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陈夫子

    村里的夜晚，安静得特别早，除了偶尔不知谁家的狗吠声与草丛里不断的蛐蛐声在交鸣着，很少还有其他的声音了。

    年北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困意，心中忐忑不安。明天就是一月之期了，一个月来，自己想了很多，也没想出一条万全之策。

    对于陈夫子的消息在不同的老人口里说出来都大同小异。

    大概四十年前，陈夫子一副书生打扮，人生得十分俊俏，一个人来到镇上，租了一座破烂的小院子住了下来。平时也不与人交谈，整日整夜与酒作陪，人也变得邋遢无比，没了来时的风华。周围的人看见他都是一声声叹息“可惜一副好皮囊，却没想到是一个酒疯子。”

    陈夫子就这样消沉了一年半的样子，这个人好像突然顿悟了一样，一改往日邋遢模样，穿得整整齐齐。

    说来也奇怪，镇上有孩子的家庭那么多，但是陈夫子只挑了三家有小孩的家里想要一个教书的活路，结果被人赶了出来，谁敢把自家好好的孩子交给一个酒疯子呢。惹得陈夫子一声声的叹息。

    一天陈夫子在一家小面摊吃面的时候，被摊主夫妇的争吵吸引住了。

    大概意思就是妇人觉得小儿子到了念书的年纪了，想要把小儿子送去念书，但是摊主不同意，觉得自家世代为农，自家的人都不是念书那个料，而且镇上的教书先生嫌贫爱富，学费还贵。狗娃念书就算了，根本承受不起。

    但妇人说小儿子从小就聪明，跟村里其他的小孩子不一样，已经苦了老大老二，不想再苦了老三。

    就这样断断续续陈夫子听他们吵了半天，也听出了名堂。摊主这一辈人人丁凋零，没有其他兄弟姊妹，一家人跟老父母住在一起。这家人世代为农，也是一户本分人家，摊主夫妇也是妇慈夫孝。本来靠着勤劳一家人的日子也算过得去，奈何摊主老父母突然的生病，这一病就是好几年。都说父母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摊主两口子无唠无怨硬是扛了下来，最终摊主老父母还是先后离世了。只是摊主一家也花光了积蓄，还欠下了一笔债。还好妇人做得一手好面，最后两口子在亲戚那里受不完的白眼，承诺了一年内还回去才又借来四十文钱来镇上开了这家面摊，收入刚好糊口，存不下多少余钱。摊主本着欠钱日子不好过的想法，想办法存钱把账先还了，不要失信于人。现在因为妇人想要小儿子念书，这又要花一大笔钱，钱都不是周转不开的问题了，连糊口都会成为问题。也是没有办法了。

    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于是陈夫子毛遂自荐说自己可以教孩子念书，但是他那酒疯子的名号响透了镇上的大街小巷，摊主夫妇虽然没有撵他，但也不敢把孩子交给他教，说辞推诿。

    陈夫子也不急，自顾自地去面摊那拿了一个干净的空碗舀了一碗水，手指蘸水在案桌上写了两行漂亮的大字，念了一段气势磅礴的诗词，也不管摊主夫妇看不看得懂，听不听得明白。然后把面钱放在案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天傍晚，面摊夫妇早早就收了摊，找上了陈夫子，说愿意把小儿子带过来念书，谁知道陈夫子却不急了，说要观察他们家儿子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一段时间过后，这家面摊夫妇的小儿子，也没什么意外就拜在了陈夫子的门下。当然陈夫子也是白教书育人的，报酬就是面摊夫妇管一天三顿饭，自备笔墨纸砚，收集一些旧书过来。

    就这样面摊夫妇的小儿子经过陈夫子的教导，最后成功中举。陈夫子的名声也响透了镇边周围十里八乡。后来面摊夫妇的小儿子做官了，为陈夫子申请办了一家私塾，陈夫子在这小小的镇上也开启了一段传奇，这几十年下来为乾国输送了不少人才，秀才举人不下十指之数。十五年前陈夫子门下更是出了一位榜眼，现早已成为乾国朝中栋梁。更加难得的是陈夫子门下这些出去的门生无一不是清廉正直的官员。这几十年来因为陈夫子的传奇镇边也开启了一股读书热潮，有钱没钱的都觉得自己家儿子是那万中无一的天选之子，日子稍微过得去的家庭都愿意送去陈夫子的私塾念几天书。

    年北家就是这样，念书的钱，一家人挤挤就出来了，早早的就把年北送去了私塾。

    可奇怪的是，陈夫子这些年从未娶妻生子，十里八乡给他说媒的人几十年从未间断过，都被他拒绝了回去。如今哪怕陈夫子早已风华不再依然是香饽饽。

    年北如今大概明白了，陈夫子不娶妻的原因估计跟明天去大泽山见的那位有关系，真是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年北想到这些，明天去大泽山反而没有了忐忑不安的情绪，摸了摸放在枕边桃木剑，不自觉的笑了笑。常年听大人们说邪物怕黑狗血，桃木剑，污秽之物。弄新鲜的黑狗血不切实际，年北也觉得太残忍了，难不成牵条黑狗过去现杀现取，自己也干不出来这种事。至于污秽之物自己去大泽山也不好携带。只有桃木剑作为了自己的首选。

    村里就曹大海家有一颗老桃树，原本年北和曹大海想直接去树上砍一节下来，结果被回家的曹大海老爹看到了，直接被拦了下来。这果树他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都重。年北和曹大海也只有悻悻离开，想别的办法。

    “北哥，前几年那颗桃树被雷劈了一下，被劈掉了好一些树枝下来，被我爹收回去做了柴火，咱们去柴房看看，兴许能找到。走，咱们过去。”曹大海突然拉住年北说了出来。

    “好”年北赶紧回道。

    年北与曹大海在他家柴房找许久才在柴堆最下面找到这么一节桃木。年北拿回家就开始了制作，还被年北老爹骂不务正业，不好好念书开始舞刀弄棍了。好一阵说道。

    心情放松的年北不知不觉进入梦乡，梦里自己翻手擒日月，覆手拿山河。快哉！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