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8 章 你为什么要来呢?
“我以为你们已经回去了,”林琳从头到脚地打量洛尔肯,发现他只是有些疲惫,并没有受伤后松了口气。
“队长他们回去了,”洛尔肯回答,他停顿几秒,还是说出口,“我来找你。”
虎鲸布尔沃说的是实话,他和萨菲尔原本就是奔着林琳去的黄铜龙的巢穴。所以将林琳带走之后,他们并未更多逗留,只是萨菲尔驱逐同族的独居生物的本性还是让他又一次威胁了黄铜龙,要求黄铜龙尽快离开。
萨菲尔的这一动作,给了其他人逃离的机会,让他们得以从话痨的黄铜龙巢穴离开。
从冬季末到初春,林琳觉得自己已经在魔王城呆了许久,出乎她意料的,洛尔肯竟然一直没有离开魔域。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林琳询问。
这个问题提出之后洛尔肯看上去轻松了很多:“因为有魔物说魔王城里有一位人类女性,所以我想来看看。”
林琳点点头。
人类在魔域中确实很引人注目,她之前在魔王城当会计的时候,魔域也是很快就有关于她的小道消息了。
【你为什么要来呢?】这句话存于林琳的脑海中,没有说出。
也许是因为洛尔肯本身有一半的人类基因,也许是因为他脱离自己的狼人同伴和她一起探入龙族的巢穴不符合他初次见面时的自利形象,也许是因为……洛尔肯此刻站立在这里一切就已经相当明显。
林琳隐晦地猜测出答案。
洛尔肯并不知道林琳沉默的含义,青年的兜帽滑落一半,露出灰黑色的长发,他握住林琳的手臂,将她往外面带:“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我们快走吧。”
在洛尔肯的想法中,林琳是被掳进魔王城的,即使成为了魔王也是被逼无奈,他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她,当然要带她离开。
林琳并没有迈动步子,被对方拽着的手臂用力抽回。
这是本能反应,因为林琳并不想跟着洛尔肯离开。
洛尔肯明显停滞了一下,重新看向林琳。
探头看情况的煤球儿尾巴微微抬起,端正地坐直身体。
林琳说:“我不走。”
“你在开玩笑吗?”洛尔肯不敢相信,“这里是魔王城!魔王城!你为什么留在这里?你不知道所有种族都是排外的吗?”
林琳当然知道洛尔肯诧异的点,对于洛尔肯来说,即使他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也要回归人类种群,这是他的归属之一。
和他这种不被承认的异族相比,林琳作为人类有着法师身份,能够轻松自如地寻找到一个还不错的工作,同时成为被人羡慕的对象。
林琳放弃的是他一直羡慕的东西。
“我们可以先出去,”洛尔肯说,他还未放弃将林琳带出去的想法,“你不是还要去找你的朋友么?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狼人佩林传递了错误的猜测,他认为林琳是为了某位同样是人类光明系法师而来的。
甚至于佩林为了阻碍洛尔肯不理智的追寻(),他还为林琳编制了一段凄美的爱情()_[((),例如林琳正在寻找在战争中失散的恋人,这种事在这个时代可是再正常不过。
无论多么厉害的人类,在宏大的战争之中都是羽毛一样轻飘的存在。
只是佩林低估了洛尔肯的固执。
林琳没想到洛尔肯还记得找人这个事,当时她是随便拿了个借口应付别人的。
不过她不是完全在说谎,她当时确实在寻找萨菲尔,想看看这位聪明的蓝宝石龙能不能带自己来到魔王城。
“怎么说呢……”林琳的语气纠结起来,“我已经找到那个人了,所以我不能离开?”
这应该是一个合理的说法吧?
“这样啊,”狼人青年微微皱眉,和林琳以为的放弃不同,他表情严肃起来,“难道是魔王城绑架他来威胁你留在这儿?”
林琳:???
绑架萨菲尔吗?
今天的煤球似乎很不对劲,萨菲尔微微抬头,看向那只动作过多的幼崽。
大多数情况,煤球总是愿意在林琳面前保持乖巧美好的一面,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这样。
煤球儿的尾巴紧紧缠绕在林琳手臂上,林琳努力拽它都无法松开。
龙族良好的视力能够帮助萨菲尔看清楚煤球儿的表情,它那双黑豆一样的眼睛一直瞥他,不大但眼神非常灵活,向萨菲尔使眼色。
萨菲尔:……我真是疯了,我竟然觉得它会使眼色。
蓝宝石龙微微颔首,将注意力转向林琳:“它怎么了?”
这一位看上去更是和平时不同。
“呵,”林琳费力将煤球从胳膊上拽下,它的尾巴又重新馋了上来,已经有撒泼打滚的前兆,“我不太清楚。”
林琳回答得十分心虚,宽厚的掌心覆盖在时归头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无声安定着手下人的心。
时归静静靠在阿爹胸脯上,听着头顶依旧平稳的呼吸声,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
“阿归为什么这么问呢?”时序道。
时归眨了眨眼睛,并没有隐瞒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太巧合了。”
“就正好都是在最近出的事,又正好都因为意外事故,还正好——”都发生在与她起了争执的人身上。
在时归看过的那本书里,司礼监掌印实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无论是冒犯了他,还是冒犯了他手下随从,凡惹了掌印不高兴的,早晚都会在方方面面还回去。
时序挑了挑眉,目光仍落在车厢上:“还正好与阿归不和,惹了阿归不高兴,阿归是想说这个吗?”
与他声音同时落下的,还有被时归捏在掌心里的一枚枣子,砸在车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明显。
话到了这里,很多东西已经明了了。
时序只是有些好奇:“阿归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又怎么想到我身上的呢?”
“我——”时归喉咙一动,忍不住抬起头来,细细描摹着阿爹的眉眼,面上浮现一抹了然,“原来真的是阿爹做的啊。”
避过重重宫闱守卫,以一只外臣进献的鹦鹉为切入点,既给了六公主教训,又让那惹事的老虎无声毙命。
事后无论是谁来查,除了一只染了疯病的鹦鹉,再寻不到一点儿痕迹。
至于田中吉几人,或是在荒无人烟的流放路上,或是在杂人遍布的大街上,谁能分清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更让人惊叹的是,时序在办事时,还恰到好处地把控住对每个人的底线。
六公主出身尊贵,那就小惩大戒,偏留下一个不显眼的伤疤,一辈子去不掉,每每见到时,总会记起那些不被她看在眼里的动物,实则处处藏着锋芒。
田中吉和岳鸣轩随家流放,每年死在流放路上的人不计其数,莫说他们还是被匪徒掳走,便是被人生生刺死,负责押运的官兵也只会息事宁人,绝不给自己惹麻烦。
再有那敏郡王家的幼子,他生性好动,前几年也有坠马伤了腿脚的情况,这回只是比上回更严重些,谁又能说不是意外呢?
每桩每件,都可以说与时序毫无干系。
听着时归的感叹,时序点了点头:“是我,阿归想说什么呢?”
是怪他心狠手辣,还是嫌他多此一举?
数年来,常在宫廷游走的时序自认对人心的洞察早至臻境,直到遇见他这个小女儿,好像每次的反应都在他意料之外。
这回,亦是如此。
也不知是仰头太久有些累了,还是不愿跟时序对视,时归慢吞吞靠回去。
她本想劝上两句,可话到了嘴边,那些无谓的大道理又被生生吞回去。
“我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