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再见小乞丐
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南烟安没有动作，看着就像睡着了一样。漆黑如瀑的长发铺满全身，红色的长袍在青绿色的竹屋里更加亮眼。
不紧不慢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半晌就听见有人沿着石阶上来的声音。
一听到那轻缓的脚步声，南烟安睁眼笑开了花。美人在雪中竹屋的笑脸带着几分计谋得逞的奸诈，看到来人上来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荆竹假装没看到他悄悄看过来的目光，径直坐到屋檐下的竹椅上，整个人裹着斗篷窝在椅子里就像一颗毛茸茸的球。
南烟安伸出修长的手在窗框上敲击着，好像是被她的动静吵醒了一样。
“怎么回来了？动作不知道小点？我都吵醒了。”
这情况还在怪荆竹打扰他的假寐，这人确实惯会使这种伎俩。
荆竹侧头对着他，就像在和他对视一样，南烟安有些不自在的转头正视前方。
“多谢你收留那几个孩子。”荆竹丝毫不在意他的假想，她留下来是有别的原因，虽然这原因也是南烟安的计谋。
知道南烟安的想法，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正好现在风雪要变大了，可以考虑在药王谷度过冬季再说。
或许她心里其实在等某个人立华善带回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会有人来吗？
“小事，李子文他很有天赋。你给药王谷送来的人很不错，那两个女孩也很勤快。”即使他作为九长老一般不会过问外门弟子的情况，但是因为是荆竹送来的人，他时常关照着。管事们知道他关心那几个孩子，时不时会让人通报消息。最近更是直接将打扫竹林外的药圃的差事交给了他们。
荆竹刚刚走出竹林，就被正在扫雪的几个小孩看到了。
“哥哥，你看！那是恩人吗？”几个月不见，小女孩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瘦弱的小脸也有了一点肉肉，衣服是干净厚实的弟子服，眼神里也没有之前的怯弱和恐慌了。
努力用竹扫帚扫着石阶上的积雪，就见远远的有一人从竹林里出来。打算退到路边行礼，管事们说过这是九长老的院子，从里面出来的人身份都不一般，他们必须要有礼貌。
却见那人蒙着眼，仔细一看就是他们的恩人。另外两个孩子立刻停下扫雪，顺着小女孩的动作看过去，就看到了正在下来的荆竹。
几人喜出望外，飞快的扑到荆竹面前，扑通几声纷纷跪下。
“恩人！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多谢您的救助，我们几个才能有现在的日子。”小男孩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冷，鼻涕眼泪直流，两个小女孩也是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荆竹原本没在意路边扫雪的弟子，正准备走开，就见他们几人跪下不停的磕头。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不久前在琴州救了的那几个小乞丐。
“快起来，地上凉。”荆竹招呼几个人起来，地上的积雪已经扫干净了，但是石板在雪地里可是非常冰冷的。
“恩人怎么会来药王谷？”
“恩人，我们在药王谷过得可好了！每天吃得饱，还有厚厚的衣服穿。”
“不过我们里面还穿着您之前给的袄子”几个人起身就语无伦次的不停说着这些日子的开心事，小女孩还扒开衣服让荆竹看弟子服里面的棉袄。那是年初在琴州时荆竹给他们的棉袄，几人看到荆竹眼里都是热泪。
“恩人，我们现在都有名字了！我叫李子文。”小男孩现在是内门弟子，由师尊给他取的名字。
“我叫李子清！”
“我叫李子榆，这都是哥哥的师尊取的名字。恩人这名字好听吗？”小女孩已经没有之前的怯弱，但还是不敢过于兴奋，只抠紧手指，一脸期盼的看着荆竹。
从他们的外表和脸色就知道他们在药王谷过得很好，药王谷弟子心善，见他们几个实在可怜经常给他们开小灶给他们炖药膳，弥补过去缺失的营养。几个月下来，他们早已没有之前营养不良骨瘦如柴的模样。
荆竹弯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他们能忘却过往，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这也不妄她救了他们。
“很好听的名字，你们过得好那就好，这也是你们的机缘。不必叫我恩人，可以叫我荆奶奶。”毕竟她的年纪确实是他们的奶奶甚至祖奶奶辈的，虽然外表看着不像。
“我们还是叫荆姑姑吧，我们的师尊是九长老的师弟。”虽然只是挂名，但是辈分不能乱。
“也好。”
“荆姑姑！”几个童声齐齐喊出来，脆生生的声音着实令人忍不住笑出来。
即使有很多话想对恩人说，但是常年的流浪生活造成他们谨慎小心的性格并没有因为这些时日的生活就改变。还是不敢太过于对荆竹撒娇，能再见一面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想起今日突然换了扫雪的地方，李子文心里已有猜测。肯定是九长老让他们再见一面的，不然他们之前从未到过这边。积雪不过才一点点，这扫雪的事是临时加上的。他们之前一直在外门的药圃里学着照顾药草，今日突然被带来这边扫雪。
李子文对九长老的好意心怀感激，曾经他无比怨恨这个世界，怨恨着所有人。但是经过这么多天，他感受到太多善意，才知道世界上不止有坏人，也是有很多好人的。
“嗯，你们过得好就行，李子文，你别忘记在琴州说过的话。她们无法修行，就靠你保护了。”不过不出药王谷应该是不会有事的，本来是想着南烟安就算不把人接来药王谷，也会将人安排在琴州的药铺里，没想到他不仅接来了，还让李子文拜师在他师弟的名下。
以李子文的资质，当他师弟的徒孙都过高了。
李子文听到荆竹的话，正立着表情严肃。认真的回答道：“我会的，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她们！我会是最好的哥哥。”
我们会过上比以往好千倍的生活。
李子文眼神坚定，两个女孩依靠在他两边，三人紧紧靠在一起。
荆竹听了他的话有些恍惚，但眨眼又恢复了清明。快得好像那丝思绪不曾出现过，那句话她也听人说过。
“你们安心在药王谷好好生活，我先走了。”
荆竹想继续往前走，但是看了一眼几个小孩，又转身走回竹林。
“荆姑姑保重！我们都会好好生活的！”
几个小孩目送荆竹走进竹林，直到完全看不见荆竹的身影，几人才拿起扫帚离开。
荆竹走回竹屋，向南烟安表示感谢，毕竟她突然塞给他几个小孩。本来想着让他叮嘱琴州的药铺收留他们，没想到他真的将人带到了药王谷。
“你见过他们了？”南烟安起身打开门，宽大的红袍拖过地上的积雪，他坐进旁边的竹椅里。
“嗯，他们看着很好，你费心了。”
“不必说这些客气话，你知道我安排这些的意思。”南烟安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荆竹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他的意思。
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就算吃了你的药，也不过苟延残喘几年，没意义。”凡人生老病死，没有人能逃脱。这是天地自然规律，也不必纠结。无法修炼就是凡人，谁都改不了。
“我不想你死，你不明白吗？”
“南烟安，不必纠结这些，我的寿命还有好几年，不急。”荆竹说这些就好像在讨论天气，丝毫不觉得这事是大事。
她伸出手接住迎面飘来的雪花，雪花落在掌心却没有融化，她的手心同样冰冷。
“你呀，就是这么固执！”南烟安不再说这些，整个人摊在竹椅上，任由袍子四散铺落。“你别怪我让立华善过来，我也是”
“不会，这是迟早的事，早晚会与他们遇上。”虽然从那出来后这二十几年都没有遇到，不过这次重逢就好像了却了长久以来的心事一样。
“唉，那你还是先别走了，不然我这药王谷可经不住他们折腾。”那群人来药王谷没找到人，不知道会把药王谷翻成什么样呢。
“不会的。”他们不会找她的，这是不必要担心的事。或许他们知道了她还活着，只不过轻笑而过，毕竟都是不重要的人了不必在意。
“立华善说你的魂灯灭了是什么意思？”修士一般会筑基后立魂灯，魂灯代表修士的生命状态。健康则灯火旺盛，虚弱则灯火细小。哪怕重伤濒死魂灯也不会熄灭，只有真的魂消才会灯灭。
“不知，我曾昏睡过很长时间，但不至于灯灭。不然我现在算什么？”虽然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徘徊在死亡线上，但毕竟没有真的死去。
“世上真有死而复生？”但是人死魂灯就熄灭了，魂灯上的印记不过几日就消散了。哪怕魂灯主人复生，魂灯也不会再亮起。
人死之后，一般会停灵七日，是为了防止诈死的情况。确实有可能是短暂的假死，曾经有人在死后第三日醒来。他的魂灯虽然熄灭了，但是印记还未消散。随着他醒来，魂灯就再次亮起了。
“在魂灯印记消散之后再从假死中恢复是不可能的。”