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异世犬毒事件07

    当小灰将张又琪的照片给我看时，我脱口而出说道：“怎么会是她呢？”

    我并不是认识这个女人，而是我在深空灰时空调查连环毒狗案的时候，曾经见过她一面。

    在翡翠小区的某个垃圾桶旁，我看到她躺在后勤人员堆起的枯枝和树叶之中，而后勤人员正在附近继续修剪树木和草坪。

    还没来得及与她产生交流，她就惊慌失措地从树叶堆里爬了起来，离开了现场。

    所以，唯一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她眼角的一块粉色胎记，像一片樱花花瓣。

    而候选人名单上的照片，很清楚地将花瓣拍了出来。

    当然，此刻播放在笔记本电脑上的监控视频，也拍到了那一片花瓣:

    “今天不玩什么角色扮演了！”在5月27日的监控视频里，张又琪将一套女仆装扔在了道具堆里，说道。

    “好样的啊，方易思。”陈继峰一把扯下头上的人皮面具，袒露着油乎乎的上半身，说道，“我刚把你弄进优秀毕业生候选的名单，你立马就说不玩了，怎么，不多演两天啊？我可告诉你，我随时可以把名单给改过来的。”

    言毕，陈继峰坐在道具堆里，不耐烦地向张又琪招了招手。

    然而，张又琪低着头，沉吟了很久，终于说道：“我怀孕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担心你是要离开我了呢！”陈继峰如释重负地说道。

    言毕，他穿上了自己的衬衣，又从裤子里摸出一个皮夹子。

    “也给我省着点。”他将一张信用卡递给了张又琪，说道，“把孩子打掉吧！你知道的，我家里还有老婆的。有了孩子，对你对我都不好。看来，以后要多注意保护措施了。”

    “下周，你就不用来了，身体好了再说。”他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扬长而去。

    留下张又琪，站在道具堆里，无力地哭泣。

    ……

    看到这里，泪盈盈的方易思对我和艾娜含说道：“看了犬社剧本之后，我对这一幕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没想到，真正面对监控视频时，我还是忍耐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我现在就去找陈继峰。”说这句话的时候，方易思悄悄拿走了放在车上的一把水果刀。

    艾娜含将脸扭向了一旁，当做没有看到的样子，默许了这种做法。

    “只有一点，很不和谐。如果能诱奸，又怎么转为了监禁呢？”我很克制地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什么监禁，你的剧本里没有写到啊？”方易思问道。

    “他男朋友王子恒告诉我的，他们两人已经在同居了。你妹妹还带王子恒看过自己被囚禁的位置，是丰水镇的一套破洋房。”

    “王子恒是她男朋友！”方易思惊叹道，“这不可能，你剧本里不是也写了吗？蓝争才是她男朋友。”

    “剧本里确实是这样。我确实经常梦到一些或许发生在未来的场景，但是，都是从男主角角度看到的。在创作的时候，我对于没看到的事实，则只能通过想象来撰写。所以，最原始的梦境最重要。”我分析道，“你可以看看这段废稿。”

    言毕，我从小灰的笔记本里，翻出了废稿的第一章：

    地中海风格的桌椅，有着醒目的蓝色。

    我不喜欢待在家里，因为会有一种透不过气的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之中。

    今天，我在茶几跟前，把玩着一个黄色的快递箱子。

    撕开胶带之后，我又在快递箱子里找到了一个精巧的黑色盒子。

    这一次拆箱，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期待感。

    因为，快递单上已经写明，寄信人是我母亲，而黑色盒子里的东西，是一条铁制的狗项圈。

    离开雨城县的时候，我妈妈就对我说道：“这条铁制的狗项圈，是你爷爷用了一辈子的。现在，刚好你在学校的职级能戴，就寄给你了。也省了你自己去买，要花一大笔钱呢！”

    于是，我打开了黑盒子，从里面拿出了狗项圈，走到了穿衣镜面前，将它戴在了脖子上。

    那么轻的重量，却好像要把我压垮一般。不知道多久，我才终于习惯了那种冰冰凉，沉甸甸的感觉。最令人讨厌的地方，还是项圈总是会夹到我的头发和汗毛。

    当头发和汗毛被项圈扯断的时候，真的能把我的眼泪给痛出来。

    不仅如此，快递箱里还有一套毛茸茸的玩偶装。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时候，我还一个不小心把一双耷拉着的狗耳朵掉了出来，跌进了沙发底下。好长时间，我才终于用晾衣架把狗耳朵给掏了出来。

    后来，我就是戴着这条狗项圈，穿着这套狗装，和同学们参加了毕业典礼。此后，这套服装就被闲置在了衣柜里，只有学校开年会的时候才有机会穿上。

    毕业之后，我就顺利在学校留任，还成为了编导专业的老师，主要教授摄影、摄像方面的课程。

    放假的某一天，我戴着项圈回到了老家。

    本来想当面谢谢爷爷，把这种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我。可是，爷爷却不在家里。

    听我妈说，他可能在河堤的花坛上坐着。

    于是，我在花坛前的红绿灯路口，发现了坐在对面的爷爷。

    等待的时候，红灯转绿灯的过程变得相当漫长。我能清楚的看见，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行人和司机，无论什么职业，什么年龄，都戴着和我一样的项圈，满怀忧虑地从我身旁经过。

    而爷爷，却一直坐在花坛上，面带微笑的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爷爷你在看什么啊？”我走到爷爷面前，问道。

    “我在看那些戴狗项圈的人呢！”爷爷开心地说道，“你想想，我脖子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看着他们把项圈戴在脖子上，像宝贝一样，我就想笑。所以，我就开心了啊。”

    似乎看别人戴狗项圈，已经成为了他余生唯一的消遣了。

    “你是谁啊？”冷不防，爷爷突然这样问我。

    看来，爷爷的老人痴呆症变得更加严重了。有时候，他会以为我是我爸爸，有时候，他又会以为我爸爸是我大伯。

    当大家向他解释清楚后，他就会不好意思地笑笑：“哎，人老了，对人的面目就记得不那么清了。我光去看人脖子上的项圈了，时间久了，也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我到旁边给爷爷买了豆浆和油条，给自己也买了一份。

    我们就在河堤的花坛上，一边吃一边吹着河边的风。

    ”谢谢啊。”爷爷喝了一口豆浆，说道，“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都不认识我，还给我买东西吃。”

    当时，我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享受着难得的假日时光。

    ……

    当方易思看到这里，我就继续说道，“犬社的故事，更像是一个荒诞小说。整个故事内核，都是围绕人的犬化来写的。既然基调是这样，意图又明显，那么，无论我在梦境看到什么，是不是都会朝着犬社的意旨来写呢？这就造成了一个结果，《犬社》只是一本线索书，里面的真相，只是我根据线索编织的可能性。所以，犬社的结局本来就可能是错的。为了人类犬化这样的现象，能引起读者、观众总是，小说版也好，剧本版也好，都会将故事往更悲惨的结局中推动。你想一想，现实中有反人类犬化组织吗？他实际上是什么样的组织，导致了剧本这样命名它？”

    “这不是你写的剧本吗，你直接告诉我们不就行了吗？”方易思的一句话，堵住了我的嘴。

    我开始犹豫，是告诉她我不是小灰比较好，还是继续引导她比较好了。

    “梦里，男主角以为凶手是一个人，所以被你一枪射死。实际上，蓝争和你打成了互相协助的杀人约定，串谋杀人。最终，男主角只发现了蓝争想杀死优秀毕业生竞争者的动机，却没有发现，你想要为妹妹复仇，才想弄死所有相关的人。你觉得，整个运行的机制都有问题，所以，连男主角也是其中的帮凶。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做好决定之后，我问道。

    “其实，我没有想到那么深的层面。现在，我就只是想杀了陈继峰报仇，如果害死又琪的人还有其他，我也会下手。”方易思认真思考后说道。

    “看到了吗，犬社的预测，和你的想法并不完全能一致。我做的梦，不过就是未来的其中一种可能性罢了。现在，现实中发生的事情，我们必须找到真正的线索。我想，只要搞清楚了你妹妹为什么会被监禁，就能解开现实世界的真相了。”我如此说道。

    “直接去陈继峰家找他，不就行了？”方易思打开了车门，说道，“如果，你不想去陈继峰家的话，你可以把我放在这里，我自己去。我知道他家的具体地址，就在学校对面的翡翠小区里。我今天一定要他说出又琪的下落！”

    “今晚，陈继峰有可能不在家里。”我根据视频的内容，说道，“杂物间文档里的视频，日期都显示为周五，最早的一条是2010年11月19日。此外，节日的前夜也会拍到陈继峰。也就是说，陈继峰已经形成了这样的形式规律，不会被轻易打破了。当然，这里也有一个奇怪之处，那就是6月3日的视频为什么不见了？原本，发生了怀孕事件，陈继峰放弃周五的传统也很正常。但是，6月3日正是我的客户拜托我查毒狗案的日期，真有那么巧合吗？”

    讲到这里，我才想起我在深空灰时空的身份是教师，而不是侦探，于是解释道，“我朋友白聪阳是一个侦探，我经常帮着他一起探案。6月4日一大早，我就在翡翠小区的垃圾桶旁遇到了又琪，只是很快她就离开了。”

    在这个时空，小灰是张又琪摄影课的老师。所以，我即使认出了又琪，也并不奇怪。

    “翡翠小区的话，不是更加明确了又琪被囚禁，就是陈继峰做的吗？他在5月27日，得知又琪怀孕的事。因为担忧又琪说出去，所以在6月3日没去杂物间，转而去囚禁了又琪。不是很合理吗？”方易思问道。

    “王子恒告诉我，他和又琪从5月份开始，就同居了。除了每周五，又琪会因为助理的工作，而住在学校以外，他们都在一起。而6月3日的时候，又琪去了学校就没再回来。6月5日的时候，又琪回来了，她的家人也销了案。她告诉王子恒，自己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是被囚禁，所以才编了和网友奔现的谎话。你别看王子恒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一旦谈起又琪的事情，又会变得温柔一些。然而，我问过又琪的室友吕英子，对方告诉我，又琪当晚并没有回寝室。所以，我在6月4日见到张又琪，如果她是被陈继峰囚禁，为什么又是囚禁在丰水镇呢？即使如此，我见到的，6月4日的她，是不是已经获得自由了呢？为什么，她又是在6月5日才现身呢？你看过6月10日的视频应该知道，当天陈继峰又找了另一个女助理到杂物间。如果他真的担心事情败露，那么6月10日他怎么会有心思保持传统呢？”

    看方易思一脸疑惑的样子，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陈继峰大概率不知道张又琪囚禁的事情，但是，他本人一定有相关的线索。正因为不知道，他才敢在接下来的日子，继续保持传统。可是，既然保持传统，那么6月3日的视频又去哪里了呢？所以，我不会阻止你找陈继峰，只是，你觉得今天作为星期五，陈继峰会在家里，还是张达的杂物间呢？”

    言毕，我启动了车，载着方易思和艾娜含朝学校赶去。

    “拿着吧，会用吗？”我把放在车上的相机交给了方易思，说道，“进去的时候，你就按录制键。注意，录视频，不是拍照。然后，艾娜含和我会进去。如果陈继峰有异动，那艾娜含会收拾他的。放心吧，艾娜含练过咏春。”

    之后，我把车停在了水泥楼底下。

    突然间，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响彻了整栋楼房。我们赶紧一边录像，一边冲向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