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了梦残愿杀人事件3
无边的黑暗之中，又隐匿着无边的黑暗。
所以，夜并不令人恐惧，只有‘隐匿’才会给未知事物戴上更加狰狞的面具。
我张开眼，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更说不出话来。
面前微弱却刺眼的烛光，是这个黑暗空间里，唯一的可视区。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光线，我终于看清了树桩形状的大木桌，藤蔓长成的两把椅子，和两位对坐着的成年男人。
“欢迎来到根源之屋。”一只穿着黑色礼服的大蝙蝠在烛光下飞舞，说着一口地道的南方方言，停在了蜡烛旁边。
坐在左侧的男人，穿着一套可能是全黑的西装，披着一件显眼的白大褂，别着‘叶默’二字的铭牌，正在翻阅一份厚重的文档。
“启动指令发送中，旧梦烛台投影开始。”大蝙蝠掏出一个银行卡大小的笔记本电脑，敲打着清脆的键盘，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随后，坐在右侧一丝不挂的男人陷入了睡眠。
与此同时，烛台的光芒熊熊燃烧，急剧扩大。
一瞬间，我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个名字，但是继续深挖，却记不起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含义。
火光中，忽然出现了那个裸男的身影，以及一些关于他的故事。
在第三人称视角的立体投影中，出现了他和某个女人青梅竹马长大的画面，他们结婚的画面，以及在一个游乐园中，那女人将戒指退还给他的画面。
“之后，他就从七十米高的大回环上摔了下来，成了肉泥。“大蝙蝠如此说道。
当然，火光中也出现了相应的画面，扭曲的肢体，还有一只拿着红色礼盒的手，在血泊里抽搐着。
“真可谓鬼斧神工啊！”叶默欣赏着眼前的景象，由衷地感慨道：“还好，当时我们有坚持下来。”
“我合格了吗？”右侧的裸男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
“真的再也不想回到过去的世界了？”叶默问道。
裸男点了点头。
“把她的名字写上去的话，她就能到这个世界陪伴你了。”大蝙蝠将一个空白的铭牌交到裸男手里，说道。
“何必为难她呢？”裸男摇了摇头，把铭牌还了回去。
“那么恭喜你，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叶默和裸男握了握手。
之后，大蝙蝠用一颗巨大的玻璃球，将裸男装进了球体。
它推动着玻璃球，去了身后我看不到的地方。
“好重！”大蝙蝠扇动着翅膀，应该是把玻璃球提了起来，放下的时候，还发出了碰撞声。
“小心点，别把其他永恒仓给碰坏了。”叶默呵斥道。
言毕，叶默走到我面前，将一个狐狸脑袋捧在怀里，问道：“这个头如何，聪明又可爱的样子，像你一样？”
随后，他告诉我：“古代的大臣要觐见帝王之前，都会奉上请安折，暂居于忠良寺中。见与不见，还要看朕的心情，你懂吗？”
“你一路追踪到了我的世界，刚才还差点毁掉我的心血，还好被我及时处理了你这个漏洞。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歪着头，俏皮地自问自答：“意味着你成为了这个世界的角色，从此要顺应这个世界的法则。所以，为了表彰你的能力，我决定，从今以后，你的角色永远只能保留一天的记忆。如果，守卫者发现你的任何异动，也会随时将你的记忆清除。”
“当然，我与你见面的这一段记忆，我也会清理掉。”说到这里，叶默的一只手刺入了我的额头，取出了一个发光的球体。
与此同时，我的这段回忆中断了。
……
“kkkkkkk……”醒来之后，在我怀里有一只黑色的小猫。它张大了嘴巴，发出奇怪的叫声。
“是随梦菊的作用，澄月利用自己的昏迷，在虚纶大厦中建立了一种梦境通路，释放了装在那台机器里的部分记忆。”一个打扮奇怪的狗头男向我走来，在我身旁的小茶几上摆了一杯咖啡。
我能理解，他所说的机器，就是我在角色扮演室里，所看到的那一个喷印着‘虚纶’二字的巨大机械设备。
当然，他的铭牌上也有个名字——白聪阳。
“不用觉得奇怪，这件透明的外套有保护作用，可以防止被咬伤和抓伤。”白聪阳扯起自己的外套，解释道：“我是镇上的宠物医生，不过经营内容与传统很不一样。”
说到这里，宠物店门口的门铃响了起来。
竟然是长着虎头的安怡，她一边脱自己的制服外套，一边走进了房间里。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像是按摩椅的物体上。
而安怡，则坐在了隔壁的按摩椅中。
“鲁发明明知道，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镇上该乱也平息不了。现在，储存系统和虚纶一旦恢复，就能立刻重回原有的秩序。有时候，都不知道鲁发是不是有官瘾，指挥我跑动跑西的，就能得到快乐！我最讨厌这种与人交流的事情了，还要预防市民暴乱，压力太大了。结果，上层领导还不是通知我们先去休息。”安怡一边抱怨，一边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里面的血管，“今天给我注射五个小时的量，让我一口气爽到。”
言毕，白聪阳走到了她的身边，给她注射了一管子透明液体。
之后，安怡在我们面前，快速缩小，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老虎。
“安怡小姐喜欢被揉、喝奶和芭比玩具，去服务她吧！”白聪阳将小老虎交给了一名女性的仿生人，说道。
于是，女仿生人怀抱着小老虎，用比较机械的动作离开了这个房间。
“她就是澄月了！”白聪阳突然指着我怀里的小黑猫，说道。
看来，这只一直“kkk”叫着的黑猫，就是被注射了神秘液体的澄月。
白聪阳笑了笑，走到一旁的台式电脑面前，故意碰倒了键盘旁边的手办。
这样一来，手办刚好压在了键盘的‘a’键上。
只见，显示屏上的文档，开始疯狂地打出一连串的字母“a”。
我明白了!
白聪阳是想提示我，某人在另一个地方使用电脑，不小心或者故意压住了‘k’键，所以，澄月的角色才疯狂说着“kkkkkk”。
“我们其实在一个游戏中吗？”我本想如此问道。
没想到，游戏二字根本无法从口中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我想，我们不仅在一个可能是游戏的世界里，这世界还有某一个规则，在限制我们说出世界的真相。
我站起身来，将黑猫放在电脑机箱上。
之后，我在桌上找到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我怀着测试的心理，在上面写道：“我们其实在一个游戏中吗？”
可是，不到一秒钟，我似乎看到了一个黑影出现又消失在了眼前。
不仅如此，我写下的文字也立刻消失了。
“澄月去虚纶大厦的目的，是为了释放你被封锁的部分记忆。”白聪阳说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会产生虚纶死亡的结果。”
话说到这里，宠物店门铃再次响起。
“艾娜含，你怎么可能在这里？”白聪阳惊叫了起来。
原来，是朴彩来到了宠物店，找到了我。
“我从角色扮演室出来，就没看到你了。刚才，我问了大厦的门卫，他说你被宠物医生带走了！”朴彩朝我走了过来。
这样一来，白聪阳终于看到了朴彩身上的铭牌，镇定了下来，说道：“是这个女人使用了艾娜含的外貌，对吗？”
“是的。”我回答道，“你也向我证实了，艾娜含是真实的存在，而不是梦境呢！”
“你们上一次释放记忆是几月几日？”我对白聪阳问道。
“10月29日。”白聪阳答道。
“不就是上一次虚纶死亡事件发生的时间吗？”朴彩说道。
“这样说来，谜底不是早已经在大家的眼前呈现了吗？”我理所应当地说道，“释放记忆，就是造成死亡事件的诱因了。”
“能说得稍微详细一点吗？”白聪阳问道。
“除了一些无可奉告的内容外，我能说的是……”说话时，我发现自己不能说出关于根源之屋和叶默的内容，“虚纶早已经死亡了。释放记忆，应该也释放了虚纶的部分记忆。而那记忆里，有虚纶死亡的画面。所以，虚纶的肉体，只是恢复了死亡的状态吧！”
“确实，在这个镇上，有这种可能性！”白聪阳突然笑了起来，“果然，即使没有预知能力，你小子的推理才能也远在我之上啊。我到底输在哪里呢，逻辑能力，还是想象力呢？”
“糟糕，已经不是感叹的时间了，我和澄月得乘船了！”白聪阳收起了笑容，从耳朵里掏出一只耳机，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然后，就抱着澄月逃出了宠物店，“现在，虚纶已经复活了。我一直用监听警方的活动，他们就要查到宠物店了。你们也快逃吧！”
“我们去哪里？”不知道朴彩是在问他，还是问我。
没关系，我还是给出了问题的答案：“虚悬路116号接天塔。”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站在接天塔下，发生的事情：
“9762531029”那时候，虚纶神秘兮兮地，站在门禁系统前对我说，“这就是接天塔的密码了。如果你查出和死亡有关的信息，就和我分享。之前，你借走了我的拍立得，是不是和真相有什么关联性？”
“为什么会选择我这样的侦探，只拥有一天的记忆。每天早上醒来，我都是根据日记本的指引，才来到我的侦探事务所，开始一天的工作。”我当时反问道，“你凭什么能比我，还相信我呢？”
“因为我听说了‘地铁之灵弃尸案’，凶手将尸块放进塑料袋，在地铁各个站点弃尸，却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的恐怖事件。但是，你却潜入了地铁系统，成为了一名工作人员。你拼凑尸体之后，发现尸体仍然缺失一只左脚。所以，你将目光锁定在弃尸方式上。最终，你在地铁末班车之后，跑的一趟空车上捉住了凶手，破获了案件。“虚纶说道，“可是，你知道新闻的标题写的什么吗？无记忆侦探破获黑势力碎尸——地铁灵异事件休止符。我不一样，我只是相信一个失去了记忆，还能靠着本能破案的侦探。因为，我也是这样，只拥有10月29日到今天的记忆。确实，我很热爱现在的工作，但是，我不想这样不明所以地活下去，你能理解我吗？”
……
于是，信心满满的我，终于在今天，带着朴彩来到了接天塔的门禁系统面前。
然而，在输入密码之前，我还是在塔底的花园中，呕吐了。
朴彩的豹仓一旦高速运行起来，我就会有一种搭乘火箭的感觉，弄得胃部翻江倒海。
“9762531029，不行啊，这个密码。”朴彩输入密码之后，发现并不起作用。
“那你试试9762531227呢？”我说道，“976253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1029和1227很可能是每一次虚纶死亡的日期。”
果然，门开了，是一部电梯。
我们走进电梯之后，发现原来内部根本没有按钮。
或许一个密码，只能让访客到达一个楼层吧。
花了较长时间，电梯才载着我们，来到了138楼。
古怪的是，从外面看接天塔，虽然很高，但是也就是最高20楼的水平。
没想到，它至少有138楼。
门开了，是一梯一户的配置。
我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虚纶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你是谁啊？”虚纶问道，“正忙到不可开交呢？”
“你的记忆被人重置了吗？”我问道。
虚纶听到这里，后退了几步，准备使用门口的电话。
“等一等，我是你聘请的私家侦探。”我喝止了对方，“我这里有你要的照片！”
见对方还是质疑的表情，我让朴彩把sd卡交给了我。
“能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我根本没有打算得到许可，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我打开了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并将sd卡插入了卡槽。
“还不快过来！”我朝虚纶和朴彩招了招手，说道，“根据目前已有的信息，我已经大概知道是一切究竟怎么一回事了！”
言毕，我在他们的面前，熟练地使用图片处理软件，将所有的拍立得照片导入了其中。
“为什么每一天，我都要在固定的地点，拍摄固定的照片呢？我觉得应该换一个思维，我是故意去固定的地点，将固定的事物引到我的身边。”我一边解释，一边将每张照片的黑影抠出，再将它们拼合在了同一个图层中，“看得见了吧，这个黑影只是闪现太快，所以每张照片只有一个部分被拍立得拍了下来。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拍立得作为了解自己长相的唯一工具，可以记录数据不被清除。所以，从两个月前开始，我就打算把黑影拍下来，拼合成它原本的样子。”
看了拼合而成的照片，虚纶惊呆了。
那表情太好了！
说明，这个黑影的本体，在他心里是有很深刻印象的。
“应该是它，偷走了我过去的记忆！”虚纶指着合成照上的黑色物体，大声地喊道。
当然，我也是第一次在照片上，看到它的本体：
一条全身漆黑的鱼头，张开了大嘴，紧贴在我身后墙壁上。
而他的其中一颗牙齿则穿透了我的腹部，好像在吸收我身体里的某种东西。
是我的记忆吗？
难道我的过去，和虚纶一样，也被这条大鱼给吞噬了？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怒火充斥了全身。
叶默！
我也心里叫出了这个名字，可是我的脸上，却只能龇牙咧嘴。
真是畜生啊，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