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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云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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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沉原本是想把火锅案的情况跟沈从良汇报一声就走,末了却莫名被沈从良拉着去蹭了一个局,还被灌得几乎不省人事。

    邢沉虽时刻谨记项骆辞说过的不准喝太多酒的话,奈何把持不住沈从良的身份压榨,于是旁人给沈从良敬的酒几乎都灌进了邢沉的肚子里——后面邢沉算是看明白了,沈从良带他过来就是来挡酒的。

    中途邢沉还是熬不住了,借着上厕所溜了出去,给沈从良发了一条短信后就在大堂的沙发上躺尸。

    此时大厅里没什么人,邢沉缩着脖子靠在沙发角落里几乎也没人发现,几个姑娘挽着手正经过大堂,小声说着什么。

    邢沉被她们高跟鞋的走路声嗑得头疼,微微睁开了眼,迷迷糊糊中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懂唇语,看别人脸的时候大多是先看嘴。

    黄色短裙的姑娘说:“这货就是青姐给我的,孙迪青晓得吧,最近很火的一个明星,绝对是纯货,我们刚刚才试了一针,可爽了!”

    绿发的女人说:“真的假的,就你还能认识这样的人物?”

    “我哥就是她助理,你说我能不能认识?!而且也有可以直接吃的‘维生素’,放在包里绝对安全!”

    “那也给我来一瓶……”

    “……”

    几个女人走远了,邢沉撑着身体稍稍站起,奈何醉意上头,脑子里一阵眩晕,又坐回沙发里,等他再想起身的时候,一个沙发枕头砸过来,他愣是又倒了下去。

    “我特么——”邢沉正想发脾气,就见沈从良一身神清气爽地站在那:“你特么?你特么想作甚?!”

    “……”

    “你这臭小子,去个厕所就把自己舒舒服服地送这了,让我一个人面对里面的妖魔鬼怪,翅膀硬了是吧?”

    邢沉直接抱着手臂,闭眼打算装死。

    下一秒,邢沉体验了一把被人当小鸡一样被拎起来的滋味,被沈从良大堂拎了出去。

    邢沉:“……?”

    到了外面,沈从良嫌弃地松了手,后面邢沉走路全靠瞎踩,走平地就跟走浮梯似的,那样子仿佛随时都可能原地上演一个狗吃屎的姿势。

    “喂,车在这边,你往哪走?”

    沈从良恨铁不成钢,轻轻推了他一把,邢沉本来就四肢有些发软,经他这么一推差点往前栽倒。

    “……”

    沈从良及时勾住他的手臂把人扶回来,微微挑眉,“嘿哟,这才几瓶酒就把你灌成这样了?这不行,还是叫个人来送送你吧。那什么,你那女朋友呢?”

    邢沉:“……”

    敢情挖着坑在这等着呢。

    邢沉轻轻地跺了跺脚,站出一个军姿来,说:“报告,我可以自己回家。”

    “自己回?你就打算这样走曲线路回家?”

    “麻烦您给我叫个车就行,谢谢。”

    沈从良轻轻地在他的脑瓜上推了推,“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我这是在给你们制造机会晓得吧?趁现在案子还没那么忙的时候你赶紧把人拿下,万一后面案子又出什么变数……你这个榆木脑袋,你妈说得没错,你的终身大事若没人操心,你就得孤家寡人过一辈子!”

    喝醉酒的时候把人拿下?等清醒了项骆辞就插上翅膀飞出“国界”去了!净出的什么馊主意!

    邢沉心里愤愤地嘀咕着,跟个逆反少年似的咧了一下嘴,说:“您这还操心我呢,您现在不也是孤家寡人的单身大汉一个吗?”

    沈从良气得瞪眼睛,“我们这能一样吗?我那是——”

    “你也就比我多了两个证,结婚证和离婚证,有什么可炫耀的?要不我改天也去弄一个证去……”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在这事上沈从良确实说不过邢沉,也懒得和他瞎掰扯了,直接从邢沉的兜里摸出手机,强制地用他的指纹解锁,然后在通讯录里开始找人——邢沉虽然一直在反抗不从,但沈从良毕竟也是个练家子,更何况邢沉此时喝了一肚子酒正软绵绵的四肢无力,压根就拦不住。

    很快沈从良就在通讯录上面找到了一个奇怪的称呼——“未来老婆”,这成功让沈从良一个单身老男人脸色绷出一丝不自然。

    他举着手机递到邢沉面前,问:“是不是这个?”

    邢沉:“……”

    邢沉看清后,立刻紧张起来,手舞足蹈地去抢,沈从良便笑道:“看来没错了,你小子,还真动了真格啊。”然后迅速点开这个号码。

    邢沉心里立刻咯噔一下,“我靠!沈局你……”

    也许是紧张在那一刻瞬间膨胀,瓦解了脑子里酒精的作用力,同时壮了他的熊心豹子胆,邢沉突然揪着沈从良的领子,给他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若是平常,沈从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被他撂倒的,可此时他的注意力都在电话里的那个"未来老婆"上,被邢沉偷袭得猝不及防,于是整个人愣是直挺挺地被摔在了干巴巴的草地上。

    沈从良:“……”

    邢沉:“……”

    邢沉才不理会他瞪着眼睛散发出来“你大逆不道!”的控诉,急急忙忙地找手机,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此时手机已经接通了,项骆辞温和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了出来:“邢队?有事吗?”

    邢沉:“……”

    沈从良:“…………”

    邢沉忙把手机抓过来,说了:“没事没事,按错了。”

    然后神速挂断。

    此时空气不能说安静,但冻人肯东是有的,于是邢沉慢慢地转了一下眼珠子,就对上了坐在地上的沈从良那一束冷冷的目光。

    邢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想到接下来还得贿赂他帮着隐瞒,只好恭恭敬敬地朝他伸出援手。沈从良在他手心拍了一下,握住,使劲拽,稳稳地站了起来。而后,在邢沉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反手一拉,也给邢沉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邢沉:“卧你个槽——”

    不像邢沉那般马虎,沈从良这次是下了狠手,邢沉被摔在地上的时候腰肢嘎嘣地脆响了一下,爆发出一声“老年危机”的警铃,愣是把沈从良给气笑了。

    沈从良蹲下来,好整以暇地拍了他一下,“这就扭着了?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比不得我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扭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给你打个120?”

    这关心中夹杂着幸灾乐祸的语气,把邢沉气得满脸通红。

    “不用!”

    邢沉咬牙切齿,慢慢地爬起来,沈从良对他伸出援手,他直接给忽略了,站起来的时候腰也没敢挺直——其实也不算扭,就是刚刚骨骼没舒缓过来。

    他扶着老腰,瞪着沈从良,“你不就是我妈派过来当卧底的吗?之前你们见面就互相插刀子,现在怎么……”

    沈从良干笑,“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你一个孤家寡人除了工作,下了班还有什么正经事?”

    “……”

    邢沉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既然这事被你发现了,我也不隐瞒了。是,我在追他,但是项骆辞没同意,而且因为这事曾经疏离过我,如今我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到手……当然,这事还没成,我是想说,我们现在的关系紧张,经不起折腾,要是被你这么以插足让我这个还没到手的鸭子飞走了,我——”

    沈从良冷淡地看着他,“你就怎样?!”

    邢沉扭了扭腰肢,“那我就光棍一辈子。”

    沈从良:“……”

    沈从良了解邢沉的性子,他这样子不像是在闹着玩,一时眉头皱得更深,“你……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吗你就追?你别看他现在长得好看就……”

    “他不好看我还看不上呢。”邢沉见沈从良一副恨铁不成钢,还几番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道:“以前我又不是没有和男的一起相过亲,还是我妈安排的。她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沈从良瞪他,“这能一样吗?!”

    邢沉道:“一不一样反正事情都这样了,这辈子除了他,我谁都不要。大不了一辈子单着,反正我妈也一直让我视你为楷模,向你学习也是应该的。”

    “……你!”沈从良大概是真被气到了,脸上连一点调侃的神情都没有,他背着手走了几步,回头,没好气道:“那就让他过来送送你。这时候他应该下班了……”

    “不用,”邢沉说:“他下班了会告诉我的,而且他回宿舍这边也顺路,我就在这等他。”

    沈从良:“……”

    沈从良想了想,又走了回来,严肃地看着他,“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邢沉说:“我的魅力你还不知道麽……”

    “说实话!”

    “还被拒绝中。”

    “…………”

    这一道反转让沈从良表情一愣,就卡在担忧和无语中间,最后沈从良抿着嘴直接走了,邢沉在后面喊:“这事你给个准话,要不要给郑女士打报告,你打报告的话给我提个示,我好做个应急准备!”

    沈从良罢了罢手,“你那点破事我懒得管。”

    邢沉至此才狠狠地松了口气——太险了。

    很快项骆辞就找了过来,邢沉是开车送沈从良过来的,所以项骆辞只能开着那辆吉普车送邢沉回宿舍。

    这回邢沉倒没有发酒戏,乖得跟个木偶似的,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项骆辞不用半个小时就把他收拾好了——换上睡衣、简单地擦了一下身体,上床睡觉。

    便是躺在床上的时候,邢沉才突然睁着眼珠子盯着项骆辞看——那双眼又黑又亮,不似平时办案时候的暗藏深意的打量,也不像开玩笑时候的若有所指,只是安静地凝视着,好似在看一个……宝贝。

    项骆辞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起身离开的意图缓下来,又在床边坐下,捻了捻改在他身上的被子,“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泡一杯蜂蜜水?上次我带来了一点放在冰箱。”

    邢沉迟钝地转了一下眼珠子,应道:“嗯。”

    喝完了蜂蜜水,邢沉还在看着项骆辞。

    项骆辞倒有些不自在了,只好提醒道:“你……闭眼睡觉。”

    邢沉突然拉住项骆辞的手,怔怔地盯着他看,良久才呓语般地说道:“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项骆辞的身体顿时一僵,他静静地回视着邢沉,克制地提了一下眼镜,“什么?”

    “但你不是他。”

    邢沉慢慢地松了手,似在呢喃,唇角勾着一丝苦涩,“他从不会这么温柔地对我……就算他回来了,他也只会恨我……或许,或许他巴不得我……巴不得我……”

    后面邢沉的声音慢慢地弱了下去,缓缓地闭上眼睛,看着像是睡着了。但项骆辞清楚地看到,闭眼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沉痛。

    他知道什么了?

    或者他又发现什么了?

    项骆辞的脑子一团混乱,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太多巧合了,这中间肯定不简单……如果真是那个人回来了……后面的事情他几乎不敢想象。

    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报复他?故意揭开他的伤疤,在他的伤疤上撒盐,然后看着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警察面前无地自容?

    若真是那个人,按照他的性子,什么事情他都做得出来的。若只是针对自己,项骆辞倒不怕,只是……若是连累到了邢沉,怎么办?

    项骆辞鲜少露出烦躁的神情,他用力地捏了捏鼻梁,突然眼神一顿。

    对了,那天的那个包裹……

    项骆辞轻轻地闭上眼睛,慢慢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尽快地平静下来,然后关好卧室的窗拉好窗帘,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走的时候他没有把车钥匙留下。

    晚上九点多,楼道里静悄悄的,夜路无人经过。

    项骆辞开了吉普车车后箱,在后面翻找了一会,找到了那天让邢沉带回来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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