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获罪之序05
2010年2月17日傍晚，同业大厦电梯中出现了一起诡异事件。
当时，一名满手是油，正在啃食汉堡的胖女人，正仔细监看一单元电梯的监控。
“那台米白色的自行车就是我的，平时我都停在负一楼的停车场里。车筐是棕色的，里面有一支黑色的应急手电筒。我经常骑着它，去附近公园拍些照片，很有复古的感觉。那个女生长得倒是很清秀，没想到是个小偷。看到了没，还扎着麻花辫，穿着白裙子、白纱袜、圆口布鞋。她可真会选，我的车和她的造型挺配的。现在实锤了，能和我一起去逮她吗，王师傅？”她指着监控室里的其中一台监视器，对身后的保安老头说道。
王师傅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没有看到什么人，就一辆自行车在电梯里。怕不是你自己把车放上电梯，忘了拿走吧？”
“都不知道你说些什么？”胖女人将剩下的汉堡全部塞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用纸巾将手擦干净，就走出了监控室。
她怒气冲冲地横穿花坛，朝一单元的电梯口走去。
花坛里，松软的泥土被她踩出了深深的脚印。
“妈妈，那辆自行车怎么自己在动啊？”一个小男孩，指着自行车的方向叫喊道。
“别管了，现在很多人喜欢恶作剧，说不定是谁在暗处，用一根绳子拖着自行车在移动呢？”妈妈牵着小男孩的手，快步从胖女人眼前走过。
这一刻，胖女人想起了高中时候，同桌对自己说过的话：“曲晓阳，你会不会是有阴阳眼啊？你之前不是说，看到体育场有个男生，被勒死在篮球架下面吗？昨天有警察来我们学校了，听说是篮球架翻修的时候，从地底下挖到了一具男性骸骨。不过，那男生已经死了几十年了。会不会，你是看到了他的鬼魂啊？”
想到这里，曲晓阳发现那个推着自己自行车的女生，竟然时隐时现。而且，那个女生的脖子上，还有一个立方体的肉瘤。
曲晓阳开始犹豫，自己还要不要继续跟着那个女生。
可是，一股致命的吸引力，拖着她的身体，往人烟稀少的荒地走去。
当她看到那一株名为“幽冥路标”的大树，耸立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的周围早已是雾气重重。
树枝上，挂满了红色和白色的飘带，上面有写着祝福语的，也有写着悼亡词的。甚至，还有不少同心锁，会在风起的时候，发出渗人的金属碰撞声。
“愿李玉龙早死早超生。“一张白色飘带上，有一行熟悉的文字。
这正是曲晓阳在三天之前，写下的。
当时，曲晓阳的大学举办了一场双选会。密密麻麻的摊位，就集中在学校的运动场上。她穿过人流，找到了一个相对冷清的摊位，面试一份空间设计师助理的工作。摊位前，坐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经常给路过的漂亮女学生派发自己的名片。
名片上写着：游获装修设计公司 人力资源部 李玉龙副部长。
其中，副字的字号相当小。
见此情况，曲晓阳给李玉龙递上了自己的简历。
“没看过我们的要求吗？”李玉龙瞟了她一眼，把手放在招聘启事上，不断用中指叩击上面的一行文字：相貌佳，身材气质好。
曲晓阳只好离开了摊位，也没有心情继续参加双选会了。
临走时，她看到李玉龙嫌弃地拿着自己的简历，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就算只有一个人递简历，也还是不要我吗？”在曲晓阳最气愤的时候，她来到了幽冥路标前，用飘带写下了自己的诅咒。
突然间，一句轻柔的低语声出现在曲晓阳耳边：“想要换上一具美丽的身体吗？”
她回过头，看到了那个推着自行车的女生，正微笑看着自己。
下意识地，曲晓阳点了点头。
接下来，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女生停好自行车，拿出一把小刀，割开了自己脖子上的肉瘤。
肉瘤中，竟然有一个通体银色的小魔方。
当女生将小魔方放在手中，似乎旋转了几次之后，曲晓阳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被一股强烈的吸力所带走，去往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
一个像是心理咨询室的房间里。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性，坐在一张工作台后面，仔细翻看着桌上堆满的文件夹。
在她的衣服上，别着一个铭牌，写着两个字“澄月”。
在工作台对面，有一张柔软舒适的沙发，上面则躺着一个身材肥胖的女生。
没多久，胖女生醒了过来。
“根据我们的资料显示，你的名字叫曲晓阳，是东羊大学空间设计专业的学生。”澄月说道：“2010年2月18日傍晚，我们事务所的名侦探何妄言，正在一个由老宅改建的民宿中，调查一起死亡事件。我们来到现场之后，明明看见了三具尸体。可就是一个转头的瞬间，尸体突然消失了。这时候，是你闯了进来，非要寻找什么入口。于是，我们跟着你，在走廊尽头找到了一个古怪的入口。入口里面，藏着一个神秘的异空间。零克博士检测之后，告诉我们，那个异空间名字叫做空舍，而空舍的两扇门，一扇通往外面的世界，一扇则通往一个叫色域的世界。可古怪的是，我们侦探事务所的人进入空舍后，却进不了色域。你们五个人则是能进出色域和空舍，却不能回到现实中。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能！”曲晓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回答道。
“看来，我也能听到你的声音。”澄月说道，“现在，你成了一切的突破口了。我们事务所尝试过和其他几个人交流，结果发现，交流竟然是单向的。你们来到空舍之后，空舍会因为你们心理状况的不同，而产生外观变化。所以，何妄言提议，我们各自对接一两名色域里的人，避免发生认知偏差。其中，葛业祖会以为空舍是一间审讯室，与他对接的何妄言则会因为他的想象，而变成警官。在图书馆里，是修女形象的艾娜含与李张栩对接。在办公室里，是老板形象的白聪阳与李赛路对接。在心理咨询室里，则是医生形象的我和你以及另一个女生在对接了。目前，只有你能和我双向交流。所以，我想问你，关于色域里面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
“我只记得我离开了老宅。一开始，我还记得一些里面发生的事情。但没过多久，我就几乎完全失去了里面的记忆。只是，在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召唤我，让我早一点回到老宅中。”曲晓阳一边说，一边拍打自己的脑袋，拼命地回忆着。
“那好吧，我只能告诉你的，待会儿你会进入一个混乱的色域。在那里，一共有四条基本规则：
规则一：这是一个出不去的空间，只有爱上所有人才能离开。
规则二：任何人在离开色域之后，可以选择新的身份在外界生活。
规则三：在老宅中最后死亡的人，能回到空舍抽取扑克，重启时空。
规则四：最后死亡的人，在抽牌前，可以选择清除任何人的记忆。”
“时间差不多了，你抽扑克吧！你可以在身上找找，会找到一张扑克。你把它放回牌堆里，再抽一张就行了。”澄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将一副扑克摆在了工作台上。
“是这张方块十吗？”曲晓阳从沙发站起来，在裤子口袋中找到一张扑克，慢悠悠地走到工作台前，将自己的扑克放进了牌堆里。
“怎么还是方块十呢？”紧接着，她又抽到了一张同样花色和点数的扑克。
澄月看着对方不解的模样，将牌堆翻转了过来，摊开在曲晓阳工作台上，说道：“这是何妄言的主意，从现在开始，你的所有扑克都是方块十了。当然，其他人也是这样的。”
言毕，扑克牌好像产生了某种魔力一般，将曲晓阳的意识拉进了另一个时空之中。
……
方块十迈着沉重的脚步，在老宅中奔跑。
脚下的木地板，被她踩得嘎吱作响。
她发现，在梅花j的房间里，梅花j全身赤裸死在了床上。
在他的桌上，摆着一个外卖箱子，里面放着几个塑料饭盒，装着梅菜扣肉、青椒肉丝和土豆炖牛肉四道菜，以及一个装在玻璃瓶里的菊花茶。
外卖箱子旁，则是一件外卖员的制服，和一个粉色的化妆箱。
之后，方块十来到了黑桃q的房间。
房间有一个小浴室，莲蓬头没有关，所以，喷出的水花一直冲洗这黑桃q冰凉的尸体。
浴室门口，摆放着两排衣架，上面全是用于直播的各种服装和道具。
相比之下，红心a的房间要简单得多。
方块十走到红心a的梳妆台前，看了一眼自己脸上的横肉，有点沮丧。
刚好，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个电瓶车的头盔。所以，方块十将头盔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就在这时，鬼牌牵着红心a的手突然回到了房间里。
方块十赶紧躲在了梳妆台底下，以免被人发现。
“你决定原谅我了吗？”红心a问道，难道你对我一无所知，也要说爱我吗？”
鬼牌说道：“不，我都知道，也都记得。好的，我就是想过来告诉你，我已经原谅你了。“鬼牌试探性地说道。
红心a说道：“只有那些不爱你的话，才是欺骗，你懂吗？”
方块十没想到，鬼牌将红心a搂在怀里，还是用枪击穿了对方的太阳穴。
一时间，枪击声在房间里重复回荡着。
鬼牌还是流泪了。
但是，方块十比鬼牌还哭的厉害。
“出来，我看到你了！”鬼牌朝梳妆台方向开了一枪。
方块十只好从梳妆台底下钻出来，走到了鬼牌面前。
鬼牌将红心a的尸体放在床上，血水很快就染红了床单。
“你知不知道，你来得真不是时候？”鬼牌用枕巾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对方块十说道。
“我已经离开过这个老宅了。”方块十失魂落魄地说道，“但是，我一刻不停地，都想回到这里。所以，我开始寻找老宅，寻找这个封闭时空的入口。”
鬼牌追问道：“你已经成功爱上所有人，离开了这里，对吗？怎么不换个新的身份在外界生活，还要回来呢？”
“因为我刚刚理解了色域的另一条规则，我暂时称之为规则五吧。它的内容是，离开色域之后，会逐渐淡忘色域中的生活，但是回到色域记忆就会逐渐恢复。”方块十回答道，“就在你杀死红心a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究竟想要回老宅寻找什么了？我想要再一次看到，你和我幸福生活在这里的模样。”
“这么说，你是爱我的，对吗？”鬼牌露出喜悦的表情，将枪放回了腰间，向方块十越走越近。
“是的。”方块十用笨重的头盔，点了点头。
“为什么总是戴着头盔呢？”鬼牌双手摘掉了对方的头盔，说道。
“因为我丑。”方块十转过头，不愿意面对鬼牌的注视。
“做最真实的自己，不是挺吸引人的吗？”鬼牌将对方的头掰了过来，鼻子贴着鼻子，说道。
就这样，方块十的嘴唇越靠越近。
有那么一个刹那，鬼牌觉得自己无法忍受厚重的嘴唇，和那双被横肉挤压着的眯眯眼。
但是，鬼牌还是克服了这样的情绪。
两人接吻的时候，鬼牌紧闭着双眼。
“这样做是没有用的！”方块十突然推开了鬼牌。
由于力量很大，鬼牌一个踉跄，坐在了床上。
“看来，我们没有成功相爱呢？我只好再重来一次了！”鬼牌抽出手枪，指着方块十的方向，说道。
“你以为你才重复了一千次，或者一万次吗？”方块十抽出自己的扑克，摆在鬼牌面前，“我一次次目睹你做的傻事，和这里的每个人谈情说爱。你知道，为什么时至今日，你还是在这里重复着循环，离不开这个老宅吗？”
鬼牌摇了摇头。
“因为你是在让所有人爱上你，而不是你在爱上所有人啊，李张栩！”方块十的一句话，像一个巴掌，打在了鬼牌心上。
“李张栩，你的意思是，这是我的名字吗？“鬼牌说道“你不可能随意给出个名字，就说他是我吧？”
“那么，你还记得在空舍里，对接你的人是谁吧？”方块十问道。
鬼牌思索了一阵，艰难地回答道：“我只记得她是一个穿着修女服装的女人。”
“那就没问题了。”方块十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