的技术，都是使用人类记忆作为密码的。这段记忆，反映了此人最深层的依赖、渴望、恨或者爱。这种深层的情感，又会被投射在具体的某人，或者某物身上。我们最终只需要让何妄言听到、触摸到、感觉到，那样人或物的存在，就会像给密码锁输入密码一样，解开迷宫，唤醒灵魂了。”
“有更容易听懂的版本吗？”楚月焦躁地问道。
“有。”零克指着实验室的大门，对楚月说道，“只要你出去一段时间，我就能想到办法，将何妄言弄醒，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吗？”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楚月没好气地说着，离开了实验室，关上了笨重的大门。
“你这么想支开楚月，是因为何妄言的记忆里，有什么不适合楚月的部分吗？”何寻问道。
“你孙子的脑袋里，有两个人的记忆，显得异常重要。”零克说道。
“不是我孙子。”何寻说到这里，情绪从激动转为了压抑，“我的意思是，在我恢复记忆之前，很难理解我有孙子，不，首先是我很难理解自己有个儿子，其次才是孙子。并且，我儿子已经死亡了，孙子还昏迷不醒。我能接受自己的身份——何寻，但是其他的需要一些时间。”
“明白。像我，就很难接受自己有个父亲，名字叫虚纶。”零克说道，“何妄言的记忆里，最令他平静，最令他感到快乐的，是楚月。楚月带给了他恋爱的故事，甜蜜的时间。但是，你也看到了，楚月在何妄言身边呼喊了这么久，抱了这么久，何妄言连一丝反应也没给。也就是说，密码不是楚月。”
“真正令何妄言最深刻的记忆，是一段不存在的记忆。”零克将一组连接了何妄言后脑的接线，拔取下来后，说道，“这段记忆，发生在2020年，而现在，却还是2017年。怪异的地方是，如果这段记忆是真实的未来的话，何妄言就拥有预知的能力。如果是何妄言的想象的话，那未免太过真实了。我看过大量关于想象的记忆，里面的背景大多是模糊的，人物的行为也是前后矛盾，随时分歧的。举个例子，前一秒某角色手中拿着香蕉，下一秒就成了葡萄了，也许吃的时候，又变成了香蕉葡萄奶昔。但是，何妄言的大脑，编织了一个相当真实的未来。他来到了一片竹林的深处，那里有一间用于公司团建的度假屋，屋子的主题是野营，参与者是何妄言侦探社的员工们，和极原研究所的工作人员。看得出来，其他人都有撮合何妄言和艾娜含，这一对大龄青年的意图。但是，频频独处的两人，并不热衷于这种相亲式的相遇。这次团建活动的第一项，是生火比赛，要求参赛人员用林中的自然物生火。很快，何妄言用石头、木棍为钻子，用藤条做了细绳，再用细绳驱动钻子进行钻木取火。而艾娜含则捡到了一个空塑料瓶，在里面装满水后，以此作为凸镜来聚光生火。为了节省体力，她还做了个支架来固定塑料瓶，从而解放双手。这个阶段，两人还是有互看不爽的一面。何妄言认为，艾娜含使用的塑料瓶是人造物，不是自然物。而艾娜含认为，何妄言的做法更加耗费时间。对此，本次大赛的临时裁判只好判决两人平手，共享第一。第二场比赛，是用烤炉制作平乐饼。这种平乐饼，是风奚国古代最受欢迎的民间美食，要使用一种叫做平乐的食材来制作。工艺虽然简单，但是，平乐这种食材相当罕见。所以，何妄言选择了红薯作为替代品，想在佐料的调配下，制作出足以乱真的平乐饼。最后，两人制作的平乐饼，由非常爱吃平乐饼的裁判来评判。结果不出意外，就出了意外。何妄言的味道以假乱真，非常好吃。而艾娜含却利用了自己的专业知识，在林间挖掘到了真正的平乐。这样一来，裁判犯难了。但何妄言和艾娜含却已经并不在乎结果了，两人回到了粗糙的火炉前，一起合力制作平乐饼，还用番茄和香蕉，给平乐饼制作了好看的外观。当两人开心地笑起来之后，这段记忆就结束了。”
“你的结论是什么？”何寻问道。
“我的结论是，虽然我讨厌虚纶，但虚纶的灭世计划或许是必要的，也是明智的。”零克忧愁地说道，“前段时间，我破解了虚纶的笔记，研究了许久。他说，这个世界是虚拟的。这句话已经非常老生常谈了。但是，他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世界是由真实转向虚拟的。也就是说，世界运行到一定时间段之后，世界的内存就会崩溃，无法负载过多的数据。从这一刻起，世界有可能毁灭，或者将真实转化为一种像是投影的东西，继续运行。也就是所谓的色也空，空亦色了。他甚至设计了一组实验，创造了一种叫色域的空间，可以让人类灵魂在其中生存。不仅如此，这些灵魂还能从色域中分离出来，回到原本的肉体中。虚纶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他研究的后期，就在模拟世界毁灭，对于色域中灵魂的影响了。为了实验的专业性，他还设置了对比组——也就是将普通人类防止在世界毁灭的环境中，看这些人类毁灭后能产生什么。我杀了虚纶之后，我就把这些研究停止了。但是，我已经有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在色域中，灵魂不可毁灭，但是也不可流动。也就是说，灵魂虽然不死，但是却失去了时间的流逝。这样一来，世界静止和世界毁灭两种结果，从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