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赤裸命途39

    “你有试过追逐自己人生的意义，而被意义所操纵吗？”突然间，法卢如此问道。

    “是指为追逐意义，而陷入了追逐吗？”何妄言问道。

    “一开始，我也和你一样的想法。我以为，我只是陷入了追逐的过程罢了。”法卢扯开自己的衬衣，露出胸口的肌肉，说道，“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在我的心脏某处，有一个开关。那个开关按下之后，我就开始了追逐，被追逐的过程所操纵，所吸引。准确的说，我不是我，我只是一部机器，为了服务别人的意志而诞生。”

    “也就是说，包括我现在对你说的话，都是我内心深处，一双黑手所操纵的。我不明白，那双黑手有什么意图。”法卢说道，“我的思考，我的挣扎，我的悲痛，却在那双黑手中，那个阴影里。无明就是他的形象，我的出现就是他的起源，我的身体就是他的工具。甚至，我不明白，我减缓了时间告诉你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出于我的意义，是不是真的对我有价值。”

    “那你是怎么拥有这种减缓时间的能力的？”何妄言问道。

    “果然，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能明白我的人。”法卢喜悦地说道，“大概在五十年前吧，我从山鹰陆国移居到了风奚国。当时，我也是为了掩饰身份，避免太多人发觉我寿命的不同处。现在，你看到这个两鬓斑白的我，其实也是化妆。我本人的话，看起来只有四十岁左右，所以，长期居住在某地，会有被人揭穿的风险。当然，搬迁到风奚国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这里的灵蜜产量更为丰富。”

    “我从没有听说过灵蜜？”何妄言摇了摇头。

    “是我给它取的名字。”法卢骄傲地说道，“用心理学的说法，就是人体的潜意识。其实，潜意识是一个巨大的宝库。我写了《直至2055》之后，仔细阅读了无意识书写的手稿。我认为，将那些设计图公布的话，会引起人类世界的巨大震动。算是我无能吧，我无法分辨这种震动，是人类科技的提升，还是毁灭。我仿造设计图，制造出了一台由蒸汽机为动力源的机器——图歌。虽然是我自己写的东西，但是，我并不明白图歌是什么。我只知道，图歌分为两个部分，一半用于探测，一半用于勘探。如果将图歌连接在人体上，他就会自动探测人体的潜意识，并把灵蜜从中挖掘出来。其实，听到这里，你应该就明白了，图歌这种设备，对人体的潜意识或许是有害的。一开始，我把图歌用在动物身上，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我又把图歌使用在自己身上。结果，我除了觉得身体比较疲惫之外，没感觉任何负面作用。然而，图歌吸收了我身体里的灵蜜之后，突然将自己的机械组件变形成了人形，开始在我家里读书、学习。甚至科研。”

    “也就是从一次次开采灵蜜之后，我的大脑变得像浆糊一样，失去的创造力。有一天，人形的图歌甚至在我的纸张上，给我写下了几个字——你已经枯竭，我需要新的灵蜜。”法卢说道，“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存在于我心里的图歌，已经有了自己新的身体。而我，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用了一大笔钱，在世界各地建立了天命研究所。其实，我们也做了不少人体实验。但是，从来没人发觉，我们已经从人类的体内开采了灵蜜。而那些失去灵蜜的人，也并没有过上悲惨的生活。根据我们的调查数据，百分之九十七的人，保持着低灵蜜状态反而更加幸福，因为，大部分人类的灵蜜状态都处于半枯竭水平。正因如此，我才敢将图歌的实验继续下去。”

    “2004年12月17日，是天命研究所最特别的日子。”法卢说道，“这一天，图歌要求我做一件事。那件事和现在很相似，我必须开着车去医院接一个人。我想，你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对吧？”

    “是吴恒，对吧？”何妄言说道，“当天，他突然出现在了医院，救了正在读小学的尹月，之后就坐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上，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就是你吧！”

    法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我开着车，将吴恒送到研究所之后，图歌似乎笑了。那一张明明是由机械构成的脸，第一次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之后，他告诉我，研究已经成功了。那一刻，我问他，究竟什么才算是成功，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研究。他带着我，去了7号实验室。当着我的面，他掀开了搭在金属门框上的黑布，还按下了一颗红色的按钮。于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出现在了门框的背后。”

    “那个迷宫，是图歌创造的吗？”何妄言问道。

    “不，他只是创造了前往迷宫的一个出口。”法卢说道，“我知道，听起来好像并不是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在那个近乎无限的迷宫中，他拥有了随意创造出入口的能力。意思就是说，在那个可以随意生成想象中物质的世界，图歌可以取走任何的东西。相信，你已经见过那个圆盘型的飞船了吧？图歌在迷宫中，制造了这一搜可以随意隐形的飞船，还有能够随意隐形的宇航服。准确来说，不是隐形，而是变形。乘坐这种飞船，穿着这种宇航服之后，飞船和人体会真正变成空气、树木、水，就成为了环境的一部分。这艘飞船被我们放置在8号实验室中，还放上了一些吸波涂料，其实就是为了假装它是由涂料而产生的隐形能力。不仅是飞船，任何可以想象出来的东西，似乎都可以被图歌从迷宫中带出来。有一瞬间我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要是图歌将恶魔从迷宫里带出来了，该怎么办呢？可是，我的命运也已经嵌入其中，无法变更了。我创造了图歌，图歌创造了灵蜜，灵蜜开启了冷门，冷门中逃出了恶魔。”

    听到这里，何妄言沉思了许久，终于问道：“我有两个疑问。一，为什么吴恒一出现，研究就彻底成功了呢？二，你告诉我这一切，希望我做出什么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