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楠霜来访
这是李苟来到世界，所遇到的第一个新年。
灵山城里，渐渐地开始有了张灯结彩的现象。
并且，越来越多。
最后像是一场火红色的海啸，将整个城池都渐渐淹没。
包括悠然居在内。
经过这段时间的蕴养，青莲已经彻底有了点当家主母一般的感觉了，带着四个丫鬟，一切越来越井井有条。
有一天，青莲忽然来找到李苟说，临近年关，别人家都开始张罗过年的年货了，问悠然居是不是也要整备一下。
李苟听到这话恍惚了一下。
新年呢，过年了。
青莲的请示被李苟批了下去，并且放下了话，不必考虑钱不钱的问题，一切以合适为基准。
然后青莲带着四个丫头热热闹闹出门了。
悠然居罕见的关门了一天。
也是在这天，淼淼跑来，找李苟告假。
过年了，她要回家。
李苟自然也是应允了。
淼淼却显得有些，扭捏。
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新年这样的时刻，她居然不能待在师尊身边。
淼淼踌躇了片刻，“那……师尊我会早些回来的。”
李苟挥了挥手。
“既是节日，就在家好好与家人相聚，你要知道，平日里，你大多时间都在这里了。”
淼淼一怔，抿了抿嘴，道了一声好。
然后，淼淼与众人道别，一个人离开了悠然居。
顶层，李苟看着街道上小丫头的背影，悠悠叹了一口气。
淼淼是有家人的，到了节日她要回家。
他没有。
严格来说，这个世界，他只是孤身一人。
但其实，长风，青云，还有黑八和疯牛，也都是没有家人的。
还有青莲，和初夏初春初冬初秋，也都是没有家人的。
他们一群孤单的人，可以在这个小店里，度过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好像也不错。
青莲给小青云买了几套喜庆的衣服，小不点穿上了一身红衣，家里好像忽然变得喜庆了不少。
有悠然居内，也挂上了不少的灯笼，大红色的丝带，窗花。
这么一布置下来，现在的悠然居，简直像是中式婚礼的礼堂。
尤其是门口，两边那一长排的灯笼，显得尤为气派。
但李苟只是淡笑着看着这一切，新年的气氛，似乎也能将他晕染进来。
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即将过年的这些时日，大家应该都是无比繁忙的。
苏秋怜，小黑，都不再来店里做客。
倒是楠霜。
这丫头，自打上次唱了一台戏，往后就再没有出现过。
没想到临近年关，大家都在忙的时候，她居然会突然来到悠然居。
楠霜来的这天，意外的穿上了一身长衣长裤，李苟记得以往她来都是穿裙子的。
虽然不是紧身的，但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倒还真多出了一点平日里不曾有过的感觉。
是飒爽，洒脱，或者落落大方，李苟也说不清楚。
李苟照常给自己上了一杯美式，然后坐在卡座上默默等待。
没想到楠霜一概往常，没再喝那些五花八门的饮品，“给我也来一杯美式，跟他一样，少冰，半糖。”
李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初秋很快跑去点单了，李苟打量着今日的楠霜，总觉得这丫头有种说不出来的变化。
直到楠霜说话。
“多日不见，你还是那么……出尘。”
李苟挑眉。
没想到楠霜用了这样的词汇。
李苟还以为她又要夸他好看呢，这一点，李苟自己都习惯了。
楠霜仔细地端详着李苟，那样的眼神，看得李苟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如果要形容呢，那就好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在端详着一件稀世的珍品。
那样的炽热，惊叹，甚至是惋惜，看得李苟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因为他回应不了。
楠霜凝望了片刻，忽然洒然一笑。
“看来，你果然是不喜欢我的。”
李苟诧异抬头。
楠霜忽然扭过头，遥望向窗外的街景。
这街道，很多人呢，摩肩擦踵，来来往往。
楠霜盯着窗外喃喃自语，阳光散落下，她的眼睛也跟着泛着微光，可是李苟看得出来，她的视线没有焦距。
“我之前觉得，在这灵山城，我才是最先接近你的那个人，也应该是离你最近的那个人。”
“家世，样貌，人格，我楠霜没有什么缺的，我想，只要我心至诚，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
“直到那天我忽然发现，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和苏仙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楠霜苦涩一笑，“没有一丁点的预兆，在我这，她像是突然间就闯入了我跟你的世界，但其实……”
“其实没有什么突然闯入，其实她早就存在了对吧，我甚至都不能再笃定，我才是那个最先靠近你的人。”
说到这里，楠霜又一次看向李苟，“其实你和苏仙子更加情投意合对么？可能，外人其实看不出来多少，你们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事实就是这样，对么？”
李苟一时间语塞。
就感觉脑子好像关机了，谁懂啊家人们！
李苟停顿了半天，只觉得口干舌燥。
但最终……
“我不能说我跟苏仙子怎样，因为实际上本就没有怎样，我能说的就是，你，楠霜。”
“我们的确并不合适，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如此。”
楠霜，“……”
有那么一瞬间，李苟感觉她要哭了。
但其实并没有。
她只是失神了一下，然后盯着窗外看了半天。
阳光下，她的侧脸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好吧，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这样的。”
“所以我说你出尘呢！”楠霜忽然笑起来，“你这个人啊，看起来并不远，但其实，你跟谁都不近，就好像，谁都摘不下似的。”
“大概，苏仙子可以吧。”
“如果要想到一个人，那就只有苏仙子了。”
“你们好像是差不多的人。”
李苟略微松了一口气，拿起咖啡嗅了嗅，真好，还是那个味道。
“所以，你要走了？”
这回轮到楠霜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李苟浅笑，放下咖啡杯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